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沒記錯的話，這片土地根本就不是這廝的地盤吧。

  李冉玩味似的笑了笑……突厥可汗的領地，這廝還挺會擅自做主的。

  “你玩我？還是準備開空頭支票？”

  “哪敢欺瞞仙師，這片土地，的確是準備送給仙師的。”

  阿史那卻雲一本正經，隻是眼睛裏怎麽也藏不住狡猾的利芒。

  “它的守備非常空虛……老可汗將突厥狼騎派出去遠征西北的草原，起碼有兩個月不會回來。”

  這出賣別有性格，簡直跟老鴇站在二樓上招攬客人一樣熱情。

  “所以，你打算讓大唐出兵襲擊河套地區？”

  “這麽好的機會，不拿下這片土地，怪可惜的。”，阿史那卻雲依舊一本正經。

  李冉一臉鄙視，咧嘴道，“你丫怕不是個假的突厥人。”

  “……我給自己取了個大唐名字，要不要聽聽？”

  當無恥成了家常便飯，還真沒有什麽能令這廝羞愧的事。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白……突厥王族中的一人之下，這哥們已經不滿足了。

  盯上了突厥可汗的王位。

  當然，若搞政變什麽的風險極高，遠不如一場襲擊來的穩當……當突厥可汗死在大唐人的手裏，作為二把手的他，自然登上王位沒得商量。

  好算計，可惜李冉毫無興趣。

  “我沒兵權，也不想幫你做嫁衣。”

  拒絕的毫無餘地，鬼知道阿史那卻雲有沒有額外的套路。

  “……不需要你出兵，隻需要你的名頭。”

  阿史那卻雲表示他送佛送到西，“我會派出精銳騎兵假借大唐的名頭，襲擊王庭牙賬，沒有狼騎兵，我有十足勝算，隻要殺了老可汗，我必定順利繼承王位。”

  “然後呢，打著給他報仇的名義，入侵我大唐？”

  李冉曬然笑笑，反問道。

  “當然不是，我不需要一場戰爭來立威，事實上，眼下突厥支持我的貴族已經不少了，隻是老可汗思想太固執……他已經老了。”

  阿史那卻雲非常坦蕩，直言心中抱負。

  這哥們，想當突厥人的趙武靈王麽……一年來，他效仿大唐的地方已經多到不能用學習來形容，更像是剽竊。

  事實上，他的為政理念的確挺有意思。

  發展經濟的同時保持了遊牧民傳統的戰鬥力……與大唐建立貿易渠道，售賣牛羊換取其他生活物資，然後向西北擴張，占領更多的草場再壯大畜牧業。

  論草料供應，突厥人顯然有著天然優勢。

  李冉眼睛一眯，半響沒有回話。

  他在考慮要不要送阿史那卻雲上位……並不擔心這哥們會過河拆橋，按照這廝的政治方針，大唐是必不可少的一環，若國力很弱，還可能采取用刀子付賬的方式，而以眼下大唐的儲備力量，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全麵入侵。

  他擔心的是，會不會養虎為患。

  阿史那卻雲已經表現出了比老突厥可汗更厲害的潛力，大唐身邊臥著這種敵人，有些頭疼。

  “……我沒權利決定出兵不出兵。”

  最終，李冉拒絕了他的要求，看著對方失望的眼神，又莞爾笑笑。

  “不過，我可以推薦一個人。”

  峰回路轉的言辭令阿史那卻雲微微怔住，這大唐，還有李冉決定不了的事。

  看著對方的手指方向，似有所悟，“……你說的，是李重潤！”

  果然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

  李冉曬然笑笑，決心送給大舅哥一份禮物，一份足以讓他不得不立為太子的禮物。

  上一次收複河套地區，還是高宗李治的時候，若李重潤能重奪這片土地，建立的功業足夠讓朝廷百官閉嘴。

  “好，我去找他。”

  阿史那卻雲跟李重潤有過合作，駕輕就熟，隻是茲體事大，不確定對方的態度而已，有了李冉的引薦，這事情，定然能成。

  當夜，李冉便修書一封，將自己的想法細細寫下，然後由李重潤自己判斷需不需要跟阿史那卻雲打一波配合。

  然後，關門送客，他才沒有留宿阿史那卻雲的意思。

  二十多天後，當李冉忙完了正事，把領地一切秩序引上正軌準備回洛陽時，收到了一份回信。

  是邊塞的專門信使，有正式編製在身的那種。

  能動用這種信使的人，隻有偏將軍以上的職稱……李冉嘴角微微一笑，已經猜到了寄信之人是誰。

  果然，封麵上大舅哥的名字赫然入目。

  信的內容非常簡單，簡單到了隻有兩個字。

  “謝謝。”

  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李冉卻微微搖頭苦笑……知道他還是沒有放下心結，但這份厚禮，決定收下。

  “看來，得多待幾天了。”

  對方收下禮物，就意味著李重潤同意了阿史那卻雲的計劃，回信便是態度……字跡飛揚有力，那種兵伐之氣躍然於紙上。

  所以，作為第一線的後勤力量，盡管李冉不需要為他提供什麽物質上的援助，但依舊想做到盡善盡美。

  比如送一批燧發槍和戰馬之類的，甚至，讓張龍帶著一隻小隊伍隨軍參戰也行。

  大意失荊州，上一次這大舅哥的順風局，就留下了終身遺憾。

  “大郎，哥哥來信了？”，正在思付如何準備輜重時，仙蕙兒興奮的鑽了進來。

  這丫頭，消息還真靈通。

  “……嗯。”，李冉順手將信件遞了過去，仙蕙兒看得直癟嘴。

  “哥哥也太惜字如金了，大郎，你們是不是商量了什麽事。”

  仙蕙兒不笨，很快明白了這種暗語似的交流……李冉見阿史那卻雲的事，可沒有瞞她。

  “嗯，小事，你別多心了，好好帶著政兒便是。”

  李冉到不是怕她泄露風聲，但殺伐之事是為不吉祥，她帶著政兒，盡量遠離血光為妙。

  “行，都以你……”，仙蕙兒點點頭，興致衝衝趕來，興致缺缺離開，走出書房前，李冉心中一動，又將她叫住。

  “要不，你去給武青櫻寫一封信……讓她準備好軍用物資去馬邑一趟。”

  李冉曬然笑笑，弄得仙蕙兒一頭霧水。

  “就這麽赤眉白眼的一句話？”

  “嗯，她懂的。”

  李冉點頭，論政治敏銳性，這娘們可比小媳婦強多了。

  所以，他決定送對方一場好處……出征前，軍用物資什麽的怎麽也不嫌多，李重潤就算再不爽，也必定會記住她的好處。

  也算是為強扭的瓜再澆一瓢水。

  若兩人真的再這麽冷淡著，那隻能說，今生無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