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忽臨睨夫舊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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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公主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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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在師師為徽宗守喪的這三年中，即從紹興六年到紹興九年，宋金之間雖然戰事不斷，但並未再有什麽像樣的大戰，因此總體還算平靜。

  紹興六年七、八月間，嶽飛進行了第二次北伐，嶽家軍長驅伊、洛，是宋都被迫南遷後首次堂堂正正的大規模反攻，嶽家軍戰績輝煌，時為湖廣宣撫使的李綱在接到嶽飛的報捷後，專門致信嶽飛道：“屢承移文，垂示捷音，十餘年來所未曾有，良用欣快。”

  紹興六年十一月，嶽家軍又進行了第三次北伐，規模和聲勢雖然都較前兩次為小，可嶽家軍的戰鬥力卻越發突顯。不久之後，經過多方麵的籌措，進行新的北伐的準備更充分了，嶽家軍全軍上下可謂枕戈待旦、躍躍欲試。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金國的政局發生巨變，粘罕在激烈的權力傾軋中失敗，作為其心腹的高慶裔等人相繼被殺或被黜，不久之後粘罕本人也恚悶而死，不過很多傳言說粘罕乃是被縊殺於獄中的。

  對於粘罕的橫死，師師的心中多少有了些報仇的快慰，隻是粘罕死不足惜，可因為他的貪欲所造成的天下劇變，又製造了多少孤兒寡母？如今他雖然死了，可念及此處，讓人的心中還是涼涼的。

  粘罕是偽齊皇帝劉豫的靠山，粘罕一死，劉豫的傀儡皇帝也做到頭了。金國由完顏撻懶等主和派暫時占據了上風，此時趙構派往金國的迎奉徽宗梓宮的使節王倫到了北方，撻懶便以歸還徽宗的梓宮、趙構的生母韋氏及黃河以南之地為誘餌，想要同宋朝達成和約。

  紹興七年十二月，王倫回到臨安，朝廷內部的主和氣息立即濃鬱起來，在此之後的四年之間，主戰與主和兩派的分歧越發激烈，可是由於趙構本人有意求和，主戰派最終被秦檜等人強力壓製下去。

  紹興八年冬，為了壓製主戰派，趙構斷然罷免了趙鼎等人，而改為重用主和的秦檜，以便全力推進和議。一時間臨安全城鼎沸，軍民們憤憤不平，有些激烈的軍士甚至揚言不惜發動兵變以誅殺秦檜，但終究沒能阻止住和議的進程。

  可是沒想到紹興九年七、八月間，暫時落於下風的領三省事完顏宗幹（皇帝完顏亶的養父）、右副元帥完顏兀術一夥金國主戰派突然發動了政變，殺掉了撻懶等一夥主和派，經過一番準備後，於紹興十年五月分兵四路，再次進行了一場大規模的南侵。

  在不甘心言和的兀術等人看來，宋朝方麵不過是仗著防守有方，但是在野戰方麵還遠不及金軍，所以金軍實際上還是握有戰場上的主動之權的；雖然陝西等處險要攻不動，但是中原、兩淮一帶未必無機可乘，一旦得勝，也可以迫使宋朝處於更為不利的地位，將來再全力滅宋也並非全無可能。

  金朝方麵的突然變卦，倒是正投合了嶽飛、劉錡等主戰派的心意，也為他們大展身手、一雪國恥製造了更多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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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在此前的宋金議和期間，早在海上之盟時就曾作為金使的撒盧母等人跟隨宋使王倫到了臨安。

  紹興八年五月，撒盧母剛剛踏入宋境時，便屢次問起馬擴的所在，稱：“當年締約海上時，本使就與那馬擴相熟，如今十多年過去，我等就想見見這位老友，敘敘舊情！”

  到了臨安之後，王倫特向朝廷秉明說，非有馬擴在場備隨時差遣、顧問不可。趙構對於此次金使的到來非常重視，也有意利用馬擴的關係促成這次和議，所以連忙急召馬擴入京。

  馬擴自紹興六年以後頻繁調動，先是於正月調到臨安，後來又以沿海製置副使的頭銜駐守於明州（朝廷借重他的才學打造了一支用於近海作戰的水師，以防備金人從海上偷襲）。再之後馬擴又調任湖南鼎州知府，就在赴任的路上，他還見到了時任江西製置大使的李綱，兩個人相處甚歡。李綱聽聞馬擴與師師的特殊關係後，還講起了金軍第一次圍困汴京時他與師師的往還。

  正是在鼎州知府任上，馬擴接到了朝廷的詔書，所以他於六月間便馬不停蹄地趕到了臨安，路經鎮江時都未來得及下船。

  於臨安使館再見撒盧母時，馬擴充滿感慨地笑道：“自那年在太原貴使給我國下最後通牒之時，到而今你我老相識又一次幸得聚首，已經十二個春秋了，嗬嗬！”

  “你我兩家相和、相鬥，到而今又相和，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這些年，兩家折了多少好兒男”撒盧母抱憾道。

  兩個人很自然地就敘及了當年海上之盟時二人的“相見之好”，說著說著，馬擴便扳著手指頭一一列舉金朝各位開國重臣的小字，詢問這些人是否安好，撒盧母則一一舉其封諡之號以對。如粘罕之父撒改已經去世十七年了，曾經圍剿過五馬山的闍母死於九年之前，曾經擒獲天祚帝、後在富平擊敗宋軍的婁室死於八年之前。

  馬擴特別提及了曾官居太保、尚書令、領三省事的粘罕，撒盧母便小心透露道：“去年我朝廷一場大變，先是太保的親信高慶裔等人於六月間被處死，到了七月間，朝廷又以‘陰懷異議’等罪名將太保下獄，後來就秘密地將太保縊殺了！”【1】

  粘罕果然未得善終，馬擴心裏還是有一絲快慰的，尤其是那“狗頭軍師”高慶裔，馬擴知道粘罕很多殘殺宋、遼人士的壞主意都是這個高慶裔出的，所以他真的是死有餘辜。馬擴心裏其實別有盤算，他還想著金國內訌如此激烈，正是大宋舉兵北伐、收複失地的良機，所以內心裏還是反對這次和議的。

  聽完撒盧母的介紹，馬擴突然正色道：“還記得當年在太原時我曾對閣下說過的嗎？我說‘貴朝聽信狂悖之言，卻將本朝當作殘破之遼看待，隻恐貴朝自己蒙受之禍患也不會小啊！’如今怎麽樣，你們這些開國功臣早死的早死，冤殺的冤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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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撒盧母本人於公元1150年被金主完顏亮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