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鬥膽一搏
作者:沈畫詞      更新:2020-11-20 10:42      字數:2333
  杜智多行商,沒少做過缺德事,商人大部分看重的是利益,可他卻從小到大,都十分嗬護杜家上上下下的人。

  上到六七十歲的爺爺奶奶,下到才剛剛出生的嬰兒。

  不然也不會在夀春可能發大水時,就提前一步,私下裏秘密的將所有人都轉移出去。

  隻不過萬萬沒想到,被沈隨風給中途截胡了。

  他是怎麽知道的?

  杜智多沒有問到答案,擺明了對方不想說,他隻是用那雙通紅的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狠狠的盯著他。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現在的沈隨風早就死了。

  屋外和煦的暖陽,也驅散不走室內的寒涼凝重。

  杜智多此刻再看那個清風朗月的男子,隻覺得他渾身上下都是心機,就像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

  這樣的人極其善於偽裝,正因如此,次次露出利爪時,獵物都難以逃脫。

  從一開始,他就預感到他不是等閑之人,現在他的那些手段與計謀用在自己身上,杜智多真是連哭都哭不出來。

  胸中似乎有一團火在瘋狂的燃燒著。

  他咬牙切齒的,因為激動聲音拔高許多:“我再問你一遍!你把他們怎麽樣了?你到底想要做什麽!沈隨風你別逼急了我!”

  “逼急了怎樣?”沈隨風淡然的挑了挑眉,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坐下來問聲很輕:“難不成大家都別活?”

  杜智多愕然,又聽他道:“想想你有沒有威脅我的資格。”

  他沒有。

  就算他可以死,整個杜家卻必須得留根。

  短暫的熱血衝動過後,剩下的是無邊無際的絕望。

  杜智多預見到了自己的未來,本就疲憊不堪的臉上,此刻滿是灰敗頹然,他的力氣在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跌坐在地上不言語。

  沈隨風輕輕踢開他還扒拉著自己的衣角,道:“你的家人都會很好,如果你能讓事情到此為止的話。”

  這是條件。

  杜智多在商場多年,和人談判的次數多了,從來沒有想到過,有朝一日,和人談判的賭注竟然是一家老小的命。

  早知今日,當初他定然不會與虎謀皮!

  他垂著眼睛,視線不知道盯著哪裏。

  本以為沈隨風是最後的希望,沒想到他給予他最深的打擊,冷靜而殘忍的打破了他的夢。

  時間緩慢的流淌。

  他不說話,沈隨風也不催。

  約莫過了兩刻鍾,他跌坐在地上的腿都開始發麻,才猛地抬頭:“你說到做到?”

  “自然。”沈隨風明白他指的是什麽:“我不要無辜的人的性命,若是手上沾多了鮮血,她會不喜歡的。”

  杜智多沒心情聽這個愛而不得的瘋子繼續往下說,打斷道:“我可以讓所有的事情,在我這裏結束,我會自己扛下來。”

  “這樣最好不過。”

  “我們合作的事情,也會絕口不提,隻說想要除掉他,是害怕賦稅的事情暴露。”

  “杜公子果然一點就透,是個聰明人。”

  “你滿意了?”杜智多問。

  “滿意了。”沈隨風頓了頓:“那你再好好活活幾天。”

  杜智多端起桌上茶杯的時候,裏麵的茶水早就涼透了,他渾然不覺,咕咚咕咚將茶喝了個見底兒。

  沈隨風是在半個時辰前離開的,他一直沒動,始終保持著同一個姿勢。

  直到……口有點渴。

  冰涼的茶水從喉嚨一直澆到胃裏,混混沌沌的他,思緒才慢慢開始轉動。

  沈隨風要他去死,他卻又想到個主意。

  杜智多沒想過要逃,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能逃到哪裏去,況且他的家人都被捏著,他也不會逃。

  保不齊沈隨風會將他們都送出去,來換個一等功之類的。

  用上下幾十口子的命,換他自己活著?

  他不會這麽做,於心不忍。

  就在剛才,他想到了個似乎行得通的法子。

  杜智多在青樓裏呆了兩天,計劃便漸漸成形,因為這是最後的希望,所以他每一個步驟都考慮的非常詳細。

  此法雖然冒險,但一旦成功,就可以解除後顧之憂!

  極為吸引力的結果,讓他蠢蠢欲動,念頭一起,便一發不可收拾。

  他叫川山去打聽李潛走到哪兒了,川山回來告訴他,還有約莫五天才能到夀春。

  “足夠了。”杜智多勾起弧度。

  他現在的精神狀態,比前兩天要好很多,這讓川山不由得好奇,這兩天內到底發生了什麽。

  先前他自己出來,沒讓他跟著,他自然不知道他做了什麽,要不是今天有人捎信兒,說讓他來這裏,他還找不著他呢!

  川山不知自己是不是讓他起疑了,所以杜智多現在神神秘秘的,似乎是瞞著他許多事。

  “公子,什麽足夠了?”川山問。

  “無妨。”杜智多興奮的搓搓手:“你去給我買件新衣服,對了,沈大人在做什麽?”

  川山機警的答:“沈大人今天出城了,說是來夀春的路上有些坑坑窪窪,既然七王爺要來,他帶人修路去了。”

  “好。”

  川山一愣,好什麽好?

  “備上人馬和厚禮,咱們也是時候去正兒八經吊唁一下錢大人了,順便慰問一下錢夫人。”

  川山敏銳的嗅出點什麽,他不動聲色的應下後,退出房間,第一時間想方設法給李潛傳了信兒。

  不多時,一隻信鴿被李恰捏在掌中。

  他麵色平靜的取下信鴿腿上的信,看了眼,挑挑眉:“終於要來了。”

  “誰?”蘇漾湊過來看,見上麵隻寫了兩個字:啟程。

  “送上門來的蠢貨。”李潛沒有多說:“走,先陪你吃茶,等會陪你說話的功夫,估計人就到了。”

  杜智多這邊換好了衣服,精神抖擻,玉樹臨風,他往常的裝扮就很顯身份和貴氣,今日的更甚,走在路上,引得不少人頻頻回頭。

  他目不斜視,下了轎子後,直接叫人敲開了府衙的門,表明是來吊唁錢大人的,小廝們便放行了。

  杜智多先去了靈堂,連樣子都懶得裝,敷衍的點了幾下頭,就算完事。

  他表示聽聞錢夫人整日以淚洗麵,閉門不出,所以想去勸上幾句。

  這並不是特別過分的要求,大越的民風開化,且幾乎每個來吊唁的人,都會拐到蘇漾那邊看看。

  能不能見到人不一樣,但該做的事情,總歸要做的。

  小廝們不疑有他,親自在前麵帶路,將他引到了後院後就離開了。

  杜智多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