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閑想到這老道人，居然將上一個紀元存活下來的人稱為神族。嘲諷道“還神族，見鬼的神族！這老貨是個神經病吧。”

  陳晨沒有機會範閑的吐槽，眯眼掃視四周，最終將目光落在水晶簇上。

  “範閑，這裏的空間又被扭曲了，你現在永遠無法接近那裏。老道士不是神經病，它隻是在拖延時間罷了。”

  範閑眉頭微挑有些不信，但也不敢再莽撞行事，於是便很是猶豫的踏出了一小步。

  當他腳步落下之時，隱隱發覺身子輕微一晃。然後範閑便發現自己雖然是向前邁步，其實還是在原地踏步。

  範閑不信邪，連踏數步結果依舊。撓了撓頭，憤然道“這老貨還真是陰險，說的大義凜然，居然在背後耍陰招，杜絕了靠近的可能。”

  “小意思，你待在原地別動，看著就是…”話音未落陳晨一步踏出，身周一道暗淡的青光一閃即逝。整座神廟的空間，都隱隱為之震顫。

  陳晨的腳步落下之時，已然站在了那高台之上。

  老道人嚴肅的麵容瞬間變得茫然，神情出現了片刻的呆滯。那雙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眸之中閃過一串串字符，開始飛快的流轉。

  那是無窮無盡的數據，在不停的刷新，在不停的推演！

  陳晨沒有理會老道士的異樣，抬手便觸摸到了那懸於頭頂的水晶簇。

  那水晶簇入手並非冰涼，而是微微溫熱。其間還有著隱隱的顫動，似乎在其內有一組精密的儀器，正在飛速的運轉。

  陳晨可以確定構成水晶簇的水晶，都不是自然形成，而是一種科技產物。這便讓他感覺有些鬱悶了…

  他一身所修盡是武功法術，側重點大都是攻擊與破壞。而在空間之中可以兌換的東西，除了靈丹武法之外，還沒有出現過科技側的物品。

  這也使得陳晨根本就無法用自己已知的科技，去精準的解析頂尖科技產物的運行原理，隻能自己瞎琢磨。

  雖然他現在的推演能力已經達到了非人的程度，但想要從一個低端科技程度，推演到另外一個高度，那也不是短短一時半刻就可以做到的。

  就在陳晨自己鬱悶之際，老道人眼中的迷茫散去，變做了驚異與不解。

  他顫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陳晨喃喃道“不可能！這不可能！一己之力踏破空間，是傳說中破五境，達到無距或是無矩才能有的能力！”

  “你是破滅的神族中真正的神明？不可能！那些神明都已經踏出宇宙，或是早已滅亡。不可能到現在還活著，在這末法時代不可能出現真正的傳說！”

  “破五境…無距…無矩…”陳晨聞言收回了觸摸水晶簇的手掌，默默想著老道人話中那些詞語。總覺得似乎曾經在哪裏聽過，可又確實沒有什麽深刻的印象。

  老道人的神情忽然變得扭曲，其中還藏著深深的畏懼，有些癲狂的道“傳說不應該出現在世間！如果傳說真的存在，那麽上個紀元就不會毀滅！所以…你不是他們，你是假冒的！”

  “神使！”

  最後一聲神使，是那老道人大聲吼出來的。

  就在吼聲響起之時，始終盤膝坐在石紋平台上的五竹陡然站起身來。然後直麵陳晨的方向，一把扯下了那塊蒙住他眼睛的黑布！

  範閑所在的位置剛剛好，可以看到高台，也可以看到石紋平台。

  這是範閑是第一次看到五竹的眼睛，那雙眼眸炯炯有神，絕對不是一個瞎子應有的眼睛。

  轉瞬之間，那對眸子變得無比通透，如水晶一般折射出絢爛的光彩。隨之，兩道七彩光芒伴隨著熾熱的溫度，從五竹的眼中激射而出！

  光的速度有多快，根本不需解釋。在它出現的瞬間，便抵達了陳晨的身前。

  光速是一種極致，而人的念頭也是一種極致。

  所以就在那兩道七彩光芒抵達的瞬間，陳晨身前的空間在同一時刻，出現了一個空洞！

  兩道恐怖七彩光芒，就這麽射入洞開的空間之中！沒有驚起半點波瀾…

  無論多麽恐怖的力量落入了虛無空間之中，隻要不能打碎空間秩序，那便無法衝出。隻能永遠在空間夾縫中遊蕩，直至被徹底消磨幹淨。

  七彩光芒是五竹的鐳射眼，也就是通俗的激光。縱使這種程度的激光無法對陳晨造成傷害，但他下意識的不想讓那玩意兒打在自己身上。

  十息之後，七彩光芒漸漸淡化消失。五竹的雙眼通紅，宛若兩塊燒紅的烙鐵，隱隱還冒起淡淡的煙氣。

  五竹體內響起微不可查的響動，然後整個人頹然坐在地上，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與能量。

  範閑將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知道當那雷射光芒衝出的時候，石紋平台的無形屏障便已經破碎。

  眼看五竹倒地，範閑下意識的抬腿就要衝向那處石紋平台。然後他才想起此處的空間是被禁錮的，隻能在原地踏步。

  但在下一刻，範閑便到了石紋平台前，原來那空間的禁錮也已經被破除。

  範閑一步竄上平台，將五竹扶起攬在懷中。看到五竹的胸膛還在微微起伏，還有呼吸。

  應該…算是有呼吸，總之五竹還活著！

  “我不清楚什麽破五境…”陳晨再次伸手觸及水晶簇，頓時有一層玄光綻放將那水晶簇包裹！看向那老道“我隻知道隻要我用力一握，你可能就不存在了！”

  老道人並沒有因為威脅，而就此驚慌妥協，反而以一種懷疑不解的眼光看向陳晨。視線越過了陳晨，落在了他身後正散發的光明的陰陽鏡與禦龍環。神情漸漸變得有些呆愣…

  老道人雖然是水晶簇樣式的超級電腦的顯化，但他作為一個超級智能，在經過了數萬年的演化之後，也已經誕生了自己的意識。

  在一定程度上，他已經不是單純的機械智慧。而是介於機器與人之間的，一種半自然生命狀態。

  在他突破了人工智能的限製之後，他便不再是那個隻知道執行命令的死板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