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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山之路，扶搖直上。

  兩側是參差不齊的山峰，而路邊則是上古冰川時代侵蝕切割，深不可測的激流峽穀。

  自從綠色漸漸從視野中褪去，除了遠山永不消退的白色峰巒，其中大部分山體都是呈現出一股青灰色，凜冽、蕭索、寧靜。

  老巴克偶爾會和小約翰解釋一下，除了有限的人類工程開鑿的山路，其實這條橫貫歐亞大陸的遠古洪荒山脈，很少被人打擾。

  正是因為這一道天然屏障的存在，自古以來印度次大陸和山脈以北近乎完全隔絕了千萬年，直到今天才慢慢將風采展現在廣大人類的麵前。

  這是一條碎石路，幾乎與車同寬。為小約翰駕車的是老巴克帶來的得力手下，全神貫注的盯著前方每一處細微的變化。

  即便如此，依舊顛簸。

  反而是小約翰全不在意，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車窗外的精致裏。

  以至於老巴克幾次試圖提醒小約翰，這一次前往目的地需要注意的事項，都被他輕易的消弭了，隻餘一聲歎息憋在心底。

  老巴克確實有些擔憂。

  孔雀王座既然能夠在競爭異常殘酷的暗黑世界裏麵，穩穩的排名保持在第四的位置，絕不是那麽容易撼動的。

  盡管這個組織一直神秘、低調。很少因為外界的利益參與到和其他勢力的對抗當中去，但是在印度次大陸或者印度洋這一片領域，幾乎同樣沒有人可以插足。

  這一次……夫人和小約翰的決定簡直太冒失了，還有老斯托克，那個老不死的家夥一定是幕後的主要推手，否則這孤兒寡母隱藏了那麽久，能懂什麽……

  至少在吸血鬼獠牙的情報當中，還是有關於孔雀王座的很詳細的記錄。

  這個組織在王庭之下，共有十六大護法，而每一位護發都有屬於自己的領地。當然在孔雀王座內部，並不使用護法這個名字，而是很傳統的成為埃米爾。

  本來這是個無論是傳統的控製力，還是在體量上都極其強大的勢力，除了缺乏與實力匹配的野心之外，很少有人能夠撼動他們對這片領地的掌控力。

  但是在隨著時代變遷，似乎是在大航海時代來臨時，孔雀王座發生過一次嚴重的分裂，就像所有種族民族不知不覺都會卷入陸權和海權之爭，孔雀王座也出現了依托印度次大陸為根本和向海洋擴張兩種主張，最終雙方矛盾激化，分裂為青琪和魚鬼兩大陣營。

  若不是這兩大陣營還擁護著相同的傳統理念，隻怕早已變成了兩大不同勢力的組織，結果就是到了現代，兩個陣營各自宣稱是孔雀王座的正塑，貶斥對方為異端。數百年來不斷的內耗，互不相容。

  老巴克估計，如果不是孔雀王座在內耗中走向衰微，就算是巔峰時期的浮世會，也未必能夠真正號稱暗黑世界第一。至少當年浮世會無孔不入，最膨脹的時候在全球有兩百多個分會，卻沒有一個滲透進入道孔雀王座的勢力範圍。

  現在，孔雀王座的兩個陣營分別以北部聖山，還有南部直屬的拉克沙群島為各自陣營的中心。

  另有一說，兩大陣營目前的掌控者皆不是正塑，孔雀王座的真正統治者曾經被驅逐，躲在遙遠的馬拉巴，至於真正的內幕就不為外界所知了。

  現在他們就在前往聖山的路上，主持聖山的埃米爾是馬斯烏德。

  無論多麽漫長的行程，對於小約翰來說似乎並不存在任何的影響，他就那麽沉浸在了世界的奇妙風物之中，直到車輛停在一處山巔才恍然醒悟。

  “到了？”他問。

  老巴克道：“會長閣下，就在前麵的峽穀，已經沒有路了，我們要步行過去。”

  小約翰點頭下車，站在山頂隻覺胸懷大暢，與剛剛憋悶在車內的視野完全不同，此刻站在山巔環顧周邊群山，俯視下麵峽穀中那一道碧水，天藍雲白，好像以完全融入了這自然的絕美境地。

  老巴克隻好再度道：“會長閣下，你看那邊……”

  他估計如果自己不打斷小約翰，恐怕他會忘記自己到這裏來做什麽。

  山坡還有殘雪，五月時光，雪色下竟然有清綠破土而出，帶來清新的氣息。除了自然生長相對低矮的針葉樹木，山腳下那條已經解凍的猶如翡翠般明亮的水黛也比圖畫中的景色更加明豔。

  順著老巴克指導的方向看去，小約翰美好的心情登時一暗。

  那是隱藏在一側山壁下的位置，因為終年背光，積雪似乎常年不會消融。

  在純白的雪地裏，有一片灰白的建築，距離較遠如果不是老巴克指點，竟然很難被發現。

  當然，如果仔細看的話還是會注意到，因為在建築前有一根大纛，上麵係滿了各種彩色的絲絛，遠遠看去就像一隻開屏的孔雀臥在雪地上。

  孔雀王朝的標誌，便是一隻五彩斑斕的孔雀。

  “老巴克叔叔，你的人都到了嗎？”小約翰直到這時才似乎想起正事。

  這時老巴克手下那個助手主動道：“會長閣下，一切都布置完畢，這一次大長老閣下傾盡全力，帶了七百餘人的精銳，都已經分布在他們總部周邊，在剛剛來的路上，已經與對方接觸了幾次，忽悠損傷。”

  老巴克點頭道：“會長閣下，此番直搗黃龍我們或許還稍微處於弱勢，畢竟這裏是孔雀王座的北方陣營總部，所以一切就都看您的了。”

  即便以小約翰的單純，也能夠聽出來老巴克的甩鍋之意。

  老巴克的潛台詞無非是：反正你現在是會長，你親自來了如果都解決不了，失敗責任我可不背……

  小約翰笑了：“那就過去看看吧……”說罷當先沿著山坡向那處建築走去。

  陽光下，他的背影筆直。

  ＊＊＊

  與遠遠看到的情形略有不同，這處永遠處於陰暗角落的地方竟然是這片山穀中最寬敞的位置。

  背後峭壁平滑，猶如利劍穿天，而整片建築群落古意盎然。

  整齊的石牆不知年代，腳下的石板鋪就猶如一個廣場。

  積雪早已清掃幹淨，而路過那根旗杆時，小約翰隻是頓了頓足卻沒有任何立威的動作。

  按照老巴克的設想，以為小約翰年輕氣盛肯定會直接拔除掉的。

  建築的主體其實並不算雄壯，除了地基很堅實，直到小約翰沿著台階走上去，也不見人迎出來。

  反倒是門前有個高達三米的巨大雕像，塗著一身金黃顏色，半蹲半臥，模樣憨厚，栩栩如生。

  在門的另一邊，則是一塊數米見方的花圃。

  隻是那個花圃略顯特別，平平整整布滿青綠的鏽跡，仔細看竟然是用銅完整澆築的。

  老巴克伴在小約翰身邊，見到後解釋：“會長閣下，這是他們的青琪田和鎮門神獸……”

  不等說完，門內猛然湧出一群長袍大漢，為首一人高喝：“什麽人敢擅闖聖地！”

  老巴克一直奇怪，都已經快要侵門踏戶，為何還不見人出來？莫非有詐？這時看到人出來，心底的遲疑反而放鬆下來。

  不過小約翰顯然沒聽懂對方在說什麽，饒有興致的走向那片花田，嘴裏居然還問：“青琪田是什麽意思？老巴克叔叔，莫非他們的青琪花是從銅裏麵長出來的不成？”

  這麽說的時候，腳下已經向那片花圃走去。

  果然，在這個完整澆築通體都是黃銅的花圃上，那些斑斑點點的鏽跡中，竟然有一些疙疙瘩瘩的小東西從銅的表麵冒出來，小約翰意猶未盡的伸手去摸，這些小疙瘩果然是與整體連在一起的。

  看著這些大小不一的疙瘩，居然很輕易的就能理解是因為生長周期和采摘循環的不同導致的。

  剛剛大聲喝問的大漢見狀，登時大怒。雖然他很清楚對麵一行人所為何來，但是見他們如此不講規矩，還敢觸碰聖物，立刻叫罵起來：“住手，你這是找死！”

  小約翰果然住手，轉過頭看著從大門內還在陸續跑出來的人，以及為首那名大漢。

  “不要激動，我隻是摸一下而已。”

  他雲淡風輕的神情和淡淡的解釋，仿佛根本不把對麵上百人放在眼裏的俾睨風采，反而讓那大漢愣住。

  他再次看看對麵的五個人，四男一女，已經認出了其中的三個。

  畢竟老巴克在暗黑世界當中的名號響亮，連帶他的得力助手也是一方強者，孔雀王座雖然低調，但是他們的情報係統怎麽可能不知道這樣的人物呢。

  況且近日對方剛剛宣戰，孔雀王座也做好了精心的準備和調查。可以說其實到了這個時候，雙方對於彼此的實力都完全了解。

  比如今天發現有大批能力者靠近北方王庭，雙方幾次接觸衝突，都已經知道對方的用意了。

  但是那大漢怎麽也沒想到，身為吸血鬼獠牙大長老的老巴克親來，竟然並非主導，看起來還是以那個年輕人為尊呢。

  這麽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