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照照又一次因為姒鬱受到了萬眾矚目，她迅用袖子遮住了臉。

  秦靈兒聽了這話一愣湊近低聲問：“這真是姒鬱的？”

  秦照照躲著四麵八方的灼熱視線艱難道：“我不知道。”

  蘇樂扶著身邊丫鬟輕微發抖，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神色怨恨。

  若是同姒鬱成婚的對象是她，那這整個沉玉軒裏麵所有東西都是她的了，何必像現在一樣看中一件都須得攢大半年的銀錢。

  想著想著蘇樂堪堪擠出一抹笑：“是蘇樂唐突了。”

  說完她就瞪了身邊丫鬟初七一眼，也沒臉在這繼續待著了：“還不快走。”

  秦照照沒想到楚掌櫃這麽幹脆就把姒鬱抖了出來，她轉念一想姒鬱原本也沒有故意瞞著，隻不過沒人覺得沉玉軒背後的主子會這麽年輕。

  楚掌櫃笑臉相迎：“秦三姑娘請跟我來。”

  “本王瞧這兒熱鬧得很，楚掌櫃好氣勢。”有人突兀鼓了鼓掌，聲音戲謔。

  秦照照朝說話的地方看過去，瞳孔一縮。

  幾步之外珠寶台上靠著個青年模樣的男子，一身深紫色緞麵華貴蟒袍，墨發被銀冠束起，唇形緋薄唇角微揚。腰間係同色腰帶，一塊質地上乘白玉玉玨垂下。他身子清瘦單薄，手攏在寬袖裏，似笑非笑看過來的時候眉眼間都是壓不住的蒼白和病氣，更顯得鬱鬱。

  他身側是秦照照見過的人，陳伊絮的父親，陳大將軍。右邊眉骨上一直到太陽穴有一道長長的傷疤，此刻一身常服負手神色淡淡跟在青年身後。

  青年露在外麵一截蒼白泛青的手腕上，赫然是一串名貴紫玉瑪瑙珠鏈，那東西顏色豔極材質獨特，斷斷不會出現第二件。

  見秦照照視線直直停在對方身上，秦靈兒把她一拽，拂身歉疚道：“臣女給宣王殿下請安，殿下萬福金安。”

  然後秦照照聽著所有二樓男女客人恭敬聲音：

  “臣女臣請宣王殿下安。”

  宣……宣王？

  秦照照空白著大腦跟著行了個禮，她眼神一直盯著那串珠鏈。

  病弱青年做了個不必多禮的手勢，他微微直起身子衝楚掌櫃翩然一頷首：“不必驚慌，本王隻是有段時間沒見到姒鬱公子了，打算來碰碰運氣。”然後他視線一轉落在秦照照身上笑意漸深：“這位就是你家未來的小夫人，倒是個妙人兒。”

  楚掌櫃一副承蒙宣王愛戴戰戰兢兢的樣子：“殿下可要看些什麽？”

  “原本隻是來逛逛，既然碰見秦家三姑娘本王就送件東西吧，你家公子的賀禮本王可也備好了。”宣王輕笑著向後招招手，很快有小廝低頭端著個大氣的銀紫色絨麵盒子上來，那盒子材質很是特別，上麵似乎在泛著一層暗色的光。

  “秦三姑娘看看，可還喜歡。”聞言小廝伸手打開盒子。

  秦照照看見一串墜著七八個水滴狀素白珠子的手串。

  安安靜靜躺在黑色軟墊裏，散著柔和的光。

  “聽聞秦三姑娘小半月前在長公主府落過水，這珠串權當是本王替平陽給秦家賠罪。”宣王這才悠悠把目光從楚掌櫃身上挪回來，意有所指。

  不等秦照照反應宣王就轉過了身，他實在清瘦，顯得那一身深重蟒袍都格外空蕩：“行了，陳南，別在這兒打擾了。本王瞧著這沉玉軒都拘束了不少。”

  秦靈兒趕緊拉著秦照照行禮：“謝宣王殿下，恭送殿下。”

  ……

  人走了，秦照照也沒心思選東西，秦靈兒讓人把小廝手裏的盒子接下來，見秦照照愣愣不說話拍了她一下：“怎麽了，看你很是驚訝的樣子？往後這些事情都要學著做了，姒鬱是京城富商，和皇室來往密切，以後這些少不了要客套。”

  秦照照回神，壓下了明媚大眼裏冰冷，她仰頭笑眯眯：“長姐，我知道的。”

  她跟著秦靈兒慢悠悠一路逛，實則一心二用。

  宣王這個人上輩子秦照照在姒鬱府上見過，他是北玨唯有的兩個王爺中的一個，和另一個異性王爺比起來算是理所應當的正統皇室宗親。

  這不得不說到當今皇帝，他是謀朝篡位。

  宣王是他小叔叔，當初為皇帝順利登上帝位做了不少貢獻，甚至還擋了一劍，由此落下了病根，皇帝即位之後就十分聰明地告病退朝，在府中休養鮮少出門。

  陳南也就是陳伊絮的父親和他是好友，算起來這位宣王也有快四十歲了。

  這人心思重，且野心勃勃。

  秦照照心事重重，她不經意間瞥到那個紫盒子，心裏一顫。

  她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秦照照壓根沒心思選珠寶，秦靈兒在前麵一件件地問她心不在焉有一句沒一句的“嗯”，等到後來看見楚掌櫃喜笑顏開一張臉才意識到已經走完了，她瞬間轉頭看秦靈兒。

  秦靈兒落落大方，鬢邊一點發絲輕輕飄起來，聲音柔婉：“那就這些，不日送上秦府即可，鬆芝，結賬。”

  楚掌櫃可不敢收錢，他激動地飛快擺手：“秦大小姐……”

  秦靈兒微微一笑打斷他：“照照還不是姒家的人，這些東西秦府理該擔著，若你主子怪罪但要他上秦家來。”

  楚掌櫃背上冷汗瞬間就下來了，他側身不知往哪裏瞥了一眼，最終妥協道：“秦家是世族，行事作風自是無可挑剔，是在下多言了。”

  秦照照因為心裏有事，下台階的時候還被絆了一跤，差點從樓梯上翻下去。等她站穩秦靈兒扶了她一把，麵露奇怪：“你今兒是怎麽了，跟丟了魂似的。”

  秦照照訕訕摸頭，乖巧跟著規規矩矩上了馬車，臨上車的時候她奇怪地看了一眼車夫：“長姐，這車夫是府裏新來的嗎？”感覺有點眼生啊。

  秦靈兒已經上去了，她催促道：“一個車夫罷了，許是你臨出嫁走動得多了些，還不快上來，還有好多東西要置辦。”

  想起來今天還長的秦照照突然沉默，她十分悲憤地想著完蛋，走完這一圈腿不用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