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死生契約（下）

  晚玥一陣暈眩，好一會兒氣息才緩過來。她指著眼前的少年怒罵道：“你到底何方妖孽，來此作亂，這裏可是仙門大派，你弄暈的這個人可來頭不小，若出事了你也跑不掉！還有你把什麽破東西弄進了我的身體！”

  “妖孽？嗬，別拿我和那種低等物種比較。仙山大派？嗬，不過幾個老頭子老娘們。我既然能悄無聲息地來到這裏，那麽也可以不留一絲痕跡地離開。”少年毫不在意又不屑地一一回答她的話。

  “不過還有力氣罵人，看來體質不錯啊，這普通人吸收了黑蓮那可是一身精血都被吸個幹淨，隻留個皮囊。”少年依舊帶著玩味的笑容看著晚玥，見她臉色青一塊紫一塊笑意更深了，繼續道：

  “這體質稍好的或者與這黑蓮有緣的，那也得暈睡個十天半個月，至於能不能醒得過來還得看造化。像你一身修為皆無，完全沒有抵禦的情況下居然能毫發無損，與黑蓮融合得如此密切，乃是我所見第一人。”

  晚玥一怔，直接朝少年踹了一腳，少年有些訝異，不慌不忙地避開了。“你這是拿我的命做賭注啊！敢情要不是我體質好，現在就一攤血水！”

  “不！血水都沒有，隻有皮囊。”少年一轉身來到晚玥背後，卡住她要攻擊的雙手，附在她耳邊柔聲地回應。

  晚玥緊緊貼著他胸膛，明明如此惡毒的話語，從少年口中說出來卻似雲淡風輕。

  少年見晚玥久久未做回應，卻見她眼泛淚光，微微皺了下眉，平生他可不喜欺負一個女人。

  “你哭什麽？弱者。”說話間他已鬆開卡住她的手。

  “弱者？誰願意生來就被叫弱者？隻是因為沒投一個好胎，所以連選擇的機會都被剝奪嗎？任人宰割，命如草芥，可這樣的出生又不是能一開始便做選擇的。”晚玥轉頭直視眼前的少年。

  這眼神…少年眉頭一皺，真是一種令人厭惡的眼神，如此倔強。開口道：“那你現在應該感謝我，因為你現在可以重新選擇了。”

  “此黑蓮非人界產物，偶然間所得。我一直在尋找它的宿主，如今它既選擇你定有緣由。你本**凡胎，經絡還出奇的差，基本修仙法門你都沒法練。”

  被少年如此直白的評價，晚玥有些不好意思別過頭。

  少年繼續道：“雖然此黑蓮究竟有何用我也還沒摸透，但曾吸附過黑蓮氣息的人資質都有所改善。你與它如此密切，必定會扭轉你這資質，學習仙家道法不再是難事。”

  晚玥眼前一亮，自己這是因禍得福了？

  “這是隨黑蓮一起得到的心法。”少年將一本平平無奇的書遞給她。

  她隨手翻了下，問道：“心法叫什麽呢？”

  “無名。”少年看她翻閱的樣子似乎毫不費勁，奇怪道：“看得懂？”

  “嗯。”晚玥應了聲，隨後又立即搖頭，道：“很奇怪，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看懂還是沒看懂，這似懂非懂的，我看著的時候都能看懂，但是一回想卻什麽都不記得。”

  少年眉頭更深了，道：“這無名心法不是人界之物，沒人修習過此心法，我也未能看懂一二。這修了是好是壞我也說不準，也許你能一躍千裏。”

  他頓了頓，又恢複那似笑非笑地神情，“也許，你會死，而且還死得隻有皮囊那種。”

  晚玥垂下了眉頭，這就是一場拿命博的路。沒有辦法選擇的出生，現在卻是拿命來下注去換一個開始。

  她想到今晨淩空禦劍的師兄，想到那個不可一世的長公主，想到連還手餘地都沒有的自己，也想到那個最後嘲笑她倔強的貴公子屈侯軒。

  如果一輩子低著頭活著又有什麽意思呢，既然還可以搏一搏，那就盡人事聽天命吧，即使最後一張皮囊，那至少能有尊嚴的活過。

  這樣想著，晚玥不自覺將無名心法緊緊攥在手中，直視少年答道：“心法我收下了，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你，來給我個痛快吧，先行謝過了。”

  “哈哈哈！”少年忍不住笑了，右手抬起與晚玥擊掌盟約，“既與我訂了死生契約，這命便是我的了。”

  晚玥微微一笑，問道：“為什麽要幫我？你叫什麽？以後我怎麽找你？”

  少年背過身，也看不清他的法術，漸漸隱於黑暗中，淡淡開口道：“我從不會幫一個對我毫無用處的人，時機到了你便會知道。”

  少年已完全融入黑夜中，四周靜悄悄，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過，待晚玥緩過來才驚覺，“誒，你弄暈的司徒雲怎麽處理啊…？”“隨你處置。”空曠的林子傳來少年的回聲，便再也沒有任何回應了。

  “隨我處置…”晚玥默念著，赫然發現掌心中有一朵小黑蓮，精致小巧鐫刻在右掌心中，還是含苞待放的狀態，似乎是長在手心一般，十分真實！

  晚玥當下無暇顧及黑蓮，思考著被少年弄暈的司徒雲如何處置。晚玥想著抽幾巴掌泄憤，但看看眼前昏迷的司徒雲，自己又豈是趁人之危之人？

  這長公主消失一夜定是得轟動天苑閣啊，也許自己還得招惹麻煩。晚玥懊惱著少年應該幫自己善後才是，怎麽換成自己來解決了？

  當下，晚玥費了好一會兒功夫才將司徒雲拖到樹林顯眼的地方，趕緊一路小跑溜回屋子。因為是低階弟子，所以也沒有獨享一間屋子的待遇，所幸，與瑆兒分到了一塊。

  瑆兒來回踱步焦急地等著晚玥，看見一個嬌小的身影衝進屋子，又驚又喜道：“這都三更天了，你到底跑哪去了？撞邪了啊？跑這麽急。”

  晚玥氣踹噓噓來不及應她，倒了杯水咕嚕嚕喝下：“被那刁蠻公主害的，她非得教訓我，我好不容易甩開她才脫身回來。”

  至於黑衣少年之事，晚玥隻字未提，一來是不想將瑆兒卷入其中，再者自己要哪天化成皮囊了，也免了她的傷心吧。

  翌日一大早，瑆兒和晚玥洗漱完畢正要去上早課，房門就被人給踢開了。

  司徒雲的近身丫鬟領著司閑局掌事長老前來，長老一進門就將晚玥綁住，斥聲道：“小小奴婢，膽大妄為，速速將司徒雲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