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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天殞之物的買家

  臘月二十七中午，未道閣迎來了一波人，對方張口就要買“天殞之物”，語氣幾乎能夠稱得上是低聲下氣了。

  看他們的態度，周誠語氣稍微再硬上幾分，對方保管能跪下來求他。

  “不著急，先坐下喝杯茶，談生意總歸有個談生意的樣子。”

  看了眼一少三老的奇怪組合，周誠招呼著幾人先行坐下。

  錢老六如今算是未道閣裏的夥計，這會兒自然是沒有資格坐下喝茶的，再加上煙癮犯了，索性就跑到門外抽煙。

  等到錢老六離場，這四人組合裏的年輕人才眼巴巴的看著紫檀架子上的“天殞之物”，語氣渴求道：“周老板，希望您能鬆鬆口，讓一步價，我們真的很需要這東西！”

  少年看起來約莫有十七八歲的樣子，仔細算算，應該還在上高中。

  而跟在少年身後的三個老人，兩男一女，年齡都在六十歲上下，其中那個老太太，滿頭銀發梳得整整齊齊，末了用發箍固定，一身黑褐色老式棉襖，腳下還蹬了一雙棉布鞋。

  從上到下一眼看下來，和農村街頭常見的老太太沒什麽兩樣。

  但周誠卻半點都不敢小看對方，這位老太太手上掛著的那隻翡翠鐲子，打個小幾百萬絕對沒什麽問題，就連頭上那隻看起來毫不起眼的發箍，妥妥的沉香木，不管是色澤還是味道，都正確無誤。

  再加上老太太右手無名指上那顆貓眼大小的戒指。

  不說衣服，單單是這幾件裝飾品，就足以判斷出這位老太太絕對不是普通人，而且和這個少年絕對沒什麽親密關係。

  原因一，如果這老太太和少年有關係，有這樣的東西當裝飾品，少年絕對不會露出這幅神態，想要劃價，原因二，上次對方來這裏的時候，老太太並沒有到場。

  沒錯，這一夥人已經是第二次來了。

  對方第一次來的時候，隻有這少年和身邊的兩位老人。

  這兩位老人，周誠早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心裏就已經有了大致的估量，站在左邊那個頭上扣了個瓜皮帽，身上穿著棉襖，雙手插在袖口裏的老人，應該練過硬氣功之類的東西。

  走起路來龍行虎步，說話更是甕聲瓦氣，典型的粗人做派。

  而右邊那位老人，身上的衣服雖然不是新的，但洗的極其幹淨，再加上那副說話帶著三分笑意麵龐，很不容易讓人心生惡感，而且除了開口的少年外，說話最多的便是這位老人。

  一文一武，再配上這麽個小少爺，典型的大家族做派，不過從對方的語氣態度上看，應該是個沒落的家族，但至少傳承了三代。

  這些信息，是對方上次來，周誠便已經做到了心裏有數的。

  對方主動上門求購“天殞之物”，原因周誠也聽說了，想要入藥，而且想要救自己的爺爺，這兩個老人，再加上少年口中的爺爺。

  周誠隻是稍加思索，便得出了一個還算說得過去的結論。

  眼前這幾個人，應該是從某處大家族出來的，這家族因為某種原因，如今已經沒落了，當家做主的老爺子，如今更是身染重疾，少年不知道擱哪兒聽到了消息，登門拜訪，想要求購“天殞之物”。

  當時因為價格過高，雙方沒有談攏便走了。

  這一次多了這麽一位看起來就不簡單的老太太，周誠不得不往深處考慮一些。

  麵對少年的苦苦哀求，周誠翻過來調過去就一句話。

  東西就這麽一塊兒，既然擺在這裏，那就是想要賣的，而且開門做生意，明碼標價擺出來的玩意兒，就別說便宜降價什麽的。

  既然能認出這東西的來曆，自然也就知道它的價值，想要，拿錢。

  拿不出錢，那不好意思，請出門左轉。

  周誠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不管是知恩圖報還是與人為善，那些都是母親和老師教給他為人處世的方法技巧，但當老好人，不是他的風格。

  見周誠死活不鬆口，老太太幹咳了一聲。

  少年止住了話茬，跟在身後的那兩位老人也都麵露喜意。

  “這位小老板，這東西，不知道是真是假？”

  老太太果然不一般，上來不問東西來曆出處，單單問一個真假，可惜的是，換成別人，估摸著還真說不出這東西的來曆，但周誠早在看到它的時候，就把根底摸得一清二楚。

  “當然是真的。”

  周誠說著起身，半分鍾的功夫，擺在置物架上的紫檀木框就被取到手裏。

  把東西擺在桌子上往前推了半寸，周誠示意老太太上手。

  麵對周誠這般“坦誠相待”的態度，老太太倒也不意外，從懷裏抽出一塊手帕擦了擦手，這才伸手捧起紫檀木花架。

  紫檀木花架裏隻有兩條絲線束縛著“天殞之物”，可以直接觸摸到。

  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老太太伸手在天殞之物表麵蹭了一下，然後用指尖輕輕在上麵刮了一下，等到指尖有了一丁點兒黑色痕跡後，又放在筆尖下深深吸了口氣。

  黑色粉末倏然消失，沿著老太太的鼻翼直接進入口腔。

  做完這一切，老太太開始眯上眼睛品味，周誠也不在意，雖說這塊天殞之物是切下來的，隻有拇指肚大小，但想要辨認真假，隻有親自品嚐這麽一個途徑。

  而且看老太太的動作，絕對是行家裏手，刮下來的那一點，恰巧是切口處的那個部位，換而言之，老太太這是直接摸到了這塊天殞之物最內裏的那一丁點兒。

  不多時，老太太這才睜開眼，眸子裏多出幾分凝重。

  少年和那兩個老人全都是一臉期待的看著老太太，耐心等待著結果。

  “是真的，沒想到這東西，居然真的有存世。”

  說著，老太太眯眼打量著周誠，好半晌後，這才板著臉道：“不過，小老板你不太實誠，切下來這麽一小塊出來賣，是打算走物以稀為貴的路子？”

  被老太太一句話點破手段，周誠半點不帶慌神的，咧嘴一笑道：“這是用完剩下的。”

  聽著周誠這話，老太太輕哼了一聲，繼而朝少年三人點頭：“東西可以買，這一塊兒的量雖然有些少了，但應該夠用。”

  有老太太這麽一句話，少年如蒙大赦。

  起初在未道閣看到這東西，少年激動之餘，又擔心是假的，再加上價格實在是他們難以承受的，所以隻能暫時離開。

  這次帶上老太太登門，總算得到了肯定，但接下來又要麵對另外一個問題。

  錢。

  三千萬美刀，折合現鈔就是兩億多，以他們家裏現在的情況，這筆巨款根本拿不出來。

  可爺爺的病，又必須用這東西來診治......

  “周老板，真的沒辦法商量了嗎？”

  少年語氣裏帶著幾分哀求意味，周誠把目光從板著臉的老太太身上收回，並沒有急著開口回複，而是皺著眉頭思索。

  好半晌，周誠突然開口：“把你的那塊木牌給我看看。”

  一語既出，少年頓時愣在原地，而戴著瓜皮帽的老人直接把手從袖口掏了出來，右邊臉上帶著笑容的老人，臉色也板了起來。

  反倒是從頭到尾臉上都不見幾分笑容的老太太，聽著周誠這話，眼神中突然多出幾分玩味。

  “我就是想看看，兩位老人家不用這麽防備著我。”

  周誠樂嗬嗬解釋了一句，少年咬牙許久，這才從衣服下拽出一塊包漿濃重的木牌。

  大眼一掃，周誠頓時樂了。

  這塊木牌，花紋極為繁瑣，別不得說，單單是擺在外麵那麵，長不過六公分，寬約四公分的麵積上足足雕刻了四隻異獸，正是神州傳承至今生活在神話中的四聖獸。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最關鍵的是，這四隻聖獸雕刻的極為出彩，青龍擺尾，身上龍鱗偏偏分明，須發紛飛，仿佛下一刻就要脫困而出，白虎咆哮，血盆大口透著濃濃的凶煞之意，且毛發紋理清晰，更是活靈活現。

  剩下的朱雀玄武更是出色，四隻聖獸截然不同的四種氣勢，卻在同一塊木牌上呈現出來，最關鍵的是，四隻聖獸擁擠在一起，非但沒有緊促感，反而給人一種天地之大的視覺效果。

  這份雕工，再加上這份包漿。

  這塊木牌是一塊上等的小葉紫檀，其上不見金星，料子仍算是上上等。

  最讓周誠詫異的便是這上麵的包漿，小葉紫檀包漿本就極為困難，一般而言，至少有兩年光景，小葉紫檀製品才會有光澤隱現。

  而眼前這塊，已經被盤玩到極盡玉石的程度，大眼一掃，柔光滿目，紫色混合著潔淨的包漿，絕不是一兩代人就能達到的效果。

  見少年想要摘下來，周誠搖了搖手，示意他翻個麵就可以。

  看到周誠這動作，兩位老人這才鬆了口氣，而老太太眸子裏的審視目光越發濃重。

  木牌翻了麵，呈現在周誠眼中的，是一個簡單至極的“穆”字，小隸書刻就，字寫的並不算太好，隻能說是規規矩矩，不算出格。

  兩麵色澤一致無二，說明保養牌子的人很用心。

  看完這個字，周誠稍加思索，這才若有所思的問了一句：“你爺爺叫什麽名字？”

  少年不明所以，求助的看向站在左右側兩個老人，從小到大除了爺爺，少年最相信的便是身邊這兩位老人，遇到事情，第一時間也是找他們。

  多少年來養成的習慣，不太好改。

  而少年的反應，卻讓周誠對他的印象分大為削減，連帶著臉上的笑容都變淡了幾分。

  兩位老人看到周誠的表情，心中猛地一驚，反倒是老太太，看到這裏的時候，臉色又再度板了起來，一如進門的時候，表麵上看像是農村隨處可見的老太太，但骨子裏卻透著一股傲然，就像是誰欠她幾百萬似的。

  最開始和這位老太太打照麵的時候，周誠下意識的就想起了秦嬋。

  第一次和秦嬋見麵，那小妮子不也是這麽一副麵孔嗎，真不知道老了之後，會不會也跟這個老太太一樣。

  見兩位爺爺不表態，少年咬著嘴唇好一會兒，總算說道：“我爺爺姓穆，穆林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