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裴淩淩不緊不慢的開口，她微微蹙眉，做出一副困擾的樣子，“果然是不同的人帶不同的簪子都會有了別樣的氣質，我記著邱姨娘倒是與你有個一摸一樣的，不過這簪子的顏色比較跳脫鮮豔，她帶著就有些不合時宜也不穩重，還是你帶著合適。” 裴淩淩盤腿坐在床上，笑著看瑟瑟發抖的柳兒，聲音輕輕的卻擲地有聲。

  “小姐饒命！奴婢也是被邱姨娘說的話一時迷了心神，萬萬沒有背叛小姐的念頭！”沒想到事情竟然被大小姐知道的如此詳細，柳兒心裏咯噔一聲。

  裴淩淩話剛說完柳兒就嚇得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柳兒閉著眼睛磕了個響頭，卻因為不小心碰到了傷口而猛的倒抽了口氣。

  “小姐也看見了方才三小姐那般打罵奴婢，我心裏委屈的恨，那會兒早就忘了邱姨娘的恩惠，心心念念的為小姐著想，想著既然老爺願意聽我一言，那些話既然說出了口，那我就是完全站在小姐這邊的！”

  聽了柳兒忙不迭的表忠心，裴淩淩抿了抿唇垂眸說道，“別緊張，我不過是隨便說說，怎麽就突然扯到了邱姨娘？”

  “邱姨娘平日裏待我甚好，爹爹賞賜了什麽東西，都是一式兩份，一份到妹妹的房裏，還有一份就到了我的房裏，我雖然是用著姨娘的好意，心中是惦念著邱姨娘的善實在是難得，再說了娘親總是長病不起，還不是邱姨娘在一邊上上下下的打點？”

  “你這丫頭怎麽這麽不會說話反倒說起邱姨娘的不好來？”裴淩淩話語中雖然還帶著笑意，但是在說道邱姨娘的時候她眼眸中閃過毫不掩飾的殺意。

  裴淩淩手指節輕輕的叩在床邊，聲音輕輕的卻一聲一聲的扣在柳兒的心裏。

  聽了此言，柳兒立刻噤聲不再多言，深深的看了眼裴淩淩，像是重新認識大小姐一般。

  她的心中翻江倒海，小姐寥寥幾句不得罪人又似奉承的話，半點沒有感情，竟然將邱氏寵溺欲架空她勢力，夫人病的古怪二事全都明明確確的指了出來。

  放在幾日之前，小姐明明是說話直白甚至會進了別人的圈套，但是今天她的一舉一動全都有跡可循，甚至一環套一環，最後才能讓三小姐吃了個悶虧還被老爺遷怒，用心之深讓人膽寒。

  柳兒深吸了口氣道，“邱姨娘良苦用心，是奴婢有眼無珠，望小姐恕罪。”

  “這倒是無礙，不過是我們在自己屋子裏嘴上說說的話，你若是出去見了別的下人，可就不能這樣說道了，至少要讓外人知道我這個做姐姐的，心存感激。”裴淩淩扶著柳兒起來，淡淡的開口訓誡。

  “原先你做事很妥帖，我自然是放心的，不過最近些日子我總是見你心神不寧的，怕是有些時候連跟著的主子是誰都認不清楚了，實在是讓我有些擔憂。”裴淩淩聲音微冷，臉上帶著病態的白卻絲毫掩蓋不住她身上的厲氣，看的柳兒後頸生寒。

  柳兒抿著唇不敢說話，她不知道小姐的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她總覺著微笑的大小姐比之前怒氣表現在臉上的時候要可怕千百倍。

  “罷了，我知道你們這些做下人的，無非就是哪個主子給的油水多一些就跟著誰，不會死心塌地的，這樣吧我給你些銀子，讓你離開府上，我的丫鬟叫上娘親為我重新挑選。”輕笑一聲，裴淩淩也不再逼問柳兒，聲音清潤溫和十分的好聽，再配上她現在微彎著的笑眼，笑起來如同畫卷中走出來的仙人般。

  柳兒聽了有些不敢置信的抬頭，見裴淩淩竟然真的頷首忙欣喜若狂的開口道，“多謝小姐！多謝小姐！這……”

  “先別急著謝我，你要知道一個理兒，拿著銀子踏出裴府一步，你便不再是裴府的人，你若是在裴府外一步突然死了，自然也是和我無關的。”裴淩淩說話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似乎在和柳兒說著什麽有趣的笑話。

  柳兒的心像是浸入了冰冷的湖水一般，她微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剛才還因為欣喜而飄忽起來的心瞬間跌落到九重深淵。

  裴淩淩的指節一聲又一聲的輕輕敲著，這是她思考時候的習慣。

  “如今裴如月不會留得你，你忘記了她今天如何對待你的不成？你今日對老爺說的每一句話自然會原原本本的傳到邱姨娘的耳朵裏，這簪子怕是邱姨娘給你的最後一番好意了。”裴淩淩不動聲色的堵死了柳兒心中的所有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