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蘇氏滿門

  文壇巨擘薑尚，在刑部大牢逝去。

  消息很快傳到了宮中。

  趙征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坐在書房裏，閱讀著資料。

  那是一本打滿了紅叉的薑氏族譜，除了薑淵一脈以外，所有其他人的名字上，都被打上了紅叉。

  趙征聽到消息後，隻是淡淡的“哦”了一聲，便繼續翻看起了族譜。

  在他身邊，還有一大堆堆積如山的書籍，這些都是從薑氏祖地收繳上來的。

  薑氏，傳承自第一位帝王，至今已有五千多年曆史。

  薑氏先祖為帝王史官，第一位帝王駕崩後，史官告老回鄉，於信陽城外四十裏深山獨自居住。

  那裏開始的時候隻有一片深山老林，廖無人煙。

  薑氏先祖於荒蕪之中躬耕，於山林間休憩，一磚一瓦，身體力行，慢慢的建造了第一間房屋，開墾了第一片田畝，寫下了第一本書籍。

  慢慢的，薑氏逐漸發展起來。

  但薑氏先祖留下祖訓，薑氏子弟記錄天下大事，不得參與其中，事必躬親。

  薑氏吃的每一粒糧食，都必須是薑氏子弟自己耕種所得，薑氏子弟不得使用錢財。

  薑氏住的每一間房屋，都必須是薑氏子弟自己所建，不得假手於他人。

  薑氏就這麽變成了一個半封閉的“野人”族群。

  他們觀察著天下，忠實地記錄下天下發生的每一件事兒，不與外界產生過多的聯係。

  天下風雲變幻，王朝往來更替，這個與世隔絕的族群逐漸發展壯大起來，他們的傳說也逐漸流傳於世間。

  薑氏可謂最正統的耕讀世家，書香門第。

  他們雖從不入朝為官，卻成為了士林聖地，無數學者趕至此地，隻為瞻仰曆史。無數學子翻山越嶺，隻為一觀真相。

  不是沒有王朝請薑氏出山為官，也不是沒有王朝想除掉這個“世外桃源”，但他們都失敗了。

  一直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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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氏族人砍完了頭顱，薑府的下人早已等候在旁，由薑淵長子薑楓披麻戴孝，收斂屍體，帶回去布設令堂，設法做事，然後一一安葬。

  薑氏是最後一批了。

  也可能是倒數第二批。

  薑氏沒了，薑淵也不再去往刑部，每天裏前往刑部大牢探望的，便隻剩下一人。

  整個刑部大牢，又恢複了空蕩蕩的樣子。

  獄卒們無精打采地打著瞌睡。聽到響動後，抬頭看了一眼，見是熟人，便起身打開了門，等人進來後，又鎖好門，回到原位，繼續瞌睡。

  蘇於氏穿過空蕩蕩的大牢，腳步在一間大的監牢前停頓了片刻，隨後繼續往前走去。

  如今偌大的刑部大牢裏，除了幾個偷雞摸狗的犯人外，就隻剩下最裏邊的一位。

  蘇於氏來到最裏邊的監牢，將籃子裏的飯菜掏出來一一擺好。

  “母親。”

  裏麵一個蓬頭垢麵的人衝了過來，他雙手死死地抓著蘇於氏粗糙的手掌。哀求道。

  “母親，您去跟皇後說說，孩兒求您了。您去跟皇後殿下求求情吧。孩兒再也不敢了。”

  蘇於氏沉默著，無動於衷。被攥住一隻手，他便用另一隻手繼續擺放飯菜。

  “對，爹還在洛州。母親，您讓爹求求陛下，爹手上有五萬兵馬，陛下一定會放了孩兒的。孩兒再也不敢了。母親，母親，您讓爹去跟陛下說。”

  “說什麽？”

  蘇於氏抬起頭，淡淡的問道。

  聽到蘇於氏說話，蘇哲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他顫抖著，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

  “母親，孩兒是受了奸人蒙蔽，孩兒真的是受了奸人蒙蔽。對，孩兒是受奸人所害。孩兒怎麽會謀反呢。母親，求您了，您讓爹求求陛下吧。”

  “爹就我這麽一個孩子，母親，爹年紀都那麽大了，蘇家就我這麽一根獨苗，母親，母親，我死了，蘇家就要絕後了。爹為陛下做了那麽多，如今爹手上還有五萬大軍，陛下不可能讓蘇家絕後的。對不對，對不對。母親。”

  蘇於氏抽回手。沒有吱聲。將飯菜擺放完畢後。便直起了腰身。

  “母親”

  這下蘇哲急了。他趕緊爬起來大喊道

  “母親，陛下在嚇唬孩兒，是不是，爹手上有五萬大軍，陛下是在嚇唬孩兒是吧。你去告訴陛下，孩兒織錯了，孩兒再也不敢了。母親。你去告訴陛下。孩兒真的織錯了。”

  蘇於氏對於蘇哲的叫喊求饒痛哭，一直無動於衷。就這麽站著身，冷冷淡淡地看著。

  “母親。”

  蘇哲哭夠了，擦了擦眼淚，把臉用力從欄杆縫隙往外擠，壓低聲音說道

  “母親您給爹寫封信。讓爹用手上的軍隊跟皇上做交易。如果皇上不把孩兒放了，爹就投降……”

  “混賬！”

  蘇於氏大喝一聲，打斷了蘇哲的話。

  她冷冷地看著一臉神色猙獰的蘇哲。有些不敢置信。

  她自是知曉自己的兒子有些好高騖遠的，也知曉自己的兒子好大喜功，但她還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兒子，竟然膽大包天，死不悔改。

  “蘇哲，蘇氏滿門忠烈，怎麽就出了你這麽個逆子！”

  丈夫常年不在家，兒子一直是自己教育的，看來是自己的過錯，才讓眼前這個孽障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蘇於氏想著，愈發生氣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氣什麽，是氣自己的管教不嚴，辜負了丈夫，辜負了蘇氏滿門的忠烈，還是氣兒子不爭氣，死不悔改。

  蘇於氏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蘇哲眼看著母親生氣，趕緊笑嘻嘻的哄起來。

  蘇於氏見到蘇哲這樣的表現，反而愈發的氣憤起來。

  “孽子！孽子！”

  她大叫著。原地轉了兩圈，沒有找到東西，順手抄起地上擺放的盤子便朝著蘇哲砸了過去。

  “你個孽子啊！你讓你爹跟我死後，如何還有顏麵去見蘇氏先祖！”

  “孽子！孽子！”

  “打死你算了！！”

  “你個孽子！！！”

  蘇於氏邊打邊哭。

  蘇哲被滾燙的白粥燙的跳著腳四處躲避。

  這處的響動很快便吸引來了獄卒。

  獄卒是認識蘇於氏的，自然不敢對她如何，隻能好言相勸。

  安慰半晌，蘇於氏這才停手，收拾了一番後，出了刑部大門。

  刑部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趙征的案幾上。

  趙征盯著案幾上的情報，看的出神。

  “蘇毅，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