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惱羞成怒說是要叫老爺過來，但是嘴上還是惡語相向，我都未開口就被三小姐的丫鬟拽走打罵，說是老爺來了一定要為她說話，但我家小姐怎麽都不肯，最後三小姐竟然還……” “爹爹……”裴淩淩稍稍整了下被裴如月揪扯著發皺的衣衫，低下頭輕聲喊了句把裴老爺的視線吸引過來。

  她雖然打斷了柳兒說話的由頭，但是開口打斷的時機又掐的絕妙。

  裴淩淩起身往前走了幾步，步子還有些虛浮，此刻雖然柳兒不再說話，但是裴如月過來找她麻煩的事情已經基本上說出來了。

  “我身邊的丫鬟不懂事，開口也不知道分寸……”裴淩淩抬起頭，眼眶紅了一片，淚水欲滴未滴的含著，模樣比邊上的裴如月委屈了三五倍，襯著一張蒼白沒有血色的臉，說的話還像是被人逼迫著說的。

  她上輩子在雲赤霄手底下被鍛煉的演技也是極佳的。

  柳兒剛才說的話隻要是個明眼人兒來看就知道是句句屬實，可是現下裴淩淩卻直接打斷了還在抽噎著訴苦的柳兒。

  苦可以說，但凡事都該留一籌讓旁人自己心中暗自揣測。

  “三妹好心來看我，帶了一碗燕窩湯，是我無福消瘦，若是再為了這碗都沒喝上的燕窩湯惹了姐妹間的不高興，我這心裏才不安。”裴淩淩噙著淚水開口沉聲道，閉了閉眼淚水就無聲的滑下來，“方才柳兒被妹妹的下人拖下去打罵，也是我這個做姐姐的無用，實在是怪不到妹妹的頭上，而且妹妹臉上的傷也確實是被湯水燙到了，都是因為我不小心打翻才會變成這樣的”

  裴淩淩說著深吸了口氣，眼裏含著無聲的憂愁，不再接著說下去，隻是全都把罪責攬到自己頭上，抬手對著裴老爺行了個禮當作謝罪。

  “爹爹……！”裴如月這邊剛啞著嗓子開口喊了聲，裴老爺就飛來的一個眼刀嚇得她不敢接著開口，她隻好把到嘴邊的辯詞咽回去，狐疑的看著裴淩淩，準備看看她到底要做什麽戲。

  柳兒的聲音抽抽噎噎臨陣倒戈，裴淩淩現在又無端的裝腔作勢。

  裴淩淩如今開口為她說話，如裴如月的智商，她的心頭也並沒有半點疏解，反而覺得堵得慌。

  她是不知道裴淩淩什麽時候轉了性子，竟然還會給她說話！

  “無需多禮，你現在身子不好，先回去床上安生養著……”裴老爺見裴淩淩難得今日和平時沒有禮數的樣子大不相同，當下心頭因為裴如月而起來的火氣也下去了一半。

  看著裴淩淩心神不寧擔驚受怕的樣子，裴老爺明白應該是在這次落湖之後她心有餘悸。

  對於這轉變裴老爺是又欣慰又心疼，他伸手扶著裴淩淩起來，手心一片溫熱，還有液體從指尖流下來，他當即暴跳如雷，“這是怎麽回事！？你落了湖怎麽還受傷了？”

  他收回手就看見自己的掌心滿是鮮血，分明是裴淩淩已經受了重傷卻還沒有吭聲，一扯裴淩淩的左半邊袖子，就看見血水已經把錦緞染紅，裴淩淩的麵上卻沒有表現出半絲的痛苦，“受了傷怎麽沒找大夫過來！”

  裴老爺把她已經沾滿血汙的袖子往上挪了些，蔥白的手臂內側橫著過去一條狹長的疤痕，彎彎扭扭的十分駭人，傷口的痕跡很新。

  著裴淩淩想要抽回手的動作，傷口被撕扯開，鮮血汩汩不斷的流出來，她皺眉倒抽一口氣卻沒有喊疼。

  “不是我不找大夫……”裴淩淩別開眼睛欲言又止，看了一眼還呆呆站著的柳兒。

  隻一眼就叫柳兒遍體生寒。

  柳兒突然明白為什麽剛才小姐會割傷自己，原來都是為了現在的幾句話做準備。

  下意識的腿一軟跪在了地上，柳兒哭著喊道，“老爺做主啊！小姐的傷根本不是什麽落湖時候受的，是方才三小姐來找小姐麻煩一次不成，第二次直接用碎瓷片劃開的！”

  聽見柳兒無端的汙蔑，裴如月想要趕緊甩開手心裏的那片瓷片，可是她的雙手癱軟無力，她也不可能開口對身邊的丫鬟說，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柳兒梨花帶雨的控訴她的“罪行”。

  “你說什麽？！”聽了柳兒的話，裴老爺怒不可遏的吼道，他瞪著眼睛看裴如月，還指望裴如月解釋什麽，卻隻看見她畏畏縮縮的懦弱樣子，當下心火燒的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