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我能擁有一顆甜甜的蜜餞嗎
作者:折橘果子      更新:2020-12-13 18:31      字數:6617
  秦照照眼皮一跳,突然想起來什麽:“見香館在你們眼裏到底是個什麽地兒,我怎麽覺得你們和我的認識不太一樣。”

  這話裘五就有發言權了,他興致勃勃給秦照照科普:“北玨京城人們心照不宣最大的嫖客聚集地,皮肉交易的絕佳場所,各色各樣環肥燕瘦女子和上乘男倌,一夜風流的首選之地。”

  秦照照一個不小心咬到了自己舌頭:“你們公子知道?”

  裘五奇道:“怎麽不知道。”

  秦照照:“……”

  她竟然安然無恙自由自在活到了現在,怎麽想都是個奇跡。

  秦照照踢著路邊一塊小石子,幽怨:“你覺得會有去見香館純喝茶吃菜的人嗎?”

  裘五認真搖頭,誠實:“不會有。”

  聊天結束。

  秦照照有氣無力:真的,從前我沒覺得我在作死的邊緣反複橫跳

  酒樓。

  秦照照坐在吱呀作響的凳子上,看著身前的一杯涼茶,她終於忍不住了,聲音有那麽點不敢相信:“你……就請我喝茶?”

  裘五沒坐,在她身邊站著,站姿筆挺,聞言委婉:“城主府的東西都是整個長嶺最好的,屬下建議還是回府。”

  言外之意:我們出來很久了還是先回去。

  秦照照臉都木了,她衝身後招招手。

  裘五靠近,彎腰。

  秦照照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在他後頸,陰森森:“行啊,裘五。”

  這地方就是個簡陋兩層樓,四麵八方透風,風一吹草簾子卷起來晃晃蕩蕩,一樓都沒什麽人二樓更不用說,除了秦照照和裘五以外隻有靠窗邊的四方桌子那裏坐著個不大的藍衣少年。

  裘五脖子上猝不及防挨了一下也不敢還手,默默後退了兩步。

  有夥計上來端茶,多嘴了一句:“這位公子是外地人吧,來我們這兒的客人都不是喝茶的,隻是從此路過討個歇腳的地兒。”

  秦照照撐著額頭瞪了裘五一眼,磨了磨牙。

  那夥計衝窗邊努努嘴:“您二位要是想找些好玩的地方可以問問那位小少爺,”他把盤子端起來半遮住臉神神秘秘,“要說我們這裏倒還真有好玩的地方。”

  他一副你知我知的樣子,端著盤子又小心翼翼踩著咯吱作響木質樓梯下去了。

  秦照照突然來了興致,站起來往窗邊走,在藍衣少年附近停下來。

  裘五眉心一跳。

  他眼見著秦照照咳了咳刻意放粗聲音:“小公子,我們才來長嶺,聽剛剛那位夥計說你知道哪裏有好玩的地方,能介紹介紹嗎?”

  果然。

  看來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了城主府了。

  那少年這才轉過頭來,懶洋洋看了秦照照一眼:“你有銀子嗎?”

  他瞧上去不大,二八年紀的樣子,身上藍色衣衫在長嶺這種地方能很明顯的看出非富即貴,針腳細密繁瑣,銀質長命鎖明晃晃掛在脖子上垂下來,鞋上鑲著顆指甲蓋大小的黑珠子。

  身上東西都做工精細,像是哪家不懂事跑出來的小少爺,也怪不得剛剛那夥計這樣稱呼。

  一開口就是銀子,秦照照目光在他尚顯稚嫩的臉上停留了一瞬:“有,很多。”

  “小兄弟叫什麽名字?”

  聽了秦照照說有錢少年才把撐在桌上的手拿下來,站起來的時候腰間珠玉配飾相互撞擊,顯然分量不小。

  他斜睨秦照照一眼:“叫我莊玦就好,長嶺好玩的地方多著,不過得有銀子,你要是銀錢夠多就跟我去,保準你玩得盡興。”

  裘五皺了皺眉剛想出聲就聽見秦照照笑意盈盈聲音,答應得不假思索又迅速:“成,你帶路。”

  莊玦拿起桌上半臂長像刀鞘的東西最後喝了口茶,不再看他們:“走吧。”

  裘五根本來不及阻止,他想著報應這就來了,開玩笑:“夫人,您知道這是要去吃喝嫖賭哪一樣麽這就不明不白跟著人走了?”

  秦照照就納悶了,她一邊下樓梯一邊奇道:“你怎麽知道是去吃喝嫖賭的?沒準就是聽戲唱曲兒。”

  裘五被一噎,不說話了。

  他們二人跟在莊玦身後一前一後出了門,一樓不少原本漠不關心的客人其中突然有人抬了頭,目光銳利。

  裘五無聲無息環視四周,看過去的時候對方已經低下了頭,隱在一堆普通人中。

  到了之後秦照照就發現,有時候好的不靈壞的靈。

  他們真的去了一家地下賭場。

  位置很隱蔽,莊玦帶著他們七彎八拐繞了一大圈,最後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店家前,跟埋頭算賬的掌櫃打了個招呼:“兩個。”

  掌櫃抬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秦照照和裘五,眼神審視。

  那視線讓人不太舒服,沉沉的陰陰的,像在看兩頭待宰的羔羊,評估自己能從中攫取多少利益。

  他陰沉:“有多少銀子?”

  莊玦看秦照照和裘五,示意他們有多少說多少。

  秦照照身上沒銀子,隻有一滿袋圓滑珍珠——她出門的時候腦抽,覺得這玩意兒杜覺大概會喜歡,亮晶晶的,這才帶了一兜。

  走的時候姒鬱手裏拿著書,哭笑不得隔著三兩步的距離點了點秦照照腰間:“阿照可以用盒子裝。”那樣裝得多。

  但是不好拿,秦照照放棄了。

  所以她沒銀子,看了一眼身邊裘五。

  裘五拋過去個沉甸甸袋子,穩穩落在那古怪掌櫃身前。

  不用看都知道很沉。

  最後掌櫃意味不明從喉嚨裏發出個音節,從身後櫃子裏取出塊木質的牌子,嘶啞著嗓子:“帶進去。”

  秦照照看見他粗大的手和幾乎遮住前額的頭發簾。

  他們跟著莊玦一路往下走,沒一會兒底下就嘈雜起來,然後映入眼簾的是……

  規模不小的賭場。

  大大小小賭桌邊圍著人,一直有“壓大”“小小小”“輸了輸了”這樣的字眼充斥耳邊,不大點聲根本聽不見身邊人說話的聲音。

  這真的是,秦照照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壓低聲音:“長嶺怎麽會有賭場?”

  裏麵的情況裘五不清楚,他揚了揚眉意有所指:“進去賭賭?”

  秦照照從來沒進過賭場,她腳步躊躇一會兒,心虛:“你會賭錢嗎?”

  裘五一本正經深沉道:“屬下會比大小。”

  秦照照:“……”

  幾句話得功夫莊玦已經察覺到他倆沒跟上來,回頭轉了轉手裏的木牌子,慫恿:“賭錢都不會怎麽算男人呢,二位試試,一定會喜歡上的。”

  他明明不大,說話卻有種鼓動人心的莫名感覺。

  秦照照是率先走了一步,她本來就不是男的,對這話沒什麽感覺,仍然和裘五竊竊私語:“你們公子會賭錢嗎?”

  這話裘五不敢輕易回答,他話音一轉笑眯眯:“夫人還是自己去問吧。”

  嘖,變聰明了。

  秦照照遺憾地想。

  不過,她停了停提醒裘五:“這地方不太對勁。”

  舉目望去裏麵的人跟癲狂似的,圍著賭桌賭紅了眼。能從側麵看見好多都衣服都皺巴巴的,頭發也枯亂纏在一起,頂著張憔悴又興奮的臉眼下都是青黑色,下賭注的時候手都在抖。

  不是抖,是控製不住的痙攣。

  總之,烏煙瘴氣。

  秦照照形容不出那種魔怔一樣的感覺,又看了眼前邊渾然不覺帶路的莊玦。

  她再次:“等會什麽都不要吃也不要喝。”

  裘五也想說這句話,他一挑眉:“真巧,屬下也是這麽想的。”

  莊玦把他們帶到一個還算空閑的賭桌前,伸了伸手:“二位試試?”

  一個帶著鬼麵的人站在中央,麵部被遮得毫無縫隙,高領甚至將他脖子也遮了起來。

  看上去像是主持賭局的人,他手裏拿著搖骰子的工具,隨著手上動作骰子和不知道什麽材質的外壁撞來撞去,不停發出聲響。

  這桌人也不少,男女老少都有,跟聽不見也看不見一樣死死盯著判官的手,跟魚見了水一樣臉上有種可怖的渴望。

  隔壁不少桌子也是一樣的情況。

  秦照照上前看向賭桌,虛心求教:“怎麽賭,哦,就是規則?”

  她問問題的時候搖骰子的聲音剛好停止,然後是很急促刺耳的“刺啦”一聲。

  停了。

  莊玦將手裏一直拿著的木牌放在桌上,圍著那張桌子的人似乎對新人的加入見怪不怪,視線都沒有從即將揭開的半球形物體上離開,表情緊張到了緊繃的程度。

  毫不誇張的說,從眼角到嘴角臉上每一寸肌肉都是繃住的,秦照照甚至擔心再刺激一下會不會那張臉就撐不住要裂開。

  莊玦用小拇指勾了勾身前長命鎖:“簡單,比大小,是個人都會。”

  他目光似有似無在秦照照臉上打轉,很是年輕氣盛地補充:“二位不像差錢的人,圖個樂子就好。”

  說罷他刻意朝身後人方向抬了抬下巴,麵露不屑:“那些人都巴望著一夜暴富,您這樣有身份出手闊綽的人玩玩,就當是打賞這些可憐人。”

  這話說的很有意思,秦照照暫且不知道這人是不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那一類,但她能從短短幾句話中輕易聽出鼓動的意味。

  這兩句話不管對什麽人都很是受用,無形中受到了吹捧又在比較中獲得優越感。

  秦照照再次看了眼莊玦,輕笑:“那就試試。”

  她在腰間撈了撈,隨手撈出顆晶瑩剔透的白色珠子捏在手裏:“用這個,如何?”

  那顆珠子……

  莊玦怔了怔,很快掩飾過去:“可以,我會給二位換成籌碼。”

  裘九嘴角抽了抽,一時摸不準秦照照是不是故意的。

  打死他也想不到秦照照那個敗家子挖了一兜出來大喇喇掛在身上。

  秦照照鬆了口氣。

  她也不知道手裏東西值不值錢,不過看姒鬱手裏一大堆的樣子大概也就一般?

  她毫無心理負擔地將手裏珠子扔給莊玦。

  莊玦額間細看有層汗,他動作慎重接住放在掌心仔細端詳了片刻小心收攏:“能問問二位來長嶺做什麽嗎?”

  秦照照麵不改色笑道:“有個朋友在這裏,順路過來看看。”

  要是有眼色的人估計就不會繼續問下去了,在秦照照心裏莊玦顯然屬於這類人,不過出乎意料的,他摸了摸胸前長命鎖眼底暗沉再次開口:“敢問朋友是?”

  這就有點不對了,秦照照片刻之間就明白那珠子可能暴露了什麽,她凝神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過就是個在城主府做事的下人,贈予在下不少東西。”

  “大人應該早點說出來,城主府裏那位於我長嶺有恩,既是同他有關係無論如何我也要將二位帶到更細致的地方坐坐。”

  莊玦不露破綻說話手裏摩挲著那顆表麵光滑的珠子,最終還是伸出手掌心向上攤開:“這珠子收不得,二位隨我來。”

  他每句話每個字和用詞都讓人覺得背後有暗含的意思,表麵雖是對城主府主人畢恭畢敬崇拜不已但總有種別扭的感覺。

  莊玦說完這話就戴鬼麵的判官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麽。

  秦照照拉了拉裘五衣角讓他稍安勿躁:“瞧著莊少爺忙得很,我們就不叨擾了,這珠子權當有緣贈給您,勞煩指一條出去的路就可。”

  莊玦攤了攤手,抱歉:“怠慢二位了,實在是不巧今兒有些忙,不然一定請二位喝一杯。”

  他往後邊一指,坦坦蕩蕩:“二位從那裏出去就可。”

  秦照照道了謝,頭也不回朝出口走。

  裘五跟在她身後,步履沉穩。

  他們離開後才有打手模樣的人靠近莊玦,低低:“小少爺,要不奴去……”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莊玦抬手製止,將那顆白玉珠子舉起來,沉聲:“讓紀老看看,是不是真的。”

  “派人跟著他們,另外,這兒不能要了。”

  秦照照和裘五順著那條通道出去很快到了一條小巷子裏,裘五靠近壓低身子:“有人跟著。”

  秦照照腳步一轉換了個方向,本來也不知道路:“隨便走走。”

  裘五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抿了抿唇。

  等到順利甩掉人的時候秦照照已經走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彎下身子撐著膝蓋喘了口氣:“副將叫什麽?”在姒鬱眼皮子底下能弄成這樣的手裏至少得有點東西,大概率通敵叛國沒跑了。

  “不記得。”裘五抱胸站在旁邊,理直氣壯。

  秦照照被噎了一下:“那回去。”

  行吧,是她操太多心了,事情裘五自然會如實告訴姒鬱。

  這一趟出來夠嗆,秦照照還沒吃東西,她餓得腦袋有點暈,伸手想扶一把裘五,結果被十分絕情的躲過去了。

  裘五低頭,幽幽:“玩了一圈,該回府了吧。”

  秦照照默默站起來,覺得自己真的脾氣好。

  好吧,其實是她出來太久把姒鬱一個人扔府裏處理事情有點心虛。

  秦照照躡手躡腳進殿內的時候姒鬱仍然坐在矮桌前,身邊是堆起來的折子……還有一碗黑乎乎的眼熟東西。

  她索性放快了腳步走過去,自覺端起碗捏著鼻子苦著臉一口氣灌了進去。

  從頭到腳都是苦的。

  姒鬱頭也不抬伸出空的那隻手往碟子裏拿了枚蜜餞,準確送到秦照照眼前。

  秦照照習慣性張嘴,舌尖在他指頭無意停頓了一下。

  蜜餞在嘴裏甜酸的味道化開她才反應過來,稍稍一怔。

  前世冬日下雪有段時間她在外頭瘋玩,跟院子裏丫鬟在雪地裏放肆了大半天,雖然裹成個球第二天還是染了風寒。晨起整個腦袋都蒙在被子裏聲音悶悶的,全身無力還發熱。

  秦照照從小到大沒生過幾次病,藥也吃得少,本來生病不舒服,姒鬱在身邊她更想撒嬌,見著藥就恨不得原地表演耍賴。

  她窩在被子裏隻露出半張臉和泛著水光的眼睛,因為發熱有點睜不開眼,聲音帶著濃重鼻音,苦兮兮:“不喝不行嗎?”

  顯然是不行的,姒鬱坐在榻邊,手裏端著藥,耐心:“阿照昨日在院子裏跑來跑去歡呼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今日會不舒服。”

  阿照露在外邊的腦袋毛茸茸的,看上去像要哭出來一樣,眼睛亮晶晶的,比所有珠寶玉石都要好看。

  姒鬱指尖在玉質碗沿輕敲,垂頭想阿照這樣看著他他會忍不住做點什麽。

  秦照照裹著被子可憐巴巴和姒鬱對視。

  結果她率先敗下陣來,從被子裏伸出手接過藥碗,愁眉苦臉:“我能擁有一顆甜甜的蜜餞嗎?”

  ……

  秦照照晃神的時候姒鬱收回手,指尖溫熱的觸感還在,他側頭看秦照照,筆尖一頓,一滴墨在紙張上暈開,溫聲:“阿照玩得開心嗎?”

  秦照照揉了揉酸痛的小腿,回神真心實意:“一個人沒意思。”

  想到什麽她低頭把腰間荷包解下來,把裏麵一捧小彈珠大小的白玉珠子露出來:“這是什麽珍珠,隻有城主府有嗎?”

  姒鬱不太在意那東西,看也沒看一眼糾正:“不是珍珠,是圓玉,本來有一整塊,但是太大了,所以就磨成小珠子給阿照玩。”

  他語氣就好像在說“今天天氣很好”,受到驚嚇的秦照照卻猛然咽了一下口水,差點沒被泛上來的苦水嗆到。

  她震驚:“天底下就這一塊的圓玉?西邊那個國的?”

  姒鬱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秦照照哆哆嗦嗦把荷包裏麵珠子全部倒出來攏在掌心,趕緊從哪裏拿的放哪裏去。

  她終於知道為什麽莊玦神色那麽奇怪了,原本還想讓他們扔點錢進去見到這東西臉色立馬變了。

  榮安王蕭頌的東西,有那命見到不一定有命拿,他賞給誰就是誰的。

  見著秦照照手忙腳亂把珠子塞回瓶子裏姒鬱不解:“阿照覺得不好看?”

  秦照照把東西一股腦裝進去,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揣著這筆巨款騎馬還在街上逛了一整圈,一腦門汗:“重。”

  她控製著表情狀似不經意:

  “我有根釵子掉進昨兒那個屋子了,能進去找找嗎?”

  姒鬱手中折子翻過一頁,漫不經心:“嗯,裏麵陰氣重,阿照不要待太久。”

  這麽容易?

  秦照照本來還以為要費一番嘴皮子,沒成想就兩句話的功夫。她趴在黑漆木桌上撐著下巴看姒鬱,似乎隻是單純的好奇眼睛眨巴眨巴:“你昨天說裏麵關了一個叛徒,我記得京城姒府也有間地牢,裏頭關的是什麽人?”

  這種事她不主動問姒鬱也不會提。

  秦照照在身邊的時候姒鬱永遠看不進去手裏的折子,她光是在那裏站著或者坐著一顰一笑都能占據姒鬱所有的心神。

  但她對此毫無認識。

  姒鬱鬆了鬆已經被捏出褶皺的書頁,神色正常低低歎了一口氣,話語幽涼:“阿照怎麽知道那裏有座地牢,做夢夢到的嗎?”

  他瞳仁明亮柔和唇角帶笑,一字一句無端讓人背後升起寒意。

  秦照照心裏一咯噔,麵對這種問題居然從一開始的手足無措變得能迅速鎮定下來:“我先問你的。”

  大殿空曠,沒有姒鬱的吩咐基本無人敢隨意踏足。他似乎對身邊環境要求很高——不喜人貼身伺候也不喜歡太過熱鬧,因此秦照照話音落下來的時候分外清晰。

  桌案上一杯茶水漾開泛起波瀾,姒鬱終於放下手裏東西,側頭的時候鼻尖痣詭譎:

  “阿照要聽實話?”

  這話秦照照前世聽到的時候就意味著後頭那句大概率是不太好的事情,不過她堅持:“要。”

  “綠芽。”

  “不過阿照應該更熟悉她另一個名字,綠沁。”

  秦照照乍一聽見這個人名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她愣愣:“綠沁不是……”因為家裏出了事回去了嗎?為什麽會被抓起來。

  一時她沒有表現出排斥和不能接受的表情,隻是下意識:“她做了什麽?”

  不是為什麽,是她做了什麽。

  這點認知讓姒鬱心情轉好:“她是李玠早在五年前插進秦府的人。”

  等等,綠沁不是他的人嗎?

  秦照照麵色一怔,開始絞盡腦汁回想為什麽她會這樣認為,神色困惑且不解。

  實在是太多東西和她記憶中不一樣了,她一時對那些早就又第一印象的東西產生了懷疑之情。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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