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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的時候，老斯托克終於看到了讓他改變抉擇和命運的那個人。

  小約翰其實已經不小了。

  一米八五的身高，雄壯的體魄，隻穿著一條背心顯露出來的肌肉線條，硬朗而有力度。

  如果不是他的皮膚黝黑粗糙，看上去和所有生活在這裏的漁民和農夫沒有本質區別，恐怕就算當麵走進老斯托克的教堂，他也已經認不出來了。

  二十三年前，就是他親手抱著小約翰從那場驚心動魄的生死大戰中逃了出來，避免了他和母親因為父親的死引發的權力爭奪而變成殉葬的犧牲品。

  而現在，當年那個尿了他一身的小不點，已經變成了一個目光炯炯的男人。

  如果不考慮這個年輕個的黑發，那麽最終讓老斯托克真正下定決心的恐怕就是小約翰的這雙眼睛。

  那種眼神，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和他的父親簡直太像了。

  吃過晚餐，小約翰很禮貌地站起來說：“母親，斯托克伯伯，我去後麵整理一下農具，有台水泵的發動機燒壞了。”

  女人微笑著點頭，老斯托克趕緊站起來道：“好的……我去幫你……”

  小約翰搖頭道：“不用，我能搞定。”說完便起身走了。

  看著他似乎一無所知的背影，融入農莊外的環境，老斯托克直到很久才緩過神來。

  他真的以為自己是個農夫了嗎？

  和老斯托克一起走出院落的女人這時候突然問：“你看出了什麽？”

  “夫人，小約翰覺醒多久了？”

  “多久？好像最多才一年多吧。”女人微微揚起臉，感受著有些潮濕的亞極地海洋季風，“原本這麽多年，我都已經絕望了。你說要埋骨塵埃，我又何嚐不是以為自己終將魂歸大海，無聲的離開這世界。但是偏偏小約翰已經到了二十幾歲，竟然還能覺醒。”

  “才覺醒這麽短的時間？”老斯托克嚇了一跳，同時也略感失望。

  “怎麽，你怪我太冒昧的去找你了嗎？”女人盯著老斯托克的表情。

  後者搖頭道：“現在還討論這些有什麽意義，夫人既然已經出現，我也已經來了，那麽這個決定便再無更改的可能。消息我都已經散發出去了。”

  女人這才露出了笑容：“那你還擔心什麽？”

  “可是畢竟小約翰才覺醒這麽短的時間，我也需要給那些老家夥們一個交代，一個能夠信服的理由。”

  女人歎了口氣：“是啊，理由！每個人無論做什麽事都需要一個借口。”

  半晌無言，老斯托克才回過神來再次問：“夫人，小約翰覺醒了什麽天賦？有幾個能力？”

  “沒有天賦，隻有一項能力。”

  “什麽？夫人你沒有開玩笑？作為大人的血脈傳承，小約翰竟然隻是單能力者？”老斯托克大吃一驚不可置信的問。

  女人麵容驟然冷淡。

  “老斯托克，把話說清楚，你是在懷疑我嗎？”

  老斯托克也察覺失言，但是這件事情極其關鍵，他不得不問清楚，哪怕夫人心存芥蒂也顧不得了。

  “夫人很清楚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您要知道，如果天賦普通，隻有單一能力，而且小約翰的年紀已經這麽大了，他的成長前景必然有限，就算我能輔佐他奪回屬於他的位置，可他要怎麽才能服眾？”

  女人搖搖頭，“老斯托克，你想得太多了，我既然去找你，當然有把握，難道你覺得我是個蠢女人？或者我已經瘋了？”

  這句話倒是沒錯，多年前的記憶重新回到老斯托克的腦海當中，雖然這個女人隻是普通人，本身並沒有任何的能力，但是就憑借她本身出眾的智慧，年紀輕輕的她依然能夠牢牢俘獲了當年老會長的心，占據了會長夫人的地位。

  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暗黑世界裏，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普通人，一個普通的女人，恐怕整個世界也隻有這麽一個。

  莫非是因為她是個普通人，所以她和老會長的血脈繼承者才會是這麽一個天賦平庸的家夥？

  “夫人，還是把話直接說清楚吧，您知道如果要完成這件事，我們需要彼此信任。”

  女人得意的笑了：“你們這些能力者所信仰的什麽我很清楚，然而你能告訴我什麽才是真正的力量嗎？”

  “當然是擁有絕對主宰力量的能力。”老斯托克覺得有點頭疼，和一個普通人來談論這麽複雜的問題。

  “沒錯，我當年跟隨在老約翰身邊，他曾經教過我，這個世界上能力的類型千奇百怪，能力者情況也各有不同，但是覺醒的能力越多的能力者，力量相對會更強大，比如你們的會長大人他就是三天賦的能力者。”

  老斯托克點頭，他們談論的會長，當然就是二十三年前突然死亡的吸血鬼獠牙的會長，約翰．布羅。也就是女人口中的老約翰，做為會長的唯一合法妻子，她當然有資格那麽叫，但是別人去不得不尊重些。

  “夫人，這是沒錯的。”老斯托克確認了她的說法。

  “但是老約翰也說過這世上總有特例。”

  “特例？”老斯托克不由跟著重複了一下這個詞。

  “是啊，一成不變的東西豈不是很無趣，就像我們的人生，你和我都一把年紀了還看不清這一點嗎？”夫人忽然繞起了圈子。

  老斯托克隻好幹笑：“嗬嗬，夫人真會開玩笑，我確實老了，但是夫人依然如同當年那般美貌，歲月沒有在您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好吧，這是全世界通用的拍女人的馬屁！

  夫人也笑了：“你知道這個特例是什麽嗎？”

  “什麽？”老斯托克隻覺得和這個女人說話實在太費心思，但是一轉念間臉色一下子變了，他似乎想到了一種可能。

  “特例？夫人是說……”

  “看來你知道？”

  “裁決之力？”

  夫人很鄭重的點頭，肯定了老斯托克的猜測。而這老家夥如同被這幾個從自己口中說出來的字徹底的震懾住了，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渾身顫抖如篩糠，若不是知道他三個強大的能力者，女人真的怕他就此直接中風死過去。

  “竟然是裁決之力……”

  過了很久，眼看夕陽已經染紅了田野，老斯托克嘴裏喃喃重複的依舊是這幾個字。

  ＊＊＊

  索萊達島，大致和美東時間位於相同的經度，也就是說與北美的西海岸時間差了四個小時。

  索萊達島的黃昏，其實不過是加州的午後。

  做為北美的西海岸，加州不光有奢靡繁華的太平洋沿岸的幾個都會圈，不僅僅是北美人口第一，經濟總量第一，居住的全世界排名靠前的富豪最多，更有世界上最大的石灰儲量，也有烤爐之地的別稱。

  而且這裏天然的多山。

  沿著與海岸線平行的內華達山一路縱貫分隔了和其他行政區域的邊界，整條山脈上分布著至少不下九處國家級公園。沿途更有著數不勝數的風景旅遊勝地，大片的原始森林和高山峽穀沙漠河流形成了極其複雜而多變的自然景觀。

  所以，做為這樣一個大州浮世會分會的會長，馬丁內斯究竟掌握了多麽龐大的人力物力財力的資源，林浩宇是非常清楚的。

  這也是他敢於找上門去，尋求乃至於威逼利誘馬丁內斯協助他的主要原因。

  事實上馬丁內斯當然有辦法，不要說僅僅是在他的領地內藏起來十幾個人，就算是千軍萬馬的放進來，隨便撒入東部的內華達山裏，如果沒有他的點頭，想要把人找出來也極其的困難。

  就在他和林浩宇達成交易後的不到半個小時，一架直升機便在他賭場後麵院落裏起飛，一路低飛躲過了所有現代化監視設備的搜索，很快便消失在了那片渺無人跡的莽莽大山裏。

  這裏是一片灰白色的穀地，站在最低點抬頭四顧，無論是環繞的大山，還是周圍視線以及的地方，全都是同樣的色調。

  不遠處有個小小的礦場，幾台工程車和設備發出持續的轟鳴，正在采集著這些位於地表上類似於矽酸鹽一類的礦物質，然後堆成了幾座灰白色的小山，不時有輛車開進來裝滿以後，又孤零零的沿著同樣是灰白色難以辨識的道路運走。

  這是位於死亡穀沙漠邊緣的一處低窪的鹽堿灘塗，在方圓數百裏以內，幾乎每個山穀都是這副模樣，平素除了那些真正的以礦為家經常數年都不回一次家的礦業人士和工人，這裏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的陌生人到來。

  既沒有優美的風景，環境氣候更是惡劣到了極點，平日氣溫就算在夜間也要高達攝氏三十多度，到了白天的時候，因為地表的反光形成逆溫層，整個山穀就像一座封閉的熔爐，陽光播撒的溫暖全被儲存下來，氣溫達到攝氏五十度以上簡直如同家常便飯。

  這裏沒有淡水，就算是深井設備采集的地下水也鹹澀到了極點，根本就難以入口。便是這樣一個地方，也隻有那些為了高薪的礦工或者本就心理封閉的人才勇於長期留下來。

  當飛機降落，把林浩宇一行人放下，馬丁內斯對林浩宇說：“老大，說好了你隻能在這裏住一周，七天之後我就回來接你，到時候你愛去哪去哪，跟我完全無關，你做的事情我什麽都不知道。”

  發動機轟鳴，螺旋槳的氣流吹亂了每個人的頭發，林浩宇趕蒼蠅一樣的揮手讓他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