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不知道的是，就算他雙手舉高高投降，李冉也沒有半點留活口的意思。

  不過是區區秘密練兵而已，帶幾個包袱回去，沒意思。

  電光火石間，戰鬥結束。

  日土輪走神的刹那，手上的反應也慢了半拍，王忠嗣閃電般的一刺，順勢插進了他的左肩。

  一聲慘叫，日土輪被巨大的疼痛感摧殘得身子麻痹了半邊，晃了一下，單膝跪在了地上。

  就這麽敗了？！

  日土輪驚恐的看著四周的騎兵們，他們一絲表情都沒有，隻覺得理所當然……看自己的眼神，像是看一個可憐蟲。

  大唐人，真是厲害……

  日土輪臨死前，最後一個念頭竟是這麽簡單的道理。

  李冉隨即命王忠嗣帶著將士們踏上了回程的旅途……練兵的目的已經達到，效果可圈可點。

  無論是偽裝，還是急行軍，到最後的點射齊發，這隻部隊展現出的實力，均超過了眼下大唐最精銳的騎兵……他們是新的王牌。

  更重要的是，勝利氣質！

  很難用語言描述的東西，但對於一隻鐵軍而言，是比士氣還要重要的品質。

  沒有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豪情，根本談不上衛國精銳。

  這場發生在酈城以西六十裏地，一處無名的山坡處的戰鬥，半天的時間，六百多吐蕃人戰死於此，無一逃脫。

  為了保密行蹤，甚至沒讓本地官府計入戰功名冊。

  在酈城書吏的筆下，這場戰鬥隻是寥寥數筆帶過，一共隻有十幾個字。

  “敵入境，我軍掩殺之，殲六百人……”

  沒了。

  但是，對於親自經曆過這場戰鬥的人來說，卻是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時刻。

  大雪，戰馬，橫刀，長弓，火槍，拚殺的戰士……仿佛如畫布上的布景，點點散散，組成了一副最原始的畫卷。

  大唐男兒的血性和勇氣，揮撒的淋漓盡致。

  曆史檔案隻會選擇性的記錄那些值得書寫的大事……但是，真實的事實卻絕對不會像冰冷的文字那樣單調。

  起碼，當將士們從戰場上走出來的那一霎那，他們都驕傲的挺著透露……大唐的男兒，就是牛！

  一路回程，半個月後，終於到了涼州。

  “比起大非川，我忽然覺得涼州城的沙子可愛極了。”

  走進城池的刹那，李冉發誓，以後再跟著軍隊出行就罵自己是豬……放著安逸的生活不要，上趕著去吹西北風，不是傻子是什麽。

  “仙師，我們秘密練兵，此時進城，不正是暴露了行蹤麽？”

  王忠嗣惴惴不安，這隻數千人的隊伍，是藏不住的。

  “無所謂了，以前讓你們秘密隱藏，是怕百官聒噪，眼下既然已經練成了，我回洛陽後，會正式將你們公之於眾，納入特種兵管理範疇。”

  李冉曬然笑笑，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況且這新成立的三隻部隊，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

  他準備進城吃一頓好的就趕回洛陽。

  涼州之行約莫花費了四個月功夫，很是想念小嬌妻……武則天雖然規定了一年之期，但誰說非得卡點完成任務的？

  王忠嗣挽留他不住，隻能提出宴請離別。

  然而兩人很快都沒有了吃飯的心思……他們赫然發現，城牆上的旗幟，竟然掛著一縷白布。

  什麽情況！

  哪怕邊塞不講究規矩，這白布也不是亂掛的。

  除了朝中有極為重要的人物死掉……李冉的心瞬間懸了起來。

  不會是老丈人吧。

  當下徑直闖入本地官府，要看看洛陽那邊送來的邸報。

  然而邸報什麽的沒有，卻意外的看到了一個老熟人。

  程伯！

  “……你怎麽在這！”，李冉原本就沉下去的心又涼了一半。

  “太好了，少爺，老朽總算把你等到了。”

  程伯長舒一口氣，扶著他的手臂道，“老朽受了皇上之命趕來找你，到了涼州卻撲了個空，聽聞你去了大非川，料想那裏更不好找，就在此處守候著，你果然回來了。”

  “別那些廢話，這些白旗，是怎麽回事。”

  聽到他受了老丈人之命前來，李冉心中稍安，總算沒有壞到最糟糕的程度。

  “……太上皇，去世了。”

  然而下一秒鍾，這程伯就帶來了同樣令人震驚的消息。

  武則天竟然死了！

  李冉足足怔了一分鍾，愕然不語。

  好吧，這娘們的確到了風燭殘年的地步，但自己為了和她的一年賭約，跑到塞外吃了幾個月的沙子，她卻先走一步，這戲劇性的變化令人不知所措。

  “……她多久去世的？”

  “就在半個月前。”

  程伯突然壓低了聲音，“對外聲稱，是壽終正寢，但……唉，那張易之苦苦求見皇上，說太上皇是被人害死的！”

  “張易之？”

  李冉眉頭一皺，迅速壓住震驚的心情，他知道程伯來找自己，就是為了聽主心骨的意見，想必老丈人那邊，更加沒有章法……關心則亂，那死的可是他母親。

  “你好好仔細說，別漏下一點細節。”

  李冉示意程伯別急，隨著娓娓道來的消息，他心中漸漸有了溝壑。

  武則天身體的確大不如前，但是按照張易之的說法，每天還能吃肉吃水果，還能時不時的來點放鬆的愉快運動……就這積極的態度，再活一兩年根本不在話下。

  而死的那天，張易之是現場第一目擊者，他說武則天死時，眼睛睜開，指甲在床榻上抓出了深深的血痕！

  若是自然死亡，絕對沒有如此力氣。

  唯一的可能，是她在意識非常清楚的情況下，被人陷害的……但屍體上並沒有半點外力痕跡。

  “少爺，你怎麽看。”

  程伯把話帶到後如釋重負，仿佛隻要李冉在，就什麽都能找到應對的法子。

  “師傅如何處理張易之？”

  李冉並未回答，而是皺眉反問道。

  “……軟禁了起來，皇上認為，他竟然敢說太上皇是被人殺害的，說不定能想到更多的線索。”

  “我要見見他再回答你。”

  李冉深吸一口氣，眼神中有幾絲意味深長，示意程伯準備馬車。

  一路疾行，直撲洛陽。

  整個朝廷的氣氛非常壓抑……國殤之禮，李冉深刻體會到了含義。

  武則天幾十年的人望，可不是蓋的。

  甚至一些不問世事的鄉野之民，還以為她依舊做著皇帝。

  趕回洛陽後，李冉甚至來不及跟仙蕙兒見個麵就進了內宮。

  感覺老丈人蒼老了十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