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可怕的史家

  趙征的演講很成功，百姓們聽的痛哭流涕，感恩戴德，咚咚咚磕了無數個響頭才慢慢散去。

  趙征坐在台階上，目送著百姓散盡，揮了揮手，縣衙大門關閉。

  “有什麽想法？”

  趙征背著手，走到門內的三個人麵前。這三個人正是浚縣縣尹孫任以及浚縣的禦史跟金部員外郎。早在趙征吩咐馮寶做飯的時候，就讓馮寶把這三個人悄悄帶了過來。

  這三個人聽滿了趙征演講的全場。

  “你們有什麽想法對朕來說，都不重要。朕讓你們過來，就是想讓你們聽一聽，聽聽百姓想要什麽，朕想要什麽。然後反思一下，你們究竟錯的有多離譜。”

  說完，趙征壓根兒沒給孫任三人開口的機會，轉身便離開了。

  趙征在浚縣的工作很不順利，這種不順利主要集中在查賬簿上。

  曆時三天，趙征才堪堪查了不足三分之一。

  在第三天晚上，趙征終於忍受不了這種折磨的時候，侯準出了個好主意。

  “陛下，屬下看著這些就頭疼。他們認識屬下，屬下不認識他們啊。”

  侯準在被趙征抓了壯丁的時候哀求道。

  這幾天趙征忙著查賬，沒人管他，侯準徹底放飛自我了。自己夜夜逛青樓不說，還數次企圖誘拐馮寶隨他一起去。好在馮寶意誌堅定，沒有被動搖。

  “屬下聽說蘇哲是徐州城裏聞名的商賈大才。您可以讓他幫您查賬。”

  侯準不知出於什麽心裏舉薦了蘇哲。

  趙征思考了片刻搖了搖頭。

  “你去把蘇於氏叫來。”

  侯準有些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出去了。

  不一會兒，蘇於氏便推門走了進來。趙征看了一眼蘇於氏，扔了本賬簿過去。

  “朕知道徐州蘇氏的真正管事不是你那個蠢笨如豬的兒子。蘇毅又是個狗屁不通的，除了打仗啥都不關心……”

  說到這兒，趙征停了下來。

  “嗯。這麽算下來，多半是你在幕後操控的。既然那麽大一個商會都能操縱的如此精妙，查賬這點兒小事兒你應該沒問題吧。”

  蘇於氏點了點頭。

  “那剩下這些就交給你吧。”

  說完，趙征起身便離開了。

  剛剛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蘇毅身上的問題。

  蘇毅是個癡迷於打仗的人，究竟是什麽，讓他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在太原的那段時間，蘇毅表現的可不像是一個不問外物的樣子。整個兵部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條，麵對兵部改革，也能順利執行下去。這樣的人，至少要比孫任強吧，孫任可是個專門做官的，在人情世故裏打滾這麽多年，竟然連這個不問外物的蘇毅都比不上。

  這是什麽原因？

  趙征想不通，暗暗將這件事放在了心底。

  查賬的事兒已經有蘇於氏代勞，他終於可以放鬆一下了。

  第二天，趙征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這種想法很快就被打破了。

  趙征還躺在床上，就聽到馮寶在門外稟告

  “陛下，姬重求見。”

  趙征剛睡醒，腦子有些沒轉過彎來，他疑惑地問道

  “誰？”

  “陛下，姬重姬大人求見。”

  ？？？

  ！！！

  趙征腦子裏過了一遍，這才慢慢想起來姬重是哪位。

  他一個骨碌翻起身來，慌忙抓起衣服開始穿衣。

  “馮寶！快進來替朕更衣！快！”

  如果說在大秦找出幾個趙征敬服的人來，死掉的盧勇排在第一位，第二個便是這個姬重了。

  姬重出身史官世家，世代為史官。與薑家類似，不過一個是非官方認可的，一個是官方承認的。

  姬氏人丁並不興旺，幾乎算得上是一脈單傳。

  姬氏也從不參與到任何紛爭中去，他們就像個小透明，老老實實的跟在皇帝身邊記錄皇帝的所作所為，而且是忠實的記錄！

  以前不是沒有皇帝要姬氏的史官更改記錄，為了這個，姬氏險些滅族，但姬氏史官依舊死不悔改，打死了也不改半個字。

  長安之亂中，僥幸逃脫那場大火的，除了盧勇攜帶的少量金銀細軟與方氏擄掠的大量財寶以外，就隻有一本姬氏史官記錄的史書。

  據說負責記錄的史官忠實的記錄下了長安之亂以及長安大火的每一幕，在大火燒身的時候還在繪製插圖，在火舌徹底將人吞沒的前一刻，將那本記滿了五姓人惡行的史書扔出了城牆。後被趙蕩所得，傳揚天下。

  姬氏史官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他們會在跟隨的皇帝駕崩不久後，完成記錄，然後殉葬。

  當然，前提是這個皇帝值得他們殉葬。

  跟在趙征身邊的史官叫姬重，是個老頭兒，平日裏悄無聲息的跟蹤著趙征，跟個幽靈一樣。趙征謀劃太原叛亂的時候，廢了好大勁兒才把反姬重支開，讓他忙著記錄新政的變化，無暇顧及趙征這邊的情況。

  此次趙征出宮南下，也是廢了好大勁兒，特意選了小文山書院開學的日子，目的就是為了讓姬重自顧不暇，忙著記錄小文山的情況，沒法跟上來。

  誰知道這才出宮不到一個月，他到浚縣的消息才剛透露出去，就又被這個老頭兒追上來了。

  以趙征如今的權柄威勢，他自然可以像那個先輩一樣，把姬氏砍光，但砍光了姬氏，誰記錄他的豐功偉績？

  天下公認，史記最可信的記錄出自兩家，一家是薑家，一家便是姬氏。

  薑家被他清理一空，隻剩下一個不管這些的薑淵一脈，現在他要是再把姬氏清理了，第二天就會流言四起傳揚天下，內容他都猜測到了。

  “震驚！大秦帝王為了掩蓋累累罪行竟不惜下手先後將天下兩家史家清洗一空！令人發指”

  趙征費盡心思掩蓋發動太原叛亂的行為，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在史書上留下一個光輝燦爛的形象，這麽做，不是全毀了嗎！

  他不僅不敢對極重下手，還要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姬重，祈求上天讓姬重長命百歲，最好把他自己熬死，姬重也別死，如果他死的那天，姬重能夠為他殉葬，那就再好不過了！

  麵對這麵一個活祖宗，你說趙征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