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心癢難搔，忍不住問道“老陳，你跟婠美人到底打的什麽機鋒？”

  陳晨咧嘴一笑，道“佛曰天機不可泄露～”

  寇仲登時氣結，佯裝怒道“好你個老陳，信不信眾位弟兄把你圍起來暴揍一頓。”

  “你有信心就試試，看看到底是誰要吃一頓胖揍～”陳晨與寇仲笑鬧間，提起韋憐香留下的那個尺許大小的華麗錦盒，將其放在桌上。

  錦盒並沒有上鎖，輕輕一掀便即打開。待看清錦盒內的事物，陳晨麵色一變，驚詫道“婠婠還真是心狠手辣！”

  寇仲幾人圍上前來，一觀之下亦是倒抽冷氣。錦盒內呈放兩個物件，其中之一是一枚令符，另一物赫然是齊王李元吉的首級！

  天色轉暗，已近酉時。

  李建成在宮內來回踱步，神態甚是焦急。他經過禦醫的一番調養，雖無法回複一身功力，已能如常人般正常行動。

  這時可達誌邁步入內，李建成忙道“元吉可有消息？”

  可達誌微微搖頭，恭敬道“太子殿下，齊王仍是沒有消息，屬下命人遍尋武德殿亦找不到絲毫的蹤跡…”

  “這要命的關頭，元吉去了哪裏？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李建成心煩意亂火氣上湧，目中燃起熊熊炙炎，恨恨地道“且不管他，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可達誌麵色肅然，回道“全依照太子殿下的吩咐辦妥，一萬五千戍軍潛伏在皇城周圍，另有五千長林軍伏於玄武門內。”

  說罷語氣微頓，麵上露出一絲愧疚與不忍，又續道“人手已然布下，隻待秦王與…寇仲一行人途經玄武門入太極宮之際便可發動。駐守玄武門的禁衛軍由常何統帥，前後夾擊必能將他們一網打盡。我手下的三百突厥精銳戰士也已準備妥當，隨時可作為奇襲部隊突擊。”

  李建成默默點頭，眼眸中寒光閃爍，暗道“老二你莫要怪我心狠，怪就怪我們生在天家…”

  可達誌猶豫片刻，又道“齊王不知所蹤，他手下的兩萬軍士現駐紮在芳林門，由座下大將宇文歆統領。然宇文歆並不聽調遣，言明隻尊齊王令，不領太子詔…”

  “這宇文歆不識時務，當真該殺！”李建成神情慍怒，冷哼一聲道“我們人手足夠，有沒有他都能成事。事後本宮定要他不得善終！”

  可達誌道“太子殿下，我等如此行事，皇上那裏…？”

  “沒有父皇的默許，兵馬調動豈能如此便利。”李建成嗤笑道“父皇擺明了不會插手此事。”

  可達誌聞言沉默，唐宮大勢已成，仍是避免不了爭權奪利手足相殘的局麵。不禁暗自感歎，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大草原上的部族如是，中原大地亦如是。

  ………………

  掖庭宮外的廣場上聚集了數十號人，長孫無忌、尉遲敬德、李靖、紅拂女、秦叔寶、程咬金等一眾天策府核心將領盡皆在列，個個頂盔冠甲全副武裝，等候李世民的調令。

  宮門打開，李世民在魏征、房玄齡、杜如晦的陪同下，大步邁入廣場內。一身錦衣玉帶英姿勃發，立身之時如虎踞龍盤凜然不可冒犯。顧盼之間，超卓的領袖氣質油然而生，王者的威勢震懾全場。

  李世民目光掃視一圈，眸中亮彩隱去，拱手對眾人躬身一禮。

  “秦王使不得，我等承受不起！”長孫無忌驚呼一聲，與諸位將領忙側身避過，繼而紛紛俯身還禮。

  李世民神色嚴峻，以低沉的聲音誠懇道“諸位都是與世民患難與共，可以交付生死的兄弟，我們的命運已經連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今此等局麵，諸位心中也是有數的。”

  頓了頓，又續道“坦白說，天下百姓的命運，我李世民的性命，諸位的將來，都要麵臨一個轉折點。做出這個抉擇，我心中實是不安…”

  魏征踏前一步搖了搖頭，接口道“秦王何必介懷？天下，有能者居之，有德者居之。齊王元吉專橫跋扈，且暗中勾結魔門。建成太子則倚重突厥，實為通敵之罪。他二人皆已失了根本，不配繼承大統。秦王殿下今日不得已反擊自保，縱有意外傷亡亦是撥亂反正的必然結果。”

  李世民長歎一聲，露出悲痛的神色，言辭懇切道“太子與齊王終是世民的手足兄弟，情況允許的話，不論哪位將領，還請給他們留一條活路…”

  所有天策府將領齊刷刷跪倒，以首觸地，同聲高呼道“末將甘為秦王效死！”

  房、杜二人互傳眼色，房玄齡起身道“秦王仁政不拘小節，諸位同僚起身吧”

  杜如晦則對李世民恭敬道“殿下，時候已不早…”

  李世民微一頷首，道“魏卿與房、杜二位卿家便留守掖庭宮，統籌協調人馬布局。其餘將領雖我去國賓館迎接少帥！”

  天空中陰霾遮掩下群星暗淡，月色泛紅似是染上了一層血腥。

  國賓館庭院中，陳晨一人獨酌，耳畔隱約傳來遠處爆竹聲聲，似在提醒人們今日是元宵佳節。

  徐子陵緩步而來，在陳晨身邊坐下。輕聲道“權利富貴有那麽重要嗎？”

  “…當然重要”

  陳晨回首凝視徐子陵，他尚是第一次如此認真的打量一個人。

  平靜淡然，自由灑脫，遺世孤立的氣質卓然不群。

  徐子陵平靜的目光直視陳晨，又道“對你重要嗎。”

  對我重要嗎？重要？不重要？

  陳晨起身踱步，回顧生平而後灑然一笑，道“說實話，我是一個小人物，自然渴望權力與富貴。但我更清楚自己，我本是個胸無大誌的普通人。縱是踏上武道之路，骨子裏也依舊是個小人物，人的性格不會輕易改變…”

  “哈～以你的行事與經曆，注定會是一代豪傑！”一聲朗笑傳來，寇仲已現身當場。

  陳晨微微搖頭，笑道“我這人但求順心，不問功過。注定不會有崇敬和掌聲，噓聲一片倒是可能，但我並不在意這些。”

  “就像這江湖中的恩怨仇殺，不管殺與被殺的是好人還是壞人，究其跟本，無論對錯都是在殺人。冠冕堂皇的借口，或千夫所指的罵名…與我何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