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開元三年四月十五天空放晴。

  對於進入雨季的河東道來說，晴天是極為難得的好日子。再加上今天正是小文山書院大考放榜的日子，更讓整個太原城都顯得喜慶起來。

  來自大秦各地的學子們一大早便已起床，梳洗打扮，穿上自己最好的一身衣裳，三五成群呼朋引伴地聚在一起，一邊吃著早點，一邊焦急而淡定地討論放榜。

  金烏逐漸高掛，氣氛也愈發炙熱，人群中逐漸充滿了焦躁不安的氣息。

  從大考前的備考，到大考後十五日的等待，相處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各科目之中的明日之星是誰，大家早已在心中有了定數，焦躁不安的自然不是這些明日之星們。更多處於中遊，拿捏不準自己成績的學子，才是這股氣氛的主要動力來源。

  終於，時間接近了正午，從太原城到小文山這一路也不見了人影，更多的都聚集在了小文山書院前的空地上。在小文山書院山門前，兩列玄甲禁衛身著重甲，麵無表情地矗立在那裏。

  “鐺！”

  一聲響亮的鑼聲響起，山門打開，馮寶走在前麵，身後跟著兩列小太監，手捧著一幅幅巨大的卷軸走了出來。

  “張榜！！！”

  馮寶站定，人們自動往後退了退，讓出一片空地來。馮寶掃了一眼眼前密密麻麻的學子，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挺了挺胸膛，深吸一口氣，高聲喊道。

  伴隨著馮寶一聲令下，身後一列小太監走向兩旁，將早已準備好的木板挪到中央，另一列小太監小心翼翼地刷好漿糊，抖開手上捧著的卷軸，一一張貼起來。

  “放榜了！”

  “放榜了！”

  “快看看有沒有我！快看看！”

  小太監不急不緩地張貼著，人們不敢往前擁擠，便站在那裏伸長了脖子昂首張望著。

  “開元三年小文山書院文學院一甲第一名”

  小太監張貼完畢後站在原地，高聲誦讀著。

  “河南道徐州府閻倡~~”

  “開元三年小文山書院文學院一甲第二名河南道海州府計裕”

  “開元三年小文山書院文學院一甲第三名河南道陳州府魚宏放”

  小太監將一甲誦讀了三遍後，便退後一步，讓開了位置。

  此時，人群中早已炸開了鍋，盡管閻倡計裕魚宏放三人早已展現出過人的才智，眾學子一致認為文學院的狀元一定在這三人中產生，但真的公布出來的時候，依舊令人無比的激動。

  “開元三年小文山書院工學院一甲第一名”

  這時候文學院邊上的工學院已經張榜完畢，小太監也開始唱名。

  “河東道太原府薑堰~”

  “工學院一甲第二名河東道雲州府馮賢”

  “工學院一甲第三名河北道滄州府童庚”

  “商學院一甲第一名河東道太原府寧津”

  “商學院一甲第二名河東道太原府武狄”

  “商學院一甲第三名河東道太原府諸葛盛”

  商學院的成績一公布，瞬間引起一片嘩然。

  “寧津是誰？”

  “這個武狄難道是武老大人府上的？”

  “諸葛盛？怎麽感覺這麽耳熟？”

  “這三個人是誰啊？”

  “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下方的學子們炸開了鍋。武狄寧津諸葛盛三人並不在他們的預測之中。此時之前被一眾學子預測為商學院一甲前三的三名學子也是一臉尷尬。同時心中也有些納悶。他們都是算學這一塊的大家，尤其是吳啟臣，他實在不知道怎麽會有人比自己還厲害。

  不管下方學子如何議論紛紛，唱名依舊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法學院一甲第一名”

  “河東道太原府林宗”

  “法學院一甲第二名……”

  唱名還在繼續，但下方的學子們已經坐不住了。

  商學院意外爆冷也就算了，怎麽法學院的還在爆？

  因著接連爆冷，學子們高漲的熱情逐漸有些萎靡，人群中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馮寶淡定的瞥了一眼下方的學子，一臉的淡定。

  他才不會告訴這群沒見識的，昨天連陛下也被嚇了一跳呢。

  皇宮裏穆靖八小隻的存在不是什麽秘密，也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宮裏宮外的人都知道。他們是陪著穆靖讀書的，這些他們也知道。但他們不知道這八小隻每天都學了什麽。

  趙征本來打算讓這八個小家夥兒直接到小文山書院來讀書，不參加考試的。但八小隻不服氣，瞞著趙征偷偷跑去報了名。

  趙征在四月十四拿到各學院榜單的時候看到了這幾個小家夥的名字，被嚇了一跳，他當然不會懷疑他們的成績有水分，這幾個小家夥在宮裏呆了三年了，學的看的都是最先進的知識，術數、法律，接觸到的都要比外麵的學子們要多的多。能考個第一，不足為奇。

  馮寶等小太監們唱完名，故意咳嗽了兩聲，見下方的窸窸窣窣聲逐漸消失安靜下來，這才張口朗聲喊道

  “咱家知道諸位學子都有所疑慮，咱家已經征得陛下同意，將各學院一甲前三名的卷子公示出來。諸位有所疑慮的學子可以回去買一份大秦邸報。如果發現問題，可以隨時到書院來說明。”

  馮寶說完，邁著八字步，領著兩列小太監轉身進了書院。

  馮寶一走，玄甲禁衛也讓開了位置，人群瞬間呼啦啦地擠上前來開始查看。

  有在榜上找到自己名字的，欣喜若狂，有的來回找了好幾遍也沒有找到自己名字的，便失魂落魄的走開。也有的學子轉身便朝著山下跑去，他們要趕緊回太原城，買一份大秦邸報，好好看看這幾個聽都沒聽說過的人究竟有什麽能耐，竟然能拔得頭籌。

  人群熙熙攘攘，小文山書院門前往來絡繹不絕，很快便到了入夜時分。

  如今太原城雖然不會宵禁了，但城門依舊是會按時按點的關閉的，一直圍攏在小文山書院前的學子這才散幹淨。

  趙征帶著馮寶慢慢悠悠的從書院走出來，站在榜單前掃了一眼，趙征笑了笑，

  “馮寶，啥時候你也去考一考，給朕拿個第一回來。”

  馮寶賠笑著應道

  “陛下您可高看奴婢了，奴婢哪是這塊料啊。奴婢能在陛下身邊伺候著，便好了。”

  趙征偏頭看了看馮寶，此時的馮寶已經逐漸從那天的驚嚇中走了出來。見趙征沒有追究喝醉酒的事兒，甚至對他態度和藹，也逐漸放下心來。

  “在朕身邊呆了這麽久，還考不過這幫子人？下次大考，你去，給朕考個狀元回來，考了狀元，朕給你個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