第43章 你的眼裏有一汪冰泉
作者:虎皮蛋卷      更新:2020-12-02 10:00      字數:2168
  裴淩淩這才恍然大悟,當年為何隻有白潤年一個人狼狽的去了京城中,想必是被魏長衿拚死護著走了水道進城,可是白潤年身上濕漉漉再加上身無分文也丟了官文通告,過上了到處流浪的日子。 還真是命途多舛,她眯著眼睛回憶,這個時候的白潤年似乎還沒有成年,不知現在見了會是怎樣的長相,心裏還隱隱有些期待,白潤年怎麽說也是救過她命的人,心腸很好。

  “現在既然他們已經離開就不必說這些喪氣話,你家少爺被點了啞穴,外麵打鬥的這麽激烈,就算他不會武功,看見這麽多平白無故消亡的生命,心裏想必也是很難受的,這舉還真的是有些強人所難了。”裴淩淩歎了口氣道。

  魏長衿一隻手搭在馬車軲轆上,正緩緩的站起來,聽到裴淩淩的話微微一愣,飄到額前的一縷長發沾了點血,粘答答的貼在臉上,模樣有些傻氣,“淩先生說的極是,不過方才隻在乎少爺的安危了,所以才出此下策,隻希望少爺不要發出聲響,從車廂中自己走出來就好。”

  魏長衿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小少爺心性好是不錯,但是這見了什麽不義之事就會想要出來打抱不平,口無遮攔的毛病就連師傅都治不了,最後隻能頭疼的隨他去了。

  “白……不過你家少爺不會武功嗎?”到了嘴邊想要順口喊出來的名字被裴淩淩硬生生的繞回來,她對著魏長衿友好的笑笑,額角卻沁出了汗。

  魏長衿這人說話不設防備,有什麽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害的她差點直接說出了白潤年的名字,但是她現在不過是一個和他們初識的人而已。

  “少爺要是會武功就好了,過招的硬功夫不會也就算了,就連悉心教導的輕功也是一竅不通,學了大半年翻牆都還是手腳並用的,你說這……”魏長衿並沒有聽出裴淩淩拗口的話,隻是哭笑不得的回憶白潤年以前做過的糗事。

  他想要借力站起來好幾次都不成功,他的腿根一直在顫抖,方才和那兩個黑衣人打鬥時候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若是裴淩淩再晚來一步,他估計就招架不住了。

  “畢竟還是個孩子,也許是筋骨不適合練武功,白少爺是在最後一輛車中嗎?”裴淩淩腦海裏浮現出白潤年的樣子還是他二十一歲的時候。

  那時白潤年低調做派,氣場很足,走哪兒都叫人心生仰慕之情,醫治人的手段也是精妙絕倫,連皇宮內太醫院的精銳都比不上他。

  她笑著扶了魏長衿一把,手搭在魏長衿脈上運了點兒內力過去。

  魏長衿之前的舉動就是內力耗光的征兆。

  果然,魏長衿的臉色因為裴淩淩的舉動而變得好了不少,他感激的看著裴淩淩道,“此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以後淩公子就是我們的救命恩人,肯定是要有重謝的,淩公子還是先去見見少爺吧!方才淩公子出手相助,少爺雖然被點了啞穴,可也不是不能動彈,肯定在車中已經看到了你。”

  裴淩淩剛想說話,背後就感受到一個冷冷的視線,她扭頭,卻什麽人也沒有。

  “我現在體力不支,還要換一會兒,淩公子先去,幫我家少爺解一下穴。”

  對上魏長衿希冀的雙眼,裴淩淩清了清嗓子說聲好。

  她轉身朝著最後一輛馬車走去,手上還拿著方才從一個黑衣人那裏奪來的劍,指尖輕輕拂過劍刃,依稀能夠反射出她現在的模樣。

  一個眉毛很粗的秀氣男人。

  因為劍中反的樣貌隻是個大概,所以裴淩淩也看不清楚,不過她總體對於自己的化妝技術還是很滿意的,出門前還特地在臉上撲了很多深色的粉,雖然沒塗勻看起來臉上坑坑窪窪就像被人打了幾拳一樣,但是應該不影響她總體的英姿颯爽。

  哼著小曲兒裴淩淩走過了前麵的白色馬車,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淺赭色的車簾,她歪腦袋看了會兒,隻記得之前好像是沒有這輛馬車的,但是方才魏長衿確實是對她說白潤年就在最後一輛上。

  難不成是為了區分,所以白潤年坐的馬車和前麵的人顏色都不一樣嗎?

  把心頭的疑惑壓下去,裴淩淩將手裏的劍擱在了地上,踩著車框就上去了,動作幹淨利落,飛身的時候衣角都打了一個漂亮的旋兒。

  她現在之所以心情如此輕鬆,不僅是因為剛從鬼門關前將白潤年和他的身邊人從鬼門關門口拉回來,還有就是能夠認識五年前的白潤年,她的心頭總是抑製不住一陣激動。

  這可是上輩子名揚天下的蓋世神醫啊!那時候就算是她住在雲赤霄府上,一個月也見不到白潤年一麵,那概率,比見紅盈坊的頭牌還低!

  “我救了你,該如何報答我?英雄救美的橋段不多是以身相許,不如你就……”裴淩淩蹲在外麵駕車的地方扯開車簾,笑眯眯的開口道。

  現在算來,白潤年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包子而已,她的心裏雀躍的很。

  但是簾子剛撩了一半裴淩淩的聲音就戛然而止。

  車廂中伸出一柄冰涼的劍搭在她的脖頸上,就像是打開了一個什麽開關一樣,刺鼻的血腥味從她半開著車簾裏濃烈的衝出來,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檀香味。

  檀香味裏麵加了好聞的沉香木。

  她以前在一個人的身上聞到過,所以現在鼻子很靈敏,就算是蓋了血味兒都能聞出來。

  “轉過頭去,當作什麽都沒發生的離開!你若是敢多說一句話,我就割了你的舌頭!”拿劍的人手很穩,她沒有往前動,所以劍隻是緊緊的貼著脖子,構不成什麽威脅。

  裴淩淩沒有看喋喋不休的男人,她眨巴了下眼睛,淚水順著臉頰沒有預兆的下來了,捏著車簾的手控製不住的發抖,驚喜和悲慟一起湧上心頭,她不知道現在心裏到底是什麽滋味,但是她控製不住自己。

  她也聽不見車裏吵吵嚷嚷的人到底在說些什麽,隻能聽見自己大如擂鼓的心跳聲。

  一聲又一聲,有力的跳著。

  車廂正中坐著一個男人,一個冰冷孤傲的男人,他微微抬眸看著裴淩淩,像是一汪結了冰的湖水,冰麵有十米,冰下卻緩緩地閃著點點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