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怨怒
作者:菊與刀      更新:2020-11-25 03:31      字數:3154
  前麵被禁足了多日的趙氏推門進來時,最開始的眼睛不大適應黑暗的光線,直到好一會兒了才習慣,未言淚先流。

  “顏兒,我可憐的顏兒啊!”通紅著眼眶,踉蹌的靠近著那雕花木床上拱起的位置,手顫抖得不知如何掀開,嘴唇哆嗦著一直重複著這倆句話。

  屋內壓抑的哭聲和撕心裂肺的咒罵聲不時傳飄出來幾句,令人心驚。

  盡忠職守的張嬤嬤留守在外頭,沒有跟進去,卻一直細心在留意裏頭的細微動靜,好一有不對的情況就馬上衝進去,就連她的心中都不忍,覺得木青空實在是太過分,就算當初的四姑娘和太太做得在過分,可都是普通的小打小鬧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誰曾想那五姑娘既然心腸狠辣到如斯地步,派人玷汙了四姑娘的名聲還不夠而是要活生生將人往死路上逼啊,這個時代中女子最重的就是名節,若是婚前失了潔,哪怕是同一個男子隨意走得近了些都能被不知多少人的唾沫星子給淹死。

  張嬤嬤原本覺得有些可憐的五姑娘,現在看來可能以前裝的都是心機深沉,怪不得太太和四姑娘這麽厭惡她致死。

  她現在倒是明白了這種感覺卻為時已晚,本以為接回來的會是貼心小棉襖,誰曾想是一隻披著羊皮的毒蛇,還動不動就衝你嘶嘶叫喚,甚至是趁你不注意的時候狠狠的咬下你一大口皮肉。

  光是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牙齒倒酸直流。

  已經習慣了室內黑暗的趙氏抱著瘦成了骷髏,有些硌骨得難受的木兮顏,一雙眼睛早已哭得紅腫,還在不斷的用繡帕擦拭著淚,二人的手緊緊相握一處,密不可分。

  “母親,我不要嫁,我不要嫁給那種人,我才不要嫁給那種賤民,是木青空那個賤人陷害我的,就是那個賤人陷害我的,她肯定是怕太子會喜歡上,所以她嫉妒我,母親,你要救救妙兒。”木兮顏多日未成進水米滋潤的嗓音嘶啞得就跟年久失修的破舊風箱似的,一雙下凹的眼睛滿是怨懟神色。

  木兮顏不過短短倆日,整個人已經瘦得跟個皮包骨似的,臉上滿是怨懟的猙獰神色,此刻青筋畢露的抓住著趙氏的手死死不放。

  “母親,是木青空那個賤人,是那個賤人陷害的我,她把我打暈了扔進去的。那個男人肯定是木青空的情/夫,前麵被我不小心發現了,那個賤人就想著和她那個情/夫陷害我,好來個栽贓嫁禍。肯定是,母親,你要救我,我不要嫁給那種人,我還年輕而且我們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我不能就這麽毀了。”

  木兮顏即使心機在深沉,可也才隻是個半大孩子,縱然遭遇到如此大的打擊也會一時之間失了神。

  何況這幾日來她不敢出門不敢見人,就擔心看到那些諷刺嘲笑鄙夷的目光,那些眼神原本應該都是屬木青空那個賤人的。

  而屬於她木兮顏的永遠都是鮮花讚美和羨慕的眼光,而不是現在這種人人諷刺嘲笑不屑,辛災樂禍同情鄙夷的目光。

  她現在隻要回想起那日的畫麵和那些話,腦袋就漲得生疼的難受,一對眼滿是瘋狂的猩紅,握住趙氏的手,已經留長的指尖狠狠的深陷下去,進入了皮肉,十根手指頭在這暗不見天日的日子裏血肉模糊,看得趙氏心疼不已,又是一陣眼淚婆娑。

  “顏兒放心,母親不會將我的寶貝女人嫁給那種人的,就算是嫁也必須是木青空那個小賤蹄子嫁過去,我的顏兒,我可憐的顏兒,木青空那個賤人怎能如此恨心居然對你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母親的顏兒這麽完美這麽好,就是是嫁給皇家也是配得上的。”趙氏也是狠毒了木青空,現在隻要一想到那日出木兮顏哭紅著臉,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看著她的時候,趙氏整個人都被氣得混身發抖。

  隻覺得自己一直放在象牙塔的寶貝竟然遭遇了這世間最殘忍的事,她如何能不怨,如何能不狠,甚至連將罪魁禍首木青空抽筋扒皮喝她血吃她肉的心都有了。

  她可憐的顏兒如今受到的一切原本都應當是屬於木青空那個賤人的!!!

  簷下的天藍色珠串風鈴早不知什麽時候被人取了下來,就連原本養在走廊上給姑娘無聊逗趣的八哥和畫眉都被取了下來。

  趙氏這日心情料想著馬上就要聽到一個絕美的好消息,嘴角不受控製的上揚,連帶著心情都好上幾分,逢人見笑。吩咐下人搬了張貴妃椅在院中慵懶的曬著日光浴,染著豔麗的嬌豔豆蔻,閉上雙眼假寐,就想著再過一會兒,便能看見木青空身敗名裂被太子厭棄的下場。

  結果誰曾想等來的居然是一場惡耗,隻覺得一瞬間天旋地轉,若不是強大的仇恨支撐著她,說不定她人馬上就會昏迷不醒。

  顏兒,她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回顏兒,消息肯定是假的,他們肯定是在騙她。對,肯定那群前來報信的小賤蹄子說錯了名字。

  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間時見子初成。可憐此地無車馬,顛倒青苔落絳英。

  最近的安國公府好像諸事不順,聽說二房老爺和友人外出踏青的時候不小心驚了馬,從馬上摔了下來,現在還是昏迷

  不醒,原本名下的鋪子和莊子不是出事就是出問題,要麽就是三天兩頭有人前去鬧事,就算最後驚動了官差也沒有多大用處。甚至還發現了府中姨娘背著家主往外偷漢子或是偷偷將府中東西拿出去變賣補貼娘家,熱鬧的事情接二連三往外冒。

  這一整個大瓜,無聊的人民群眾表示這一整年都有熱鬧可見了,就如今整個太原和健康茶餘飯後的甜點都是安國公府裏頭的那點兒破事。

  木青空此刻躺在歸南山的腿上吃著瓜,聽著瓜,覺得她現在就應該是被一整塊瓜田給包圍住了,就連打個嗝都是瓜的味道。不禁有些暇意的半眯起眼,看著男人堅毅好看的下巴。

  心想這個男人怎麽連喉結都生得如此和她心眼。

  “明日可要出去。”歸南山白皙修長的手拂過幾縷黏在她臉頰上的頑皮發絲,勾到了耳後露出一張俏生生的白嫩小臉。

  “那你明天有空嗎?”不答反問。

  “若是陪子衾自然是有空的。”

  “那好,我們明天去郊外騎馬踏青,不過你可不能騙我,到時候半夜又偷偷爬起來批改奏折,這樣子會很令我有心理愧疚的。”木青空隻要一想到歸南山白日間若是整日同她膩在一塊,晚上必定會挑燈夜改,若不是她晚上淺睡,說不定還真的就中了他邪。

  一次倆次倒還好糊弄下去,可是三番兩次,她還沒傻到這種地步。

  “前麵幾日不過是有許急事處理,再說孤的手下難不成養著這麽多人都是吃閑飯的不曾,這點陪青青的世時間還是有的。”歸南山有些好笑的揪了揪她頭上的倆個海棠花色小花苞,愛不釋手。

  甚至腦海中浮現了前世小時候的木青空是不是也會紮這倆個小小的花苞,見人怕生的時候就躲在大人身後,那對桃花眼會又怕又好奇的盯著人看。

  “那你能告訴我你前麵在忙什麽嗎,不如我都感覺你有密碼在忙著我呢。”木青空頓時覺得自己手上的瓜都不香了,揪著男人的衣領子誓要問個清楚。

  “你想知道。”歸南山湊近耳窩處,輕輕的哈了一口氣,泛起木青空滿身雞皮疙瘩了;“隻要是青青想知道的,我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原先半躺著的姿勢現如今已經被改為雙腿跨坐坐在男人身上,徒生無限曖昧橫生,繾綣之情隨著樹梢的豔麗海棠花瓣而落。

  “廢話,你有事瞞著我,我自然要知道你瞞著我什麽。還有有話好好說,動手動腳像什麽英雄好漢。”若是不注意她白玉耳尖上

  的一抹桃花春色,說不定會更有幾分說服力。

  “我本就不是什麽英雄,難不成青青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嗎,青青若是想知道,過段時間隨我回皇城便知。”歸南山盯著她那張半開半合的櫻桃小嘴,隻覺得口渴極了,而他麵前此刻就放著一盤嬌豔欲滴的水潤櫻桃。

  無異是在渴極了的沙漠旅人麵前出現一口綠洲水源來得誘惑。

  何況他歸南山本就非君子與柳下惠坐懷不亂,自然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院中海棠花瓣隨風簌簌而落,飄零了樹下人衣襟青絲,共譜一幅畫濃豔皆相宜的彩色破墨畫。

  “安芎,太子殿下現在還是不肯見我們嗎?”短短幾日,鬢角銀絲橫生的木老夫人好像一瞬間老了十多歲,就連腰都有些老態龍鍾之相。

  誰都沒有想到一個從安國公府中走出的姑娘居然會有這麽大的本事,現在他們隻要一連想到做的那些事,心裏頭就不禁有些後怕,當時的自己怎麽就豬油蒙了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