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終究是心軟

  “好了，不哭了。我不殺他了行嗎？以後也不殺他了。”

  聽到趙征的話，穆菡再也忍不住了，趴在趙征懷裏大哭起來。

  感受著胸口處的濕意，趙征沉默了下來，他沒有再說話，隻是摟著穆菡，輕輕地拍撫著她的後背。讓她盡情的發泄出來。

  “我好怕……趙征……我好怕……”

  穆菡依舊在哭泣，聲音斷斷續續的從懷裏傳出來。

  “你……你就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一……一樣，你變得冷血無情……大肆殺戮……我真的好怕……我怕你真的……真的變了……我怕你變得六親不認……我真的好怕啊……”

  穆菡斷斷續續的訴說著心中的驚恐與委屈，雙手摟著趙征的腰身，抽噎著。趙征撫著她的後背，安靜地聽著穆菡訴說著，沒有說話。

  慢慢的，懷裏的穆菡抽噎聲漸弱，聲音漸低，最終歸於無聲。

  趙征安靜地摟著穆菡，慢慢地說道

  “你要知道，我也是不得已才這麽做的，我身上的擔子太重了，沒有時間跟這些掣肘我的人慢慢耗下去，要想盡快掌握各部堂，我就隻能行霹靂手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反對的聲音清掃一空。”

  趙征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拍打著穆菡的後背，聲音緩緩道來

  “西楚蕭璜對內的整飭已經走到了尾聲，樓蘭方審雖病重，卻還有個旬夢龍在，南邊張四忠等人依舊在蠢蠢欲動，北蠻在北方虎視眈眈隨時準備南下劫掠，大秦看似安穩，實則微若累卵，如果再任由這些趴在朝廷身上吸血的蟲子繼續下去，收複失地，一統天下的日子，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我的父親與母親是在十二三歲的時候便生下了我，不僅如此，我還是個早產兒，盡管盧公與你把我照顧的很好，但我終究是在先天上便弱了幾分。說不上什麽時候，我便要先你而去，穆菡，以前我還有那個雄心與魄力，但治兒出生了，我不能給治兒留下個爛攤子。”

  “我這一輩子注定了要在軍帳裏渡過一生了，我不想讓治兒也跟我一樣，我想給治兒留下一個盛世，讓治兒隻需要好好的坐在這兒就好了。”

  “穆菡啊，你那麽聰慧，很多事情隻看表麵便能猜測一二，但你不知道啊，我看著武壽遞上來的名單的時候，心裏的恐懼。你覺得我殺的人夠多了，三萬多人，確實是夠多了，東市那塊行刑地兒到現在還沒衝幹淨呢吧。但你知道嗎？實際上參與聯絡的比這個還要多。就連禁衛都有許多人的名字在上頭。”

  “李柱子確實不在名單上，這事兒是我錯了，我遷怒於李柱子了。但穆菡，你要知道，朕是真的害怕了，朕真的怕啊，朕不知道還能相信誰。”

  趙征說著，麵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此時的他，不再是那個高舉屠刀的冷酷帝王，他隻是一個抱著妻子顫抖著身軀的丈夫，隻是一個跟妻子訴說著自己事業上的難題的丈夫。

  “李柱子救了我無數次，我都記得一清二楚，但我不敢保證李柱子從前忠心，以後也會忠心。”

  “我中毒的事情你也已經知道了吧。”

  “我中毒，固然殿中省十分可疑，但李柱子也一樣可疑。”

  “他是個精明的人。在我把他留在書房裏，把其他人都趕走之後，他便知道，自己難逃一死了。這事兒不用我說他便知道，因為他知道的太多了。從前他的確救過我，但我不敢確定他在得知自己難逃一死以後，是不是會拖著我一起死。”

  說到這兒，趙征猛地抱住穆菡，用力地抱著，仿佛要把她勒死一般。

  趙征埋首在穆菡的肩膀上，身體微微顫抖了兩下，悶悶的聲音響起

  “穆菡，我真的很怕。真的很怕……”

  穆菡感受到了肩膀處微微濕潤的感覺，她抱住趙征，用同樣的方式，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安撫著趙征的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早已分開，穆菡飄然離去，她此時滿身血汙，已經回到了千秋殿換了衣裳。

  趙征依舊穿著那一身玄色常服，洗過了臉，正坐在案幾後麵，安靜地翻看著奏章。

  “陛下！”

  門外傳來寺人輕聲的呼喚聲。

  “進來吧。”

  趙征目不斜視，提起筆匆匆地在奏章上寫下批語，合上奏章放到一旁，又拿起一本奏章，這才抬起頭來問道

  “什麽事兒？”

  寺人躬著身子回應道

  “回陛下，李大人那邊已經無恙，尚藥監的何大人開了藥。”

  趙征沉默了一會兒，心情有些複雜。良久，這才出聲問道

  “他醒了嗎？”

  寺人回應道

  “回陛下，李大人依舊處在昏迷中。何大人說李大人何時醒過來他也瞧不準。這要看李大人的意誌了。”

  趙征皺眉思索了片刻吩咐道

  “你去吧何保給朕叫過來。”

  寺人領命退去，很快，一個灰發道人打扮的老者走了進來。他衝著趙征拱了拱手。

  “臣何保見過陛下。”

  “嗯。免禮吧。說說李柱子那邊怎麽回事兒？”

  何保直起身來說道

  “回陛下，李大人依舊處於昏迷之中，臣開了安神補血的藥方。”

  “那一劍僥幸未有傷及心脈。不過卻也傷到了肺脈，李大人痊愈以後，恐怕一身氣力所剩無幾，再無伏虎之勇，且往後雨天，春秋兩季要格外小心，最重要的是這一劍恐傷了李大人壽數。”

  趙征皺著眉聽完何保的話，明白過來，簡單來說，就是這一劍避開了心髒，但是傷了肺，以後會渾身沒勁兒，陰雨天跟春秋兩季會難受，還有就是，這一劍下去，讓李柱子大大的減了不少壽。

  “朕聽說他何時醒來全看天意？”

  趙征出演問道。

  何保點頭“是這樣的，陛下，但依臣所見，李大人求生的**並不強烈。恐怕……恐怕今後難以醒來。”

  趙征點了點頭，衝著小太監吩咐道

  “讓李柱子就安頓在宮中吧，你去把消息告訴他家裏一聲，要是想進宮來探望，去找皇後。”

  “你也下去吧。找幾個熟手精心照顧著。”

  翌日。

  趙征於書房遇刺，李柱子挺身而出為陛下擋劍重傷，昏迷不醒的消息便傳遍了太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