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真相(一更)
作者:折橘果子      更新:2020-11-25 18:07      字數:2243
  秦照照一路被數落到了秦府,期間她整個人一直蔫蔫的,秦慈月看著她那樣子也就沒火上澆油,隻冷哼了一聲,意思很明顯的表達了“瞧瞧你選的什麽人”的不滿。

  除了姒鬱沒有真正迎陳伊絮進門以外所有的事情基本上和前世的軌跡一樣。

  半夜秦照照躺在榻上雙手枕在腦後一根根捋頭緒,陡然有種破釜沉舟的勇氣——她現在隻有兩個選擇,要麽完全相信姒鬱,要麽完全離開姒鬱。

  她在其中搖擺得太久了。

  對所有人都是一種傷害。

  秦照照歎了口氣,腦海裏浮現秦家老小葬身火海的畫麵。

  那火燒得真大真久,硝石的火星味一直到現在都能蔓延到她心裏,一旦她想要更靠近姒鬱一點就會被灼熱的火焰逼得連退幾步。

  反正睡不著,秦照照下了床。

  姒府。

  葉池一身黑色融在夜色裏,沉默看著姒鬱書房亮著的一盞燈火,桃花眼裏冰涼一片。

  秦照照,一輩子過去了,你能有點長進嗎?

  與此同時,不知道有沒有長進的秦照照正在嫻熟翻牆,她成功再次從秦府溜了出來,此刻正蹲在姒府牆角拔草。

  阿福礙於命令把她送過來之後顯然和秦慈月一樣生氣,十分嫌棄地把她丟下就趕著馬車離開了,秦照照憂愁地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眼姒府的高牆,三秒不到的功夫就果斷放棄。

  太高了,走正門。

  她正準備換個方向就從天而降一名黑衣人,對方黑沉沉夜幕之下表情欣慰,幹脆利落招呼都沒打一句話沒說拎著秦照照衣領就帶著她飛躍了高牆。

  秦照照差點叫出聲來,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心翼翼睜眼又飛速閉上。

  風聲呼呼,一息之間秦照照就落地,黑衣人把她放下就消失在原地。

  幾乎是睜眼的同時秦照照就看見站在自己麵前的葉池。

  黑色濃鬱,她看不清對方的表情,隱約覺得他不著痕跡鬆了口氣。

  秦照照扶了把牆,話語不知道是譏諷還是別的什麽:“該誇你忠心為主嗎?”

  葉池不和她計較,在冷寂秋風中低聲:“我隻希望你真的相信他。”如果秦家再一次被滅門的話,隻要你有一點點不信任,都足以讓事情再次回到原來的軌道。

  而她死後,北玨很快會淪為煉獄。

  秦照照抱胸,抵了抵後槽牙:“現在能說了嗎?”她不是來找姒鬱的,是找葉池。

  “你和以前一樣,太慢了。”葉池毫不客氣,目光挑剔,然後才緊了緊手裏的刀:“我什麽都不能說,但是你必須相信他。”

  秦照照覺得悲涼,她仰頭看天上的月亮,直到那種明黃色的柔和光暈逐漸模糊:“葉池,你告訴我,我拿什麽信任。”

  “我每走一步都付出了巨大的勇氣和信任。”

  “你太高估我了。”

  葉池後退一步,突然歎了一口氣,神色憐憫:“你已經知道很多了。”

  秦照照幾乎要笑出聲來。

  遠遠不夠,僅僅那些不足以讓她奮不顧身再做一場豪賭,她曾經也全心全意一腔孤勇執著去忍耐去相信,結果呢?

  所有人都死了。

  她穿著件深藍色的華麗長裙,在夜色中裙擺飄飄,她一字一句砸下來:“葉池,不是他,對不對?”這些日子的種種已經足夠證明了,但隱藏在其中那個巨大的秘密讓她不寒而栗。

  葉池原本打算什麽都不說的,畢竟對於秦照照來說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包括她可能不久就會麵對的東西。

  他看著秦照照那張一向明媚活潑如朝陽的臉上出現幾乎算得上死寂的東西,驟然晃神。

  恍惚間北玨城街頭策馬奔騰整日嬉笑走馬逗蛐的少女一夕之間被磨去了所有光彩,隻剩下對未來的心悸。

  前世的秦照照不是死在秦家滅門那背後穿心一箭,而是死在陳伊絮進門之後的第一個月。

  “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

  他接著輕聲:

  “我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兄長。”

  秦照照倏忽抬頭看他。

  晚風寒涼,整個姒府寂靜無聲。

  然後葉池閉了閉眼睛:“他被李玠所害,死在最靠近月亮的長嶺。”

  “在此之前他去將軍府求娶陳家小姐,因為身份之差既無一官半職也無萬貫家財被拒。”

  “這樣足夠給你一點勇氣嗎?”

  似乎這個驚雷還不夠,葉池繼續:“李玠狡猾,他已經知道榮安王的身份,他需要幫助他謀反的財力物力人力軍威,他手裏必須有能威脅到姒鬱的東西。”

  “流言是放出去的,陳家小姐求來的,如果能代替你作為籌碼是她唯一能靠近李玠的途徑。”

  “她要親手報仇。”

  “這是我能說的,時局動蕩,少知為妙。”

  葉池看一直晃不過神的秦照照,最後微不可聞:

  “你一定不會知道在你死後北玨的慘狀。”

  他是能用一座城替你陪葬的人。

  今晚上不得消停的不隻是姒府,還有大理寺的一眾官員,他們一個個都把眼睛瞪得像銅鈴,耳朵時刻保持警惕,生怕懶洋洋靠在舒適狐裘軟榻上腳不沾地的那位金貴祖宗臉上表情有一絲一毫不對勁。

  大牢燈火通明,估計自從牢獄開設以來就沒來過這麽多官。

  平日裏他們養尊處優慣了,乍一下到陰森牢獄自己都直犯哆嗦,想起來裏頭關的人身份又想起來是誰讓他們好好款待這位遠道而來客人心裏齊齊一涼,隻能硬著頭皮搓著手舔著臉悲憤逼迫自己站在原地。

  說是把聞子簌關了起來其實根本沒人敢怎麽對這位祖宗,隻是收拾幹淨了一件寬敞牢獄將地下都按要求在幹稻草上鋪了孔雀藍色的布,足足鋪了五層,然後再放一張雪白舒適軟榻。

  鎖門的時候那官員看著聞子簌幽幽望過來水波瀲灩的一雙眼心裏重重一顫,手一抖鑰匙從鎖孔插過去狠狠戳到了自己手。

  他苦著臉不敢再抬頭,擦了擦汗顫抖著上了鎖。

  隻有言溫官袍規矩一絲不苟烏紗帽整潔,雙手疊放在袖中,他神色正常,看起來弱不禁風書卷氣濃鬱:“聞大人好夢,下官就不擾您清夢了。”

  ------題外話------

  晚上六點見(揮揮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