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親一下就好了
作者:
折橘果子 更新:2020-12-11 18:20 字數:6610
姒鬱神色已經如常,他垂頭看秦照照,象牙白色線條沒入幽藍色衣領裏。
“阿照覺得有什麽變化嗎?”
秦照照站在原地,眉頭皺起來,她在想什麽但一直想不起來,還是開口:“我們是不是在長嶺見過?”
她很仔細地想,但那時候的記憶全部被接天連片草場和低矮起伏的山坡占據,甚至沒有一點點關於姒鬱的記憶。
沒道理啊,如果他們見過那張臉一定會給她留下深刻印象。
姒鬱挪開步子在前麵帶路,輕輕:“走吧。”
秦照照跟在他後麵踩他的步子,聲音輕快重複:“哎,是不是見過,是不是呀?”
街上隻有她放柔聲音的詢問,一聲接一聲。
……
長嶺的城主府和藍州城的是完全不一樣的風格,前者古樸厚重,曆史滄桑感撲麵而來,在門口就能感受到曆經血色洗禮過的顫栗。
城主府門口有便衣的守衛,一左一右站得挺拔,見著姒鬱剛要行禮就被攔了回去,默默退開做了個“請”的姿勢。
無所察覺的秦照照還在小聲嘀咕,沒留神一下撞到姒鬱後背。
不太疼,不過有點委屈。
秦照照停下來摸了摸額頭,扯了扯身前人衣角,頭也不抬:“我要生氣了。”
她聲音不大,但很清楚地傳到那兩名守衛耳朵裏,他們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彼此不加掩飾的詫異。
女的,跟在他們王爺身後,這是打哪兒來的?
這樣跟他們王爺說話一點用沒有,還可能招一頓譏諷。
那張麵具上就明晃晃寫著“不解風情冷漠無情”。
下一秒倆守衛睜大了眼,其中一個定睛又看了一眼到底是不是他家王爺。
沒錯啊,玄衣麵具,腰間長穗。
再說在這裏誰有那個膽子冒充榮安王,腦袋是不要了嗎?
姒鬱步子一停轉身。
他一向拿秦照照沒有辦法。
秦照照仰頭笑眯眯,視線無遮無攔落在他露在外邊形狀漂亮的唇上:“親一下就好了。”
一邊的守衛:“……”
他倆瞳孔巨震,哆哆嗦嗦去看自家王爺的反應,心裏默默為這女子點了根蠟。
下一瞬眼睛珠子差點沒掉下來。
他們英勇無比舉世無雙陰晴不定的王爺順從低頭,在對麵水紅長裙女子額間輕輕落下一吻。
秦照照滿意了。
守衛震驚了。
秦肅終於看見秦照照的時候眼睛一亮,他身子都要坐起來了又深深壓了下去,“咳”了一聲,威嚴:“秦照照!”
秦照照好久沒被連名帶姓叫過了,她一哆嗦站好:“在在在。”
不過她也就停了一秒,衝秦大爺一笑眨巴眨巴眼:“大爺好!”
話說完就撲進了一旁站起來的秦靈兒懷裏,把沒準備的秦靈兒撲得往後退了兩步。
“長姐,我想死你了。”
秦靈兒拉開她,嗔怪數落:“沒規沒矩的,先去給父親請個安。”
秦照照被拉著衣領揪出來,老老實實走到秦大爺麵前,上前一步,她眼睛有些澀,眼眶也不知道怎麽紅紅的。
她沒說話,隻是盯著秦大爺看,從上到下不落一個地方。
秦肅眼底也有濕意,他拍了拍秦照照左肩,爽朗:“哭什麽,沒出息,不就一年沒見嗎。”
他也全身上下通通檢查了一遍,看著都完好無損放心下來,朝秦靈兒那邊使眼色,示意趕緊想個法子:“行了行了,跟你姐去說說話,我們都好著呢。”
秦照照覺得再不走她大概真能哭出聲來,一扭頭忍著情緒去了秦靈兒那裏。
秦肅有話要跟姒鬱說,衝秦靈兒擺擺手讓她倆先出去。
秦照照被拉到外麵花園石凳子那裏坐著,桌上放著點心,秦靈兒把帕子遞過去好笑地看她:“這麽大人了還哭,也不嫌丟人。”
秦照照接過來胡亂一擦臉,眼睛紅通通,好歹沒哭出來:“忍不住。”
她還有事要問,隻要不看見秦肅就沒那麽控製不住:“這事兒……”
她話說了一半,但秦靈兒哪裏不知道她想說什麽,愣神沒說話。直到溫熱茶水碰到指尖才反應過來,故作輕鬆:“就那樣,秦家受先帝所托執掌半塊虎符,在合適的時間助皇七子複國。”
她雙手交握攏住手心茶杯,試圖將那一點熱度傳到手心,再順著血管一點點溫暖心尖。
顯然並沒有用,秦靈兒僵硬扯了扯嘴角,要笑不笑,自己都知道難看得緊。
要是之前秦照照可能還會傻不拉嘰地問“為什麽秦家就不能繼續在京城待下去”,不過她現在關心的隻有另外一件事:“府中人都還好嗎?”
這個“好”字有千斤重。
秦靈兒感受到秦照照的不安,安慰:“不是什麽大事,無非是沒以往風光,也不求那些。”
秦照照稍稍安定,鬆了口氣。
很快她想到別的什麽,顧慮道:“長姐的婚事?”
秦家沒出事之前以秦靈兒的才氣做太子妃綽綽有餘,如今落魄見不得人別的不說估計秦夫人心裏急得上火。
秦靈兒再次愣了愣神,她臉上說不清是什麽,疲憊混雜著釋然:“原本我也不想做什麽太子妃,如今倒好,歇了娘的心思。”
她不想再說什麽,微微低頭避開了秦照照的視線,然後另起了個話頭:“今後切記聖上的身份,不可逾矩。”
雖然他在秦家養大不假,但若是貿貿然叫了別的稱呼罪也不小,被那群老頑固抓住了又是一頓計較。
秦照照一想到要對著趙慈月那張臉叫“皇上”就渾身不舒服,她別別扭扭應了,想著隔得遠以後見不見得到都是問題,突然:“沿路我聽說新帝有個寵妃,還惹了不少議論,這事不會是真的吧。”
想想看,她還是跟皇帝一起坐著磕過瓜子的人,還收過皇帝數不清的禮物。
就挺突然的。
她就是無意一問,覺得趙慈月不像是那種朝局未穩就將心思放在兒女情長上的人。
秦靈兒手一抖,杯中茶水大半潑了出來。
秦照照趕緊扶正茶杯,手忙腳亂用帕子給她整理,納悶:“怎麽了?”
秦靈兒擦了擦手上的水,語氣平和:“應當是真的,我也不知道。”
她神色不太對勁,秦照照目光不動聲色滑過桌上未盡的水漬,將胳膊撐在桌上:“長姐,晚膳留在這裏吃嗎?”
秦靈兒順著接下去:“父親有事,應當不會多留。”
來這一趟本來隻是看看秦照照,長嶺不是能久留的地方,既然她無礙還是早些返程才好。
語畢她又不放心的補充:“長嶺不比京城,如今你身後沒有秦家,凡事要三思而行。”她看見秦照照那樣子就覺得一堆事情要叮囑,後知後覺這些話說了太多,抿了抿唇。
秦照照拉住她的手腕,連帶著秦靈兒白玉手鐲都擺了擺,表情誠懇令人信服:“長姐放心,我都明白。”
秦靈兒無奈一笑,用指尖在她眉心點了點:“就你讓人操心。”
秦肅和秦靈兒並沒有在城主府待太久,他們沒到晚膳時間就坐上了離城的馬車,走的時候秦照照在門口站著,直到馬車在視線中徹底消失。
她徹底安下心來,轉身走了一小段然後路被堵住了。
“夫人,您的藥。”
一個小丫頭低頭候在路邊,鵝黃色的衣衫,手裏端著托盤,托盤上放著個深綠色的玉碗,碗裏是濃稠的黑色流動液體。
秦照照捏著鼻子退了好幾步。
隔這麽遠她都能聞見味兒,文益那家夥到底煮了個啥給她。
那丫頭抬頭,一說話的時候露出左右兩顆虎牙,很可愛,她見著秦照照一蹦三步遠的動作很是不讚同,認真:“夫人,不舒服要吃藥。”
她年紀不大,這種話說出來讓秦照照陡然有種自己一點不懂事的錯覺。
秦照照摸著脖子向前走了兩步,一手端起碗屏息一口灌,喝完放下把碗推遠,被苦得麵部五官都不在原本的位置上,她“嘶”了一聲:“沒說不喝。”
好不容易那藥咽進去,嗓子裏全是味兒,一說話都順著飄出來:“你叫什麽?”
那丫頭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整齊牙齒:“夫人叫我一夢就好。”
秦照照“哦”了聲,莫名覺得哪裏怪怪的,不過就一個小丫頭能有什麽心思。
這時間姒鬱估計忙著,秦照照想了想:“你能帶我逛逛城主府嗎?”
一夢點頭,聲音歡快小虎牙尖尖的:“能,等我把藥碗放下來。”
秦照照一邊覺得年輕真是好這麽活力十足一邊感慨自己實在是老得太快了,她朝小丫頭揮揮手讓她快去快回,自己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
晚上得想個法子讓姒鬱睡覺。
一夢再出現的時候仍然是一臉陽光燦爛的樣子,她在前麵一邊帶路一邊:“城主府有好多年曆史了,不過現在是翻修和擴展過的,能看見的都是新東西。”
這個秦照照知道,她小時候看見的城主府極其破爛,榮安王的名聲應該是在她走後才起來的。
但實際上姒鬱待在這裏的時間應該比四五年更長。
秦照照跟在一夢身後,看著小丫頭每走一下都要跳起來的步子和擺動的鵝黃色衣角忍不住想笑。
她們走的一條石子路,兩邊種著些低矮灌叢,和藍州城一點不一樣,沒有刻意的假山也沒有用來打腫臉充胖子的名貴花朵。
不大,但充分利用了已有的東西,有種靜謐的安寧。
偶爾有忙著自己手中事情的下人走過,匆匆矮身打了個招呼就不聲不響退了下去。
“那一排是廂房,正中間是主殿,宴請賓客還有慶祝什麽做的,主殿旁邊是議事的地方,後邊是王爺……”
秦照照一邊聽一邊看,手指無意識繞著裙上綢帶。
好不容易有能插的上嘴的空隙,秦照照悠悠:“你們王爺在城主府裏待的時間久嗎?”
一夢反應很快,她撓撓頭:“一年也就六七次,碰上要打仗的時候就會久點,但不能待太久。”
皇城裏的人時刻擔心他擁兵自重,如果不是必要恨不得時時刻刻把他拴在眼皮子底下。
秦照照“嗯”了一聲表示自己了解了,再次發問:“你覺得王爺這人怎麽樣?”
一夢悶頭往前走,為難:“不能背後妄議主子。”
秦照照被噎得一時消音,好半晌:“就讓你隨便說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那好吧,”小丫頭眉眼飛揚,顯然一早就想說了,滿眼冒星星崇拜:“王爺用兵打仗都是很神的,府裏人都說還沒見過王爺打不贏的仗。”
秦照照試探:“他性子不好?”
這話一夢顯然不愛聽,她氣呼呼:“才沒有,王爺對底下人可好了。”
她見秦照照麵上沒什麽反應猶豫道:“好吧……是有那麽一點,”她搜腸刮肚才想出個合適的詞,很心大地脫口而出:“就是怪滲人的。”
秦照照深有同感:“我也覺得。”
一夢還是覺得這樣不太好,秦照照要再問什麽就閉緊嘴不肯說了,最後把她帶到偏廳:“夫人,就在這裏等等,晚膳一會兒就上來。”
說完就行了禮下去了。
小丫頭來得快走得也快,做事風風火火。
進門的時候秦照照腳步停了停,注意到牆上巨大的壁畫。
是一輪明亮的月亮,周邊是柔和光暈,掛在肅穆城牆另一邊。
秦照照多看了兩眼,坐下來百無聊賴靠在凳子上,瘋狂思考晚上的事。
“夫人是有什麽苦惱的事?不如說出來裘五幫忙想想?”
房梁上傳來幽幽的聲音。
秦照照抬頭,看清是誰差點沒嚇得跳起來,她抓住椅背表情心累,朝天翻了個白眼。
一道全黑的人影倒掛在頂上,雙腳緊緊勾住房梁,整個人蕩啊蕩,見秦照照向上看借了把力轉了一圈躍下來,腳尖一點輕飄飄落在了地上。
裘五。
秦照照一言難盡坐回椅子上,語氣帶了點哭笑不得:“你別嚇我就成,別的都好說。”
裘五一貫的嬉皮笑臉,抖了抖下來後褶皺的下擺:“葉首領說您平易近人,看來此話不假。”
秦照照大眼兒彎彎,隨意:“他還說什麽了?”
巧了,我對你的了解也是從葉池那兒來的,說一半留一半,知道個囫圇。
裘五一揚眉,不動聲色暗自又觀察了一下眼前的秦照照。
她穿水紅色金絲繡花長裙,腰間是兩指寬深色係帶,膚色白皙,眉眼飛揚明麗,問他話的時候有種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點到即止的驕縱。
那驕縱並不會讓人覺得討厭,是種被刻意保護和放任的靈氣。
美或醜從來不是裘五看人的根據,但美麗的東西總會給人向往和渴望,他不得不承認按任何角度來說,秦照照都是好看的。
裘字頭的不少明衛在知道主子要娶妻的時候內心沒有太大的意外,隻是覺得好奇。
能在兵臨城下之時麵不改色抬手煮茶,波雲詭譎朝堂之上談笑風生的將,終於有類似於人的情感和舉止了。
裘五垂下頭,倏忽拍了拍腰間的劍,語氣輕鬆:“您若是想在長嶺逛逛,可以找屬下。”
這話沒頭沒尾,秦照照執著問前一個問題:“葉池說我什麽了?”
她總覺得不會是什麽好話。
裘五退了兩步,在門口輕挑一眨眼,右眼上疤痕頑皮之感頓顯:“葉大首領已經在回城路上,夫人想知道就自己問吧。”
他說完就麵朝秦照照飛快消失在了外邊。
手裏拿著根筷子就要甩出去的秦照照:“……”
她默默把筷子收回來,心裏五味雜陳。
你要知道,在眾多麵無表情一板一眼的明衛暗衛中有這麽一個成天上躥下跳的多麽不容易。
沒多久就有下人端菜上來,清一色偏深黃的服侍,進門就站在一邊一字排開來,視線落在手中紅木托盤上不移動一分一毫。
為首的是個上了年紀的嬤嬤,發髻幹淨利索,黑發中摻雜著花白。眼尾有不少重褶,上眼皮甚至略微垂下,她動作規範地朝秦照照行禮,膝蓋和手的位置都是極為嚴苛的典範,開口的時候聲音沉穩清晰:“夫人,這是晚膳。”
隨著她話音落下身後端著紅木盤的下人躬身一個個將托盤裏精致的菜肴擱在桌上——訓練有素且沒一個亂瞟。
秦照照被這架勢嚇得不自覺坐端正了,她心裏犯怵,偷偷掀眼皮眼神飄忽看了一眼那嬤嬤。
嬤嬤嘴角原本耷拉著,突然翹了翹。
秦照照迅速收回目光,挺直背坐端正,雙手放在膝蓋上,緊張得搓了搓。
那**個下人也沒有離開的意思,把手裏托盤夾在腋下低眉垂眼,站姿一看就是刻意調教過的,站那兒一動不動。
秦照照艱難咽了咽口水。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是一條標準的直線,尤其他們還穿一樣的衣衫,粗粗看過去像一個人。
主子沒說話下麵人更加不敢說話,秦照照在這樣窒息且正式的場合下根本不敢動,她開始費力地回想是不是要等姒鬱一起來才能動筷子來著。
她看著麵前五花八門色香味俱全的一桌菜不敢下手,往右側悄悄看過去的時候以為自己誤入了皇室宮宴現場,宮裏教習嬤嬤拿著小藤條背著手凶神惡煞站著,身後是一群幫忙糾正禮儀的女官,一個個的臉板得比院子裏的苦瓜還扭曲。
秦照照脖子僵硬轉了轉,沒敢轉太大動靜,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如坐針氈”。
領頭的嬤嬤一直盯著她,臉上什麽表情,跟本沒給她喘息的機會。
這種詭異的氛圍一直持續到姒鬱從門口出現。
他被裏麵安靜弄得在門口腳步一停,清麗眉眼有那麽一瞬間的不解。
救星!
秦照照瘋狂給他使眼色,也不管他看不看的懂。
跟在姒鬱身後的裘七的視角看秦照照有點眼睛抽筋,他略顯擔憂地想這不太好治。
姒鬱視線在屋內轉了一圈,隔著這麽遠都能感受到秋嬤嬤的心潮澎湃和熱切以及秦照照木著臉維持的坐姿,他心裏好笑,在門口站定,柔和道:“嬤嬤不必在這裏看著,下去歇著就行。”
這話一出秦照照明顯鬆了口氣,偷偷伸手揉了揉後腰。
嘶,酸。
那嬤嬤聽了姒鬱的話一揮手,眼底精光一閃。很快帶著人同來時一樣有序排成縱列出了門,經過姒鬱的時候挨個行禮,頭下去的幅度都差不多。
秦照照苦著臉放鬆下來,扭了扭脖子,然後伸手去拿筷子。
姒鬱走進來坐到她對麵,貼心把勺子遞過去,解釋:“領頭那個是秋嬤嬤,原來是宮裏麵的老人,阿照不用緊張,她沒有惡意。”
秦照照去夾筍子炒肉,她肚子已經很餓了,口裏有東西就含糊不清應了一聲。
她費力嚼啊嚼,好不容易咽下去突然表情變了變。
對麵姒鬱沒有動筷子,撐著下巴眼裏帶笑:“阿照是不是覺得熟悉?”
隨著他的動作袖口滑下來一截,漂亮手腕線紮眼,泛著玉一樣顏色。
秦照照緩慢抬頭看他,杏仁狀大眼兒裏閃過什麽。
她站在幾乎能確定,他們從前一定在長嶺見過。
是什麽時候?
見她不說話姒鬱伸手拿筷子,試了試其中一道綠葉子菜,細嚼慢咽,吞進去以後才慢慢:“阿照可以慢慢想,想不起來也沒關係。”
他眸色溫柔,表情大度。
秦照照:看起來並不像沒關係的樣子。
秦照照訕訕:“我一定仔細想想……”說完就低頭一個勁吃東西,避免多說多錯。
倒也不是說錯,就是某種程度上來講姒鬱這人很記仇,而且你永遠不知道那個點在哪。
姒鬱慢條斯理咽進去一口米飯,微微蹙眉,然後放下筷子:“明日阿照想出去的話挑個人陪著,要哪一個?”
秦照照手一停,麵上不顯半分隨口:“裘五吧,他活潑。”
活潑這個形容孩子的詞聽得姒鬱難得沉默了一會兒,他拿帕子擦了擦嘴,動作賞心悅目:“可以。”
手裏壓的事情太多,他不確定有沒有時間陪秦照照出去,不過她應該會有很多想見的人。
想到這裏姒鬱就會有種妥協的歎息。
他克製住心裏那種無處不在的陰暗想法,輕輕吐了口氣。
------題外話------
雖然但是,大家是在攢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