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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不挾恩以圖報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孫老夫人想要給穆老先生施行的治療手段是鍛體術？”

  “所以你們才會到處找天殞之物。”

  “不過就算你們找到這些東西，剩下的藥物呢？”

  周誠稍稍咧嘴，臉上笑容滿麵，看起來心情格外不錯：“巧的是，我這裏剛好還剩下一部分藥材，年份絕對夠格。”

  “孫家藥材雖然眾多，但數得上號的銀針有嗎？”

  此時的周誠，一改往常心平氣和寬厚待人的態度，如果錢老六在場，肯定會因為周誠的反應而感到驚訝，原因自然是因為自家老板很少這樣跟人打交道。

  “所以，要你們穆家三成，半點都不多。”

  “小老板，你這口氣未免也太大了吧？”

  孫蓉忍不住反問道：“我孫家傳承至今，什麽東西沒見過，誰說必須要用你的那些藥材了，更何況銀針這種東西，我還真有一套能拿得出手的。”

  周誠嘴角忽然上揚，繼而拋出最後一個疑問：“那......麒麟血呢？”

  麒麟血三個字一出口，穆家三人臉色再度劇變，就連孫蓉孫老夫人臉色都徹底沉了下來。

  如果說，剛才周誠隨口喊出那幾位至關重要的藥材，孫蓉還不覺得意外。

  周誠拿出葉氏隕鐵銀針，也在孫蓉的可接受範圍。

  唯獨提起麒麟血這種藥材，孫蓉當場便沉著臉反問道：“你到底是誰？”

  “如你所見，一個古董店老板，隻不過對古醫術有點了解，至於那一套隕鐵銀針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收到手的。”

  周誠攤了攤手：“你們也知道的，開古董店的最喜歡收藏一些上了年代又稀罕的老玩意兒，這套銀針剛好能入我的法眼。”

  隨口解釋了一句，周誠身子靠在太師椅背部，臉上笑意如常，靜靜的等待著對麵幾人的答複。

  穆林澤最先反應過來，爺爺的病對他而言，是自打懂事以來最想解決的一個問題，如今從周誠口中，得到這些信息，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而另外兩個老人都是久經世事的老人家，看事情遠比穆林澤看的更遠更深。

  別的不說，對方開口便要穆家的三成，幾味藥材加上一套銀針就要在本就風雨飄搖之際的穆家身上剜下一大塊肉，這樣的要求，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而在這群人中，最能理解周誠想法的卻是半個外人的孫蓉。

  隻不過在穆家人開口前，孫蓉實在沒辦法開口解釋，隻能看這一少兩老能不能看出周誠的內心想法了。

  又是好一陣沉默。

  期間穆林澤和兩位老人眼神交流許久，然後又走到一旁低聲商議了一會兒，最後，穆林澤才重新坐回到周誠對麵。

  “我答應了。”

  說完這句話，穆林澤像是拋下了心頭一塊巨石般，神色突然鬆懈下來。

  “隻不過你說的三成太過含糊，所以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給你，所以還請周老板能夠說的詳細一些，我回去也好準備。”

  周誠微微一笑，先是抬手給三人倒茶，緊接著才說道：“其實很簡單，穆家傳承五百年積攢下來的古料木材，我要三成，穆家的收益我要三成，說白了，隻要是穆家有的，哪怕是一塊饅頭，也要給我三成。”

  “至於該怎麽計算，這是你們的事情，我在鄯西等著你們把東西送過來。”

  說著，周誠把天殞之物又往前推了推：“這東西算是我的定金，至於天星草雷鳴芝和朱果，等會兒我去給你們取，但是最關鍵的一味麒麟血和葉氏隕鐵銀針，等你們把我想要的東西拿過來一部分，我才會給你們。”

  “做交易，總要都講究一個誠信才是。”

  看著笑意滿滿的周誠，穆林澤突然開口，問出了一個非常符合他年紀的問題.

  “你就不怕我們拿著東西跑了？你要的那些也不給你送過來？”

  兩個老人相視一眼，無奈一笑，人家都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還能怕你跑了？

  再者說，看這個古董店老板的架勢，分明是吃定了穆家，否則又怎麽會這麽大大咧咧就把東西送出來？

  聽到少年這話，周誠也樂了：“怕，當然怕，所以還要請孫老夫人麻煩做個見證人，到時候出了問題，我也好登門拜訪。”

  麵對周誠的這個提議，孫蓉並沒有多想，當場便點頭答應下來。

  話說到這個份兒，這筆交易算是暫時性完成。

  周誠喊了門外的錢老六，讓他幫忙照看著這幾位客人，自己則轉身去了後院拿藥材。

  以周誠的收藏，天星草雷鳴芝和朱果這樣的東西，當然是找不到的，說起來，他能有這些東西，還是要感謝葉老先生。

  當時葉老先生將盈盈托付給他的時候，把家裏的所有東西都給捯飭了過來，其中一個箱子裏，裝了不少小盒子，裏麵就是各種各樣的藥材。

  本來周誠還認不全那些東西，但是三百卷醫書盡藏腹中，再去看那些東西的時候，已經熟悉的不得了。

  挑出幾個盒子出了後院，周誠直截了當遞給了眼巴巴的穆林澤。

  看著周誠的動作，雖然心中窩藏著火氣，但一文一武兩個老人仍舊還是朝周誠彎腰鞠躬，算是表達謝意，周誠往旁邊側了一步，沒受這份禮。

  穆林澤有樣學樣，也彎腰行禮，這一次周誠隻是稍微側了側身子，勉強受了半禮。

  這樣的舉動，孫蓉盡數收入眼中，心中突兀升起一抹疑惑和好奇。

  拿到了想要的東西，雖然還沒有所謂的“麒麟血”和隕鐵銀針，但對穆林澤而言，這次出門收獲已經極其可觀，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趕快回家，把周誠想要的東西拿過來。

  見穆林澤這就要出門，周誠隨口補上一句：“你可以先將穆家的木材原料送過來三成，剩下的東西，以後再說。”

  穆林澤稍愣了一下，繼而點頭。

  等到穆家三人出門，周誠看著還穩坐在茶桌邊兒上的孫蓉，難免好奇道：“孫老夫人，請問你還有什麽事情嗎？”

  “我實在搞不懂，你小子是怎麽想的。”

  孫蓉倒也沒有拐彎抹角，上來就是帶著幾分質詢語氣的話：“好好的待在鄯西省不好嗎？非要插手穆家的事？別人大多都是恨不得躲著火坑走，你這家夥還主動往裏麵跳？”

  此時未道閣店裏隻剩下周誠錢老六和孫蓉三人，所以周誠說話的時候可以不用避諱那麽多。

  麵對孫蓉的詢問，周誠隻給出八個字：“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見孫蓉臉色略顯茫然似是不解，周誠收斂了笑容，一字一頓道：“老師的因果，當學生的自然要接下。”

  孫蓉身子一頓，想起進門時掛在門口的那個匾額，嘴裏囁喏道：“未道閣......未道閣......你老師是馮都未？”

  周誠緩緩起身，雙手抱拳朝著孫蓉行禮：“剛才多有得罪，還請孫老夫人見諒。”

  “故弄玄虛的小子。”

  孫蓉輕哼了一聲，臉色雖然仍是不喜的表情，但眸子深處卻帶著些許感慨神色：“既然有這麽個緣由在裏麵，直接說不就得了？”

  “搞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還裝模作樣的當壞人，感覺很好？”

  “不挾恩以圖報。”

  聽完周誠給出的這六個字，孫蓉起身出門，幾步之後，便離開了未道閣。

  目送穆家三人和那位孫家老夫人離開，周誠這才大喘了一口粗氣，倒在太師椅裏好半晌都不想起身。

  沒了外人，滿肚子疑惑的錢老六順勢坐下，自顧自倒了杯茶：“老板，到底是啥個情況啊？你們說的雲裏霧裏的，我一點都聽不懂。”

  周誠扶著椅子把手坐直，端起尚溫的茶水一飲而盡，隨後道：“對方是雲滇穆家的人。”

  “雲滇？”

  錢老六愣了一下：“穆家？”

  周誠稍稍點頭，繼續往下解釋。

  其實早在對方第一次來的時候，周誠便有了猜測，隨著對方自報家門，這才斷定，對方正是老師曾提及過的那一家子人。

  馮都未並不是一直待在鄯西省境內的，他們閑聊的時候，曾提到過，馮都未年輕那會兒去了雲滇一趟，當時是為了找幾棵好料子，結果一時不差，差點栽到陰溝裏。

  而那個時候，正是雲滇穆家的人出手幫了忙。

  周誠記得很清楚，老師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十分感慨，最讓他記憶猶新的是，老師話裏話外透著的那股子遺憾。

  對方不求回報的幫了他，可直至現在為止，馮都未都沒能找到合適的機會還這份恩情。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周誠便將這茬子事兒給記了下來，原本以周誠的想法，是想著等到和周家有了了結，再說替老師走一趟雲滇的。

  沒想到，對方居然主動找上門來。

  所謂仇不隔夜恩不記本，對方也許早就忘了馮都未這麽一號人物，可周誠這個當學生的卻牢記於心。

  索性，也就借著這次機會略盡綿薄之力。

  至於要穆家的三成積累，直觀來看，或許會被人當成趁火打劫的小人行徑，可周誠早在說這個條件之前，心裏就已經有了明亮的算盤。

  這三成積累，他或許會用一部分，但那也是拿真金白銀的去換。

  真的等到穆家勢弱臨近終結的時候，這三成的積累，將會是他們東山再起的本錢，至於外麵有多少人盯著穆家，有多少勢力想要穆家覆滅。

  這些和周誠都沒有半點關係。

  他要做，能做的，都隻有這麽多。

  簡單幾句話解釋了一遍，錢老六這才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周誠和錢老六閑聊的時候，在外麵閑逛的馬楠和葉盈盈也已經回到家，看著兩人手裏提著的大包小包，錢老六忍不住笑道：“你們這是買的什麽東西啊？”

  有最近幾天的心態調整，馬楠的心情還算不錯，比了比手中的包裝袋，半開玩笑地說道：“好東西。”

  聽到這話，錢老六頓時兩眼放光，湊上去一看，這才發現裏麵裝的都是衣服。

  向來對穿著打扮沒什麽興趣的錢老六嘖了一聲，扭頭又坐到了茶桌邊，看款式看風格，馬楠買的衣服分明不是給自己準備的。

  周誠愣了一下，看著臉色稍紅的馬楠，這才笑著招呼兩人坐下歇會兒。

  馬楠和葉盈盈出門買了不少衣服，其中有葉盈盈的兩套，馬楠自己的一件，剩下的全部都是周誠的，從裏到外從上到下，全部都準備的妥妥當當的。

  照馬楠的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穿著打扮上去了，出門在外才有麵子可言。

  對此，周誠不可置否。

  不過他身上的衣服，的確有點說不過去，看著大包小包的衣服，周誠對馬楠心中升起幾分異樣情緒。

  隻不過，還沒等他表達出來，石怡婷的電話就已經到了。

  臨近年關，博麗拍賣行要舉行年會，周誠這個跟個甩手掌櫃似的坐堂師傅，必須要到場。

  好嘛，接到這麽個電話，周誠的好心情頓時去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