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淩淩的上手動作很快，一點磕磕絆絆都沒有，仿佛在揉麵般沒有任何感覺。 上藥的時候裴淩淩也不說話，柳兒站在邊上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她抓緊了袖口，就見著裴淩淩一臉淡然的撩開袖子接下來的一係列動作行雲流水，做起來分外好看，如同一個常年征戰沙場的人。

  她抬眼偷瞄著還在動作的大小姐，猛的發現就算是在病中，大小姐的一張臉也勝過了裴如月三四倍，現在抿唇不說話隻穿一件白色的內衫坐著，更像謫仙一般眉目如畫。

  小姐的動作幹淨利落，若是在手中拿著一柄寶劍或是一把弓，才算是絕配。

  柳兒有些癡癡的想著，突然被自己這個奇怪的念頭給驚到了，小姐常年深居閨閣之中，莫說是沙場了，就連刀劍都是不曾見過的，怎麽可能會是她所想的那樣！

  裴淩淩現在可沒空關心自己的丫鬟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東西，她的額角冒汗，雖然疼痛沒有表現出來，可是手腕上泛起的陣陣隱痛是確確實實存在的，如同緩刑般的把藥塗好，裴淩淩扯了片布仔仔細細的把傷口處包紮了起來，喘了口氣一圈圈的把傷口纏好之後她才有空打量柳兒。

  “小姐，這傷口還在淌血……”柳兒有些呆滯的看著裴淩淩完美的給布紮了一個蝴蝶結準備結束了。

  “把臉上的血擦擦幹淨再來說話。”裴淩淩把手邊已經用過的青草膏遞了過去，讓柳兒先處理處理她頭頂上猙獰的幾道口子，“你方才在爹爹麵前說的幾句話深得我心，雖然有幾句話不符實……”

  裴淩淩拉長了調子看柳兒的身體僵硬一動都不敢動，嘴角微微勾起一個笑容，“不過你倒是機靈，如今裴如月的人都已經走了，在我麵前也不必拘謹，我接下來與你說些話，你就照常回答著，無需顧忌什麽。”

  方才柳兒願意為她說話的這一行為確實是順她心意，但也出乎她的預料。

  裴淩淩原本想著身邊既然有二心者，那從一開始就該斬草除根，不過既然柳兒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她也不急著打發柳兒離開。

  識時務者為俊傑，上一輩子她碌碌無為，庸庸過日，柳兒攀附他人似乎也不無道理，這輩子的柳兒對她來說利用價值還很大。

  見著柳兒不知道想些什麽還在出神，呆楞的站在那裏，裴淩淩把青草膏接過來。

  “是。”柳兒撫了個禮誠惶誠恐的接過來。

  她之前還在為小姐說的這些含含糊糊的話而忐忑不安，現在反而更加恐慌，根本不明白小姐現在的舉動是何意。

  小姐既然已經察覺她有傾向三小姐與邱氏的意圖，為何對她不打不罵反而還給她藥用？這要是擱在三小姐的屋子裏，早就該打的半身不遂了。

  當初自己願意為邱姨娘做事，就是因為邱姨娘不僅許給了她不少好處，還連帶著將未來的謀劃說給了她聽，她心裏總有一種被邱姨娘十分信任的錯覺，所以之前做事的時候手段十分狠辣。

  “柳兒，你跟在我身邊多少年了？”裴淩淩一手撐著下巴，眯眼見柳兒抹藥的手都在發抖，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她知道柳兒心中在畏懼什麽。

  柳兒的身體一頓，顫聲道，“六年了。”

  “我記得，當初是娘親派你到我的身邊來。那時候你和我差不多年齡，我對你印象很好，因為那時候你普普通通。不過，現在怎麽戴上了如此好的東西？”裴淩淩說著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柳兒頭上的簪子，聲音雖然帶著笑意，但是臉上卻沒有半分的溫情。

  簪子上還鑲著點鑽和流蘇，樣式低調卻絲毫不掩其奢華，若是她記得沒錯的，曾經在邱姨娘的頭上見過這支簪子。

  柳兒辦事得力，邱姨娘將這簪子賞賜給她也是不無可能的。

  “小姐不知，這簪子是……”柳兒舌口笨拙，情急之下，竟連一個謊都說不出來，隻急得幹瞪眼。

  “奴婢攢了很長時間的銀子才買下來的。”柳兒誠惶誠恐的撒了一個謊，卻不敢抬頭看裴淩淩，話剛說出口她就恨恨的想要收回方才那句。

  她平日裏寸步不離的跟著裴淩淩，就算是出了府也多半是跟著裴淩淩出去的，唯有幾次出府都是嚴格報備的，哪兒有什麽功夫去集市上挑簪子？

  “你上街自己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