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鬧鬧成何體統！”一個中年男人邁步進來，眉頭扭緊，一臉不悅的厲聲喝道。 隔著許遠就聽見屋子裏麵女子的尖聲叫嚷，聽的他心煩意亂，進了門自然沒有什麽好臉色。

  “老爺來了！”裴老爺剛進來沒喘上口氣，後麵就跟著衝進來一個冒冒失失的下人，神色匆匆像是趕來報信的，不過神思焦慮，慌的都沒瞧著裴老爺人已經進了屋子。

  下人在門口給一個東西絆的跌了一跤，要不是他眼疾手快，險些就臉貼地了。

  “什麽混帳東西堵著路，真是不安好心！”他爬起來低聲啐了一口，狼狽的站了起來才看見趴在地上的竟然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柳兒，嘴巴默默的動了動，就把到嘴的髒話咽下去了。

  他心裏是知道自家三小姐的手段，所以一般老爺回來之前他都要來報個信兒，好讓小姐有所準備。

  但是方才小姐身邊的丫鬟來找到他的時候老爺恰巧不在書房，他抓了個人一問才知道，老爺竟然已經朝著大小姐的院子過來了！現在隻盼著他的腳程比老爺的快一些。

  “你是如月身邊的人？”裴老爺被突然衝進來的人打斷了積蓄的怒火，他轉臉見這下人麵熟，想著應該不是裴淩淩院子裏的人，對上裴如月霎時慘白的臉色，他心裏多少有了數。

  下人一抬頭就對上老爺陰沉如山的眼睛，嚇得差點昏厥過去，連忙跪在地上叩頭，帶著哭腔結結巴巴的開口，“老爺恕罪！小的……小的雖然不是老爺身邊伺候的人，可也多少見過老爺幾麵……萬萬不會是三小姐身邊的人啊！”

  若是被老爺知道他是幫著三小姐通風報信的人，他可能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裴老爺微微頷首，並沒有把下人辯解的話聽進去，視線落到了還趴在地上的柳兒身上，方才就是柳兒把這下人絆了一跤，要不是這下人惡語相向，他險些都沒有注意到。

  這個被打的頭破血流的丫鬟柳兒，是裴淩淩身邊的人。

  柳兒此刻衣衫不整，趴在地上低聲的嗚咽，頭發被人扯的散亂，臉上更是橫著幾道醒目的血印子，而且印子充血，顏色十分的鮮豔，一看就是不久之前才有人掌摑，力道不小根本沒有留情。

  而此時，柳兒的身邊隻站著個裴如月身邊的丫鬟，那丫鬟被裴老爺冷不丁的看了一眼，身體頓時抖的跟篩子一樣。

  “你別害怕，把頭抬起來。”裴老爺沒有讓跪在地上的下人起身，轉而越過他走到了柳兒身邊。

  “你這是被誰打的？”裴老爺擰緊眉頭低聲問了句，餘光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屋內。

  地上一灘湯水冒著熱氣，碎瓷片丟的遍地都是，裴如月的臉上卻破了相，此刻委委屈屈的瞪著紅眼睛看他，模樣雖然慘，卻比不過柳兒的頭破血流來的淒慘。

  裴老爺對著還未開口的裴如月揮了揮手，示意她先不要著急，把地上還在發抖的柳兒攙了起來，想聽她好好說說這是怎麽回事兒。

  之前裴淩淩落湖一事，他略有聽聞，但是手上的事情繁多，得不了空子過來看望，隻聽老管事唉聲歎氣的道，就不該給大小姐那件狐皮大氅，沒想到竟然因此害慘了大小姐。

  裴老爺當時聽了也沒當回事兒，但是也知道裴淩淩失足落湖沒有那麽簡單，想過來聽聽裴淩淩如何和他說，但是今天過來看望，怎麽裴如月又像是受了委屈的一方，還意有所指的看著裴淩淩？

  “老爺……老爺……”柳兒的嘴唇烏紫，抓著裴老爺的衣袖像是落水的人抓住最後的浮木般，她此刻連裴老爺說的話都聽的不清楚，方才裴如月身邊丫鬟下手的力道太重，她猛的站起來都覺得天旋地轉，耳邊轟轟作響，眼淚一個沒忍住直接掉下來。

  柳兒微張著嘴想要說話，但她腦子裏一閃而過邱氏許諾給她的金銀錢財和首飾，方才裴如月不管不顧的手段也實在是叫她記恨在心。

  嘴唇動了動，柳兒驀地對上了裴淩淩的一個眼神。

  一道如萬年玄鐵般冰冷的眼神，眼底甚至含著讓人戰栗的殺氣。

  柳兒忍不住哆嗦了起來，下意識的開口說道，“小姐大病初愈……三小姐方才突然擺放，拿了碗熱的燕窩湯就想要……想要……”

  “想要什麽？！”裴老爺眉心一凜，聽柳兒這口氣他也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了，當下沉了臉。

  柳兒原本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向著大小姐說話了，可是既然話已經說出口，她索性把心一橫開口道，“三小姐剛才把燕窩湯的碗往小姐身上倒過去，被小姐躲開，燕窩湯反倒是潑了三小姐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