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奏對

  負責引路的馮寶自然是不知道身後諸葛瓊的內心小劇場如何精彩的，他隻是盡心盡責地引著諸葛瓊到了書房庭院外。恰好碰到端著苗條送過來的小太監，便順手拿了過去，親自端進了書房。

  進了書房後，馮寶放下麵盆，拿起趙征的碗，一邊替他盛麵條，一邊回應著

  “陛下，諸葛大人在院外候著呢。”

  趙征接過碗，舀起鮮美的澆頭澆上，稀裏呼嚕地吃了一大口，這才含含糊糊的吩咐道

  “讓他進來吧。”

  馮寶退了出去，不一會兒，腳步聲近。

  “臣諸葛瓊，參見陛下。”

  諸葛瓊剛剛邁進書房，便推金山倒玉柱一般拜倒下去。趙征笑了笑，沒有為難他，此時趙征還處於那篇“官場論文”帶來的震撼餘威之中。

  “諸葛愛卿來了，吃了嗎？”

  趙征一邊吃著麵條一邊問道。

  見到趙征後，諸葛瓊反而冷靜了下來。隻是短短的一句話接觸，諸葛瓊的心便稍稍放下了些許。他本想說自己吃過了，想了想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容說道

  “實不相瞞，陛下，臣自早朝下朝以後一直到現在還沒吃過呢。”

  趙征聞言放下碗，衝著外麵喊道

  “馮寶，馮寶，去給諸葛瓊拿一副碗筷來。吩咐尚食監那邊再做些過來。”

  不一會兒，馮寶便端著一副碗筷跑了進來，為諸葛瓊盛好麵條，這才退出去。

  君臣二人便就著鮮香的澆頭大快朵頤起來。

  趙征是吃了兩碗的了，因此在再吃了一碗後，速度便慢了下來。

  “你的奏章朕看了。”

  聽到趙征說的話，諸葛瓊往嘴裏扒拉麵條的動作頓了頓，接著若無其事地塞了滿嘴，抬起頭看向趙征，嘴巴飛速咀嚼著，大腦也跟著飛速轉動起來。

  他隱約有些猜測，陛下態度上的微妙轉變，應該就是來自那封奏章。

  “上麵的很多內容都有十分獨特的見地，對朕推行的新政也有一定深度的解讀，看得出來，你是用功了的。”

  “朕召你進宮來，就是想問問你，許多奏章上不是很詳細的地方，你是怎麽想的。”

  諸葛瓊嘴巴裏的麵條咽了個幹淨，放下碗筷，拱手說道

  “陛下但請發問，臣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奏章中數個關鍵地方寫的並不詳細，不是他不想寫或故意露掉，而是他也很猶豫，拿不準主意，索性便空了起來。如今陛下發問，他知道，這次麵聖最關鍵的時候來了，也是對他的命運的決定時機，來了。答得好，逃過一劫不說，沒準兒他真的能如願以償當一個純臣，答不好，他估計自己很難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先從兵部開始吧，兵部的這一攤子，你怎麽看？”

  趙征放下碗筷，抓過一條白巾擦了擦嘴巴，悠悠開口問道。

  諸葛瓊聽到問題後，大腦飛速轉動起來，前段時間帶著王武到處跑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有關兵部的資料一一被翻閱出來。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諸葛瓊都沒有開口，趙征也不急，把玩著手上的如意，安靜地等待著諸葛瓊開口。

  終於，諸葛瓊抬起了頭。

  “陛下，兵部本就無有侍郎，自兵部尚書以下，便是司策郎中、司籍郎中、司法郎中、司需郎中四職，司策郎中麾下為整個兵部頭腦，掌握著兵部全部的讀書人，作為戰時才會啟動的部門，自不必多言。其次司籍郎中管理兵籍與訓練，司法郎中管理兵籍刑罰，司需郎中管理輜重軍需。說起來，兵部更像一個獨立的小型朝堂。”

  說到這兒，諸葛瓊停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趙征一眼，見沒什麽變化，這才繼續說道

  “陛下抬高武人地位，給予兵籍最好的待遇，便是將他們與其他戶籍分離出來，單獨形成一個係統。兵部則恰好符合。而今晨早朝之上，陛下新頒布的衙役巡夜采用召回被退回的士兵，則給現在軍中士兵一劑安撫，讓他們無有後顧之憂。實乃一招妙棋。”

  “再加上陛下早有新政要求，將天下各府道武首官來回調用，不可長期連續執掌一府道兵馬，這就徹底杜絕了用兵輜重的可能，絕了十六年前的長安之亂再度發生的可能。”

  “不過臣要說的是，兵部體係的混亂。”

  說到這兒，趙征這才有了些興趣，之前說得這麽一大堆都是廢話，他自己推行的新政，他比誰都清楚怎麽回事兒。他揚了揚下巴，示意諸葛瓊說下去，

  “自古以來，爵位為榮稱，無有實職，職位為實權，並無封賞。但如今兵部體係下早已混亂不堪。兵部尚書、各處郎中、各處員外郎、各處主事，此乃兵部四級官職，四級官職各司其職，保證了兵部日常的正常運轉，但一旦到了戰時，元帥、將軍、校尉、什長、伍長各種軍中職銜便會與兵部四級官職混在一起。還有以前的各種稱號，都帶到了軍中，此時軍中稱呼已然混亂不堪。”

  算上趙征早上提出來的衙役，大秦現在有四種暴力機構，第一便是衙役與巡夜，負責的是平民百姓日常生活所需，第二是鄉兵，或者說預備役，是民間農閑時訓練出來的，也是作為正規軍隊的後備補充力量，第三是各地守備軍。第四則是正規軍隊。

  衙役與巡夜的俸祿由刑部發放，更類似於jc，鄉兵乃是預備役，與守備軍、正規軍一起吃的是兵部的糧食。這三者之間又有所不同。鄉兵是正規軍、守備軍的兵力來源地，鄉兵的存在保證了守備軍與正規軍隨時都有病員補充。而守備軍與正規軍也有所不同。

  守備軍主要負責的是各府安全，比起戰爭，他們更多的是麵對山匪流寇，當然，像邊關重鎮的守備軍也有守土之責。守備軍不僅要負責一府安危，平日裏還要操練與種田。

  沒錯，就是種田。他們的田來自與兵部自己買下的。這可以省去朝廷很大一部分糧食。當然，兵部種田，這也是讓戶部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