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歉意？

  馮寶離開了，趙征掏出諸葛瓊那封厚厚的奏章，卻怎麽也看不進去。

  這封奏章他期盼已久了，但此時到手，卻有些心緒不寧起來。

  連續翻開又合上數次後，趙征索性直接將奏章扔在了案幾上，起身離開了。

  自從李柱子醒過來，便被接到了殿中省去了。

  “陛下”

  趙征剛走到庭院門口，便遇上了馮寶。麵對馮寶，趙征腳下步子不停。一邊向前走去一邊問道

  “李柱子怎麽樣了？”

  馮寶跟在身後，小跑著跟上趙征，低聲回應道

  “回陛下，李大人剛醒，奴才到的時候，正鬧著不肯小解呢。”

  趙征一言不發，腳步加快了許多。很快，便來到了殿中省。

  剛跨過殿中省的大門，便聽到裏麵傳來一聲聲不堪入耳的謾罵聲，聲音的主人趙征很熟悉，正是李柱子。

  趙征臉色陰沉著循著聲音一路走了過去，一腳踹開了房門。

  “滾！沒x的東西！都給勞資滾出去！有娘生沒娘養的玩意兒！滾出去！別碰勞資！滾啊！”

  踹開房門，入目便看見四五個寺人正按住李柱子上身，另有兩個寺人在床尾。邊上還沾著兩個寺人，一個端著水盆，一個拿著濕毛巾正給李柱子擦臉，李柱子腦袋來回晃動著閃躲。滿屋子的人七嘴八舌地低聲安撫著，哀求著。

  “夠了！”

  趙征陰沉著臉站在門口大聲嗬斥了了一聲。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李柱子高聲的叫罵也停了下來。

  “你們都出去。”

  馮寶連忙上前小聲吩咐道。

  滿屋子寺人彎著腰，拿著亂七八糟的東西小心翼翼地魚貫而出。

  “你也出去。”

  趙征衝著馮寶說道。

  馮寶應下，退了出去，體貼的關上了房門。

  趙征一步一步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望著床上掙紮著想要起來的李柱子。一言不發。

  李柱子努力昂起頭，上身用力挺了挺，憋的額頭上青筋一根一根地暴起，卻始終沒有坐起來，最終，李柱子一臉頹然地放棄了，躺回了床上。

  “還請陛下恕臣無法行禮。”

  李柱子自嘲的笑了笑，嘴裏吐出這麽一句話來。

  趙征一言不發，坐到了床邊。

  “為何不肯配合他們？”

  李柱子嘴唇動了動，轉了轉頭顱，用剩下的那顆獨眼看了趙征一眼，又轉了回去，盯著上方說道

  “臣如今這般模樣，配合不配合的，又有什麽用處。”

  這話聽在趙征耳朵裏麵，格外的刺耳。

  趙征不知道是不是李柱子故意這麽說的。

  什麽叫“又有什麽用處”？

  這是影射他卸磨殺驢，他李柱子對自己沒用了嗎？

  還是隻是單純的想要發泄一下？

  趙征的眼睛眯了起來。他緩了緩語氣，

  “皇後向朕求情，保住了你這條命。”

  “臣謝皇後殿下仁慈，謝陛下留臣這條賤命。”

  李柱子同樣的語氣平靜。

  趙征臉上泛起一絲怒意。他攥了攥拳頭。

  “李柱子，你真覺得朕不敢殺你嗎？”

  李柱子沉默了一會兒，一顆獨眼望向了趙征。一臉的平靜。

  “臣不敢。陛下乃是天下共主，陛下一聲令下，不用說臣這條賤命，便是臣全家妻兒的命，都是陛下的。”

  趙征怎麽聽怎麽覺得這話刺耳。他被氣笑了。伸手指了指李柱子，奴笑道

  “好！李柱子！還從來沒有人敢跟朕這麽說話呢！你很好！”

  李柱子若無其事地看著趙征無能狂怒。

  “好得很！朕這是救回來個仇家了啊！”

  “臣不敢。”

  “你不敢？朕看你敢的很呐！”

  “臣惶恐。”

  趙征看著李柱子，看著他用最平靜的語氣說著自己惶恐。這讓趙征愈發的怒氣勃發。

  趙征可以看得出來，李柱子這次是真的無所畏懼了。不管是他自己，還是妻兒的性命，他都豁出去不在乎了。

  “李柱子！不要仗著有皇後求情，朕便不敢殺你了！”

  趙征站起身來，指著躺在床上的李柱子，大聲怒吼道。

  “陛下誤會臣的意思了。陛下乃是天下共主，這全天下的人的命，都是陛下一人的。任陛下予取予求。臣的命，臣的妻妻兒的命，就在這兒，陛下想要，隨時可以拿走。如果以臣與妻兒三條性命能博得陛下一笑，便是臣與妻兒的榮幸。”

  “李柱子！！！”

  趙征被氣得渾身發抖，偏偏對躺在床上的李柱子什麽也做不了。

  他指著李柱子，李柱子目光平靜地與他對視著。

  “砰！”

  “哐啷！”

  “砰！砰！”

  趙征轉過身一腳踹翻了放著一堆早點的小幾，接著連連衝著屋內的家具一頓發泄。

  “陛下？”

  門外，馮寶擔憂的試探性喚道。

  “滾！”

  “滾遠點兒！！！”

  屋子裏傳來趙征暴躁的吼聲。嚇得馮寶一哆嗦，趕緊後退著下了台階。

  屋內。

  趙征發泄一通，終於停了下來。他轉過身來，垂著雙手，一顆顆血珠從右手滴落在地上。

  “陛下……”

  李柱子側著頭，注意到了趙征手上劃破的痕跡，猶豫著喊了一聲。被趙征陰鬱的目光一瞪，又憋了回去。

  趙征抬起右手看了看，抓起床幔胡亂的抹了抹，便放下了右手。

  “李柱子。好好想想吧。你的命跟李常氏的命確實不值錢，但朕的灃兒的命金貴著呢。”

  李柱子抿了抿唇，沒有出聲。

  “馮寶！”

  趙征轉頭喊了一聲。馮寶喜滋滋地拉長了音調應了一聲後，推門而入，隨後帶著身後的寺人們開始收拾被趙征破壞的亂糟糟的屋子。

  很快，之前滿地淩亂已經消失不見，新的早點與湯藥已經端了進來。

  馮寶很有顏色地退了出去，自己走在最後，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這一次他學乖了，沒有站在台階上，而是直接退到了台階下方站定。

  趙征歎了口氣，板著臉端起一碗粥做到床邊。拿著羹匙攪了攪，自己嚐了一口，發現這看上去清清白白的白米粥竟然是用雞湯熬的。

  溫度正好。不冷不熱。

  “嗯！”

  李柱子梗著脖子還躺在床上醞釀著下一波的反抗，突然麵前出現了一勺粥，讓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