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雲兒出走(中)
作者:周明河      更新:2020-11-13 01:55      字數:2078
  “哎呦呦,俺都快被四廂說得暈過去了!嗬嗬。”雲兒嬌俏一笑道。

  “我倒沒糊塗,所以知道那趙通判糊塗了!嗬嗬。”師師掩口笑道。

  “還沒完呢,以後這‘我來也’就經常如法炮製,把多個州府都給偷得人心惶惶,可又始終抓不住他的現行!到了後來啊,大家都不再說什麽抓賊了,都改說抓‘我來也’了……”劉錡灑然一笑。

  “這恐怕是確有其事的,也可見我朝之怪現狀,嗬嗬!”師師一陣嘲笑聲,“咱們官家到底是治國有方,大盜、巨賊才能橫行無忌!”

  。。

  所謂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之禍福,師師才將北邊的事暫時拋了一邊,心裏鬆快了些,哪知一道晴天霹靂襲來,竟將她整個兒地擊倒,險些一病不起!

  話說這日師師正在家裏坐著,眼瞅著雲兒還未從家裏回來,直等到了午後時分,師師便吩咐了王生到雲兒家裏去瞧瞧。王生到吃晚飯的時候才回來,稟告道:“雲姐姐家裏沒人,門都上了鎖了,打聽了街坊,也沒有知道的!”

  挨到第二天,還未見雲兒的蹤影,打聽了眾人,也一概不知。師師便又讓王生到了雲兒家裏,那門上依然上著鎖。師師的心裏不免慌慌的,便來到雲兒在醉杏樓的住處,一番查找之後,師師居然找到了一封書信,上麵寫著“望娘親啟”!

  師師急不可耐地就拆開了信,在昏暗的房間裏閱覽起來!待她讀罷了信,真是不敢相信上麵的字眼,直到反反複複地讀了幾遍,恍恍惚惚之中,才確信這一切好像都不是噩夢!

  師師一麵揣好了信,一麵抖抖索索地雙方扶著牆到了自己的閨房中,一直到次日晌午,她都躺在床上沒有起身,沒有吃飯,甚至連水也沒有喝一口!

  大夥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師師又吩咐了誰都不許進屋,直到劉錡來後。劉錡聽完王生與小芙的哭告,便小心地推開了師師的房門,他把端來的飯食放在桌上,然後小心地走到了她的床邊!

  此時師師正向裏麵躺著,整個人已經委頓不堪,如雲的鬢發也已亂了。劉錡沒有靠得太近,隻是憨憨一笑道:“究竟是怎麽了?連我也不能告訴嗎?”

  師師聽到是劉錡來了,居然從床上兀地坐起,直勾勾地看了他一眼,連鞋子也沒穿,就這樣一把擁入了劉錡的懷中!師師緊緊地抱住住了劉錡,開始放聲大哭起來!

  劉錡萬分疼惜此時已經快沒有人形的師師,於是也幹脆一把摟緊了她,任她在自己的懷中融化!

  約摸一刻鍾過去了,師師哭得也累了,於是掙脫了劉錡的懷抱,從懷中取出了那封已經被淚水浸濕的書信,哽咽道:“如今我隻信得過你了,你快拿去看了吧,千萬別告訴人去!”

  劉錡一麵勸慰著師師先吃飯,一麵去讀了雲兒給師師的那封信,信的內容大致是這樣的:

  其實雲兒家裏也不是土生土長的東京人,甚至連漢人都不是,他們居然是二十多年前從遼國跑到大宋來的漢兒!當時邊界守衛特別鬆弛,有大量的漢兒偷跑了過來,這其中大部分是自發的流民,可其中一部分卻是遼人故意安排好的一些細作。那時候雲兒還小,尚不能記事,她的父母帶著她就輾轉到了東京謀生,後來又給她添了兩個兄弟,為了添補家計便將十二歲的雲兒簽給了李姥做了十年的契奴。

  本來一切如常,等到師師與徽宗過從之後,那些遼人的細作覺得有機可乘,他們其中也有人認識雲兒的父親,於是便來偷偷的威逼利誘。雲兒的父親覺得此事風險甚小,又有豐厚的賞金可拿,加上也懼怕被人加害,便來慫恿雲兒去探聽一應軍國大事,尤其是關於遼人的。雲兒心裏非常糾結,也擔心惹麻煩,便沒有聲張出去,起初隻是隨意敷衍幾句;但是到了後來,便有人經常來找她問這問那,雲兒不曉得其中關係,她又不敢隨意欺瞞,或許是道出了一些要緊的大事。當然,這也跟師師經常跟徽宗、劉錡等人談論這些事有關,雲兒在隔壁房間也往往可以聽到幾句,隻是她自己往往是稀裏糊塗、東鱗西爪的。

  雲兒起初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及至聽到宋遼戰場上一些不利的消息傳來,她的心裏才感到大事不妙,越發覺得對不起大家,雖然她也實在不清楚到底是說過什麽要緊的消息,可總覺得那戰場上的失利,自己也逃脫不了幹係。就這麽積鬱在心中,越發難以承受!

  本來雲兒近日就有些惶惶不安,偏巧又從劉忠那裏聽到說劉錡像是在四處打探什麽,雲兒心裏越發害怕東窗事發,也覺得沒臉麵對大家,所以幹脆選擇了一走了之!不過雲兒卻表示,如果有機會,她一定要將功折罪。

  在信的末尾,雲兒還特別叮囑師師道:“我和我家裏的事,娘千萬千萬不可告訴了人去,若是朝廷死命的搜查起來,真不知要株連多少的人家,我心上實在不忍!娘是一個活菩薩一樣的人物,想必也是不忍的吧!雲兒縱然到了黃泉鬼途上,也不忘娘的恩情……”

  待劉錡讀罷了信,師師放下了手上的筷子,站起身來用哀求的眼神對劉錡道:“此事不如且看看吧,先不聲張了,好不好?雲兒這丫頭是個糊塗的,不過也有她幾分道理。”

  劉錡點了點頭,唏噓道:“沒想到竟會出這等事,那丫頭早該跟咱們說明!”

  “是我害了她,是我啊……”師師悲泣道。

  “這些事到底也很難說,咱們也不必自責,也不必太過責怪雲姑娘!”劉錡輕輕地拍打著師師的弱背,“她也給劉忠留了信,說自己對不住劉忠,讓劉忠再尋好的去,隻是一應情由都沒明說!所以劉忠早上來找我,希望我找你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