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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的夜黑得讓人絕望！

  當重新走進基地，耳邊響起“krufff-guh-guh-guk”的喉音，天空一道黑影慢慢張開巨大翅膀，林浩宇才想起距離自己上次回來又過去了一年。

  隻是今年的極光很弱，宛如地平線上的一條亮線，完全不能帶來任何光明，除了那一抹光芒證明著它的存在。

  林浩宇的身邊虛影一閃，一個人形已經迎著撲來的黑影衝了過去：“大貓子！”

  是柳飄飄，這次居然是她悄悄跟著林浩宇過來。

  除了柳飄飄之外，林浩宇沒有帶任何人。一如去年他回來的時候隻帶了美智子一樣。

  連獨孤芳都不知道柳飄飄會跟回來。

  前麵的雪鴞早已“咕嘰咕”的和柳飄飄撲在一起，看上去比見到林浩宇的時候要開心多了。直到重逢的喜不自勝過後，柳飄飄也不肯放手，依舊緊緊的摟著大貓子的脖頸，任由它在自己懷裏扭來扭去。

  林浩宇便走過去摩挲著大貓子的頭，看著這小東西閉著眼睛享受。

  “老大，咱們過去吧。”柳飄飄問。

  “等著吧，基地那邊應該已經知道我們到了。”

  果然沒過幾分鍾，一道亮線從頭頂射了過來，並且詭異的懸浮在他們上方開始慢慢發光，最後像是一個巨大的探照燈將林浩宇周圍方圓數百米照得雪亮。

  幾輛雪橇也飛速駛來，當先一人不等雪橇停穩隔著老遠便一個縱越十幾米跳了過來。

  “哈利！”柳飄飄再次如同歡快的小姑娘一樣蹦起，向那個鐵塔般的漢子衝去。

  “哎呀，是飄飄。你也回來了？先知……”沒等打完招呼，柳飄飄已經跳起來和他擁抱在一起，而且好像八爪魚一樣雙手雙腳把哈利纏死。

  “你這孩子，還是這麽鬧人，先知也不好好教訓你……”憨厚而感性的哈利很無奈，隻好輕輕拍著柳飄飄的脊背。

  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眼球驚掉一地，這還是暗黑世界裏那個冷酷高傲，殺人不眨眼惜字如金的幽靈嗎？

  在哈利麵前，她簡直是個活潑伶俐的小蘿莉……

  林浩宇道：“好了飄飄，你看哈利大哥臉都紅了。”

  柳飄飄本來還把頭埋在哈利肩膀上，聞言居然抬起頭來仔細看了幾眼。

  “呀，真的……”

  哈利有些尷尬：“風吹的……”

  等柳飄飄依依不舍的跳下來，林浩宇才過去和他重重的擁抱，而柳飄飄則說：“哈利大哥，你比以前更壯了……”

  哈利故作不見，對林浩宇道：“你小子總算是肯回來了，不是說隻有你一個人麽？”

  “飄飄剛好有事要和我說，一聽說回基地非要跟著。哈利大哥，是我不對……”林浩宇低聲解釋著。

  哈利打斷：“什麽對不對的，你我兄弟何必說這些。”

  林浩宇便不再說了，而是等分開後轉問：“老師現在在基地麽？”

  哈利道：“沒有，老師其實一直在深海那邊，自從你上次走了以後到現在都沒回來，而這次他傳訊過來說……”

  林浩宇有點黯然：“那麽我怎麽見他？”

  “朱爾斯大哥已經安排好了，我留在基地等你到了立刻就走，他先行過去照顧老師了。”

  聽哈利這麽說，連負責基地的朱爾斯都已經過去了，顯然拉波爾塔的狀況應該真的不妙了。

  林浩宇沉默了一下：“現在就走麽？”

  “是的，你準備好了麽？”

  哈利問的這句話明顯帶有別的意思，連柳飄飄都聽懂了。

  在林浩宇回頭的對視當中，柳飄飄麵色凝重的點了一下頭。

  林浩宇便道：“那我們走吧。”

  “上車。”哈利一揮手，原本跟在他後麵那幾個駕駛雪橇的學員便紛紛把雪橇掉頭。

  林浩宇坐到了哈利的身後，而哈利則奇怪的問：“飄飄，你怎麽不動？”

  柳飄飄道：“我在基地等消息就好，深海我沒有資格進入就不去了。”

  哈利拍下腦門，“我把這個忘了。那好，我讓人通知一聲，剛好這幾天基地就由你暫時負責。”

  柳飄飄道：“這我可不敢當，你們快去吧。”

  “好，時間緊迫，我們就不耽擱了。等我們回來，你老大也許就已經不是現在的先知，而是……”

  雪橇爆發啟動當中，哈利豪邁的話語傳了回來，後麵不知是被發動機的轟鳴掩蓋，還是沒有說出來。

  很快他們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裏，而這極夜至少還要兩三個月才會過去，當頭頂的照明消失，柳飄飄望著早已陷入寧靜的黑暗，不由擔憂起來。

  一切果然和林浩宇預料的那樣，老師並沒有在基地。

  他把林浩宇叫去深海！便等於把任何可能發生的情況，完全隔離於世界之外。

  老師難道真的會騙我們嗎？

  柳飄飄不能確定，但是想起林浩宇說：你忘了他幾年前對我們做的那些事了嗎？

  那個血腥絕望的夜，柳飄飄現在還記得那時自己是何其的無助和恐懼，還有失落孤獨……

  雖然後來事實證明兄弟們還都活著，可是那個事件留在心底的陰影卻從不曾淡忘過。

  林浩宇帶柳飄飄來，自然是讓她在這種情況發生時，便立刻趕回華府通知斯通斯，他們準備好的一切都可以發動了。

  這個任務沒人能比柳飄飄更適合。

  望著就在不遠處林地那邊的基地，雖然根本看不到輪廓，但是那股熟悉的氣息卻早已深刻到骨子裏。

  和林浩宇所有的兄弟一樣，她也在這裏生活了十幾年，直到覺醒才離開，那種家一般的感覺遠比任何感情都令人懷念。

  然而，因為林浩宇臨走前那一眼，她卻連在這時走過去的不可以。

  沒人知道基地裏正有什麽在等著她過去。

  為了林浩宇的決定，柳飄飄赫然強忍心底那過去看一眼的衝動，決然身形一虛，轉身而去……

  柳飄飄不知道的是，遠方樹林裏幾多雙隱藏的眼睛望見這一幕，全都一驚，等再想尋找柳飄飄的方位，早已不見了一絲蹤影。

  他們根本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但是壓在心頭的壓力卻猛然放鬆……

  這邊柳飄飄既然下定決心，全力奔策趕到最近的小鎮庫裏，在林浩宇的安排下早已有所準備的一架小型飛機立刻起飛，載著柳飄飄飛回了華府。

  兩日後，在費爾蘭的斯通斯突然將小組所有兄弟派了出去，每個人都奔向不同的目的地。

  等獨孤芳聽說這個消息，連斯通斯都已經不見了。這些人幾經轉折，早已從世界現有的交通體係當中消失。

  ＊＊＊

  林浩宇道現在也不知道深海究竟位於哪裏。

  哪怕他曾經有過一次從深海走出來的經曆。

  他隻知道一點，從魁北克北邊的海峽登船，在進入北方通道時會有一條潛艇接應。接下來就是在水下航行的時間，整個行程暗無天日。

  數天之後，他們會在一處被數米冰層覆蓋小島周圍上浮，潛艇破開冰層把一行人丟下，然後整個世界就會陷入一片死寂。

  那是一個沒有生命序列的地方，唯一的聲音來自於風。

  然而當你登上那座無名的小島，你就會知道你原本熟悉的來自於整個世界的各種聲音真的可以完全不存在。

  小島本是大陸架延伸進海洋裏的一座小山，卻因為包裹住外殼的堅冰萬古不化，乃至於越來越厚重龐大，不知何時起凸出了海麵，又不知怎麽被拉波爾塔發現。

  望著那曾經伴隨著自己成長而經曆過魔鬼曆程的地方，林浩宇忽然覺得自己牙齒居然本能的咯咯打顫。

  如果可以重來，林浩宇絕對不會再選擇經曆曾經在這裏曆練的一切，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否承受那種非人的考驗或者說折磨。

  但是現在他又回來了。

  木然的跟隨哈利走近小山，再通過一條隧道進入山腹，隧道有照明的非自然光源，兩側幽藍的玄冰竟然令林浩宇產生強烈的不適感。

  這隻是對於個人而言的感覺，直到走進第一個大廳，哈利才回頭看了他一眼。

  “很不好受吧。”

  林浩宇點頭。

  “我當年試煉隻走到第三層，真懷疑你們這些走出來的家夥是不是人。”

  這應該是個玩笑吧？林浩宇苦笑。

  深海試練是浮世會訓練營最殘酷的終極特訓，一般來說每一批覺醒從成員裏最強的那一名佼佼者都有機會報名。

  所以無論是朱爾斯，哈利，還有林浩宇他們這些曆屆成員的精英其實都參與過。這數十年來進入過深海的少說也有上百名精英了，但是到目前為止能夠走出來的隻有三個，林浩宇是第一個！

  獨孤芳是第二，當然現在基地裏還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