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威

  趙征鬆開了提著薑姬的手，眼看著薑姬像一隻斷了線的木偶一樣，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他有些發愣，盯著倒在地上的薑姬看了一會兒，又彎下腰把埋在薑姬腹部的如意拿了起來，撩起袖子擦了擦，收進了懷裏。

  此時，書房門口的戰鬥也已經結束，王武擦了擦臉上的血漬，顧不上隊友，趕緊朝著趙征跑了過來。

  “陛下！”

  趙征瞥了一眼顯得有些狼狽的王武，沒有吭聲。他站起身來，轉身，走到被自己砸暈過去的穆菡身旁，彎腰把穆菡從地上抱起來。

  “給受傷的兄弟包紮一下，藥就在書房，李柱子知道位置。這幾個人不要留活口了。還能行動的，隨朕來。”

  說完，便抱著穆菡跨步走出了庭院。

  開元二年九月初四亥時二刻。

  在大秦皇帝趙征的堅持下，留在小文山上的文武百官已經陸陸續續的回到了太原城，此時正跪坐在太極宮的大殿上。

  太極宮外，一隊隊士兵還在擺弄著那群俘虜，偶爾有成隊的寺人抬著水桶匆匆走過，他們是來衝洗血跡的。

  從皇宮大門處，外宮牆上，到太極宮外的寬闊廣場，龍道，漢白玉石的欄杆，甚至是太極宮大殿的地麵上，到處都是幹涸的血跡，散發著腥臭的味道，令人作嘔。而這些僅僅是外臣所見到的，除了這些，還有殿中省，書房外，後宮牆。

  穆菡已經被趙征送回了千秋殿，在找了幾圈也沒找到熟悉的綠珠兒後，趙征隻得從人堆裏抓了一個看上去順眼的，讓她貼身照顧穆菡。

  此時趙征正坐在太極宮的大殿台階上，兩條腿豎起，微微彎曲著，踩在下麵的台階上。懷裏抱著的，是哭鬧不休的趙治。

  早在今晨出發之後，趙治便在穆菡的安排下，被人帶著跑出了城。正好撞上穆勒的軍隊，便被穆勒又帶了回來。

  趙征用手指抹掉趙治臉上的一抹血漬，卻讓這抹已經粘稠的血漬塗抹了趙治半張臉頰，這惹得趙治哭的愈發大聲起來。

  趙征掂了掂趙治，見不管用，隻得抱在懷裏，讓他麵朝著外。

  “眾位愛卿，今日都辛苦了。”

  趙征抬起頭，揚聲說道。

  “朕知道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兒，諸位愛卿已經很是疲憊了，朕也很累，但朕覺得，今天的事兒，就要今天說完，不能拖到明天，明天，是新的大秦。”

  大殿裏鴉雀無聲，沒有人敢在這時候站出來插話。

  趙征並不在意，揚了揚下巴。

  “張騏，把那幾個犯上作亂的亂臣賊子都給朕帶上來。”

  張騏領命而去，不一會兒，便帶著那幾個在小文山抓起來的官員走了進來。

  趙征抱著趙治站起身來，走到幾人身邊，一邊踱步一邊感歎道。

  “你我君臣一場，朕自認不曾對不起你們半分，爾等緣何竟恨朕如此？不惜行刺與朕？”

  沒有人答話，有的人抖如篩糠，正在拚命地磕頭，嘴裏不停地念叨著“陛下饒命”之類的話，有的人雖然也在渾身顫抖著，卻依舊昂首挺胸，竭力保持著自身的氣節，有的人則麵露譏諷，輕蔑的睨著趙征，冷笑不語。

  趙征渾不在意這群人怎麽看自己，他走到鐵麵無私的林羨麵前，拍了拍懷裏的趙治。問道

  “林愛卿。你是刑部尚書。你來說說，這幾個人論罪朕該如何處置？”

  林羨嘴角微微抽搐了兩下，沉聲說道

  “回陛下，行刺陛下，按律當斬。”

  “哦？”趙征挑了挑眉，“斬誰？斬了他一個嗎？林愛卿，看來不管是舊有的大秦律還是新的大秦律法，你這個刑部尚書都不是很熟悉呀。既然這樣，朕幫你熟悉熟悉。”

  趙征頓了頓，邁開兩步，繼續說道

  “行刺君王，勾結逆賊，一同謀反，窩藏反賊，為叛逆引，林愛卿，你說說，這一樁樁一件件，該如何判？”

  “說！”

  “回陛下，行刺君王、意圖謀反當判腰斬棄市，罪夷三族。”

  趙征回頭看著林羨冷笑不已。

  “林羨，今晨那群從你刑部大門口跑到小文山衝撞禁衛的人該當何罪？朕早就聽聞這群人每日都聚攏鬧事，你刑部卻隻是緊閉大門不予理睬，這又該當何罪？”

  林羨緊抿著嘴唇，不再出聲。

  趙征快步走到林羨麵前，指著林羨大喝道

  “林羨！”

  林羨抿著唇，倔強的抬起頭看著趙征。

  趙征與林羨對視著，臉上冷笑意味愈發濃鬱。但最終，他沒有多說什麽。越過林羨，走到了宋忠麵前。

  “宋大人！”

  “臣在。”

  宋忠渾身一個哆嗦，趕緊起身叩拜。

  “宋忠啊宋忠，朕如此信任你，你就把文淵院管理成這樣！你瞧瞧！這都成了賊窩了！”

  宋忠渾身一抖，顫聲說道

  “臣愧對陛下信任，有負皇恩。還請陛下再給臣一次機會。”

  趙征挑了挑眉毛，沒有說話，越過了宋忠。

  宋忠跪伏在地上，眼看著麵前的人邁步離開，趕緊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心中略略鬆了口氣。

  趙征抱著趙治，一步一步走回了原位，這一次，他沒有再坐在台階上，

  “哇哇哇……”

  趙治依舊在嚎啕大哭著。

  趙征隻是拍了拍趙治，便不再理會。

  “今晚，朕給你們一個機會，明日朝會，各部堂官上個奏章，誰有罪，誰有嫌疑，都給朕寫清楚，過了明日，朕會派人一個部堂一個部堂查過去。朕不管你是三品正堂也好，是芝麻小官也罷，但凡與此次謀逆有所牽扯的，查出一個沒有在奏章上的來，別怪朕不念君臣情分！”

  “這幾個無君無父的悖逆之徒就暫由刑部關押，等你們上完了奏章，一起處理！”

  “今日大家也都累了，朕也不多留你們。都回去吧。”

  趙征說完，下方群臣一片寂靜，隨後才反應過來，群臣山呼後，依次退去。

  很快，太極宮偌大的大殿變得空曠起來。

  “陛下。”

  群臣山呼之聲令趙征懷裏的趙治在一次爆發出巨大的哭聲，此時趙征正坐在皇位上哄著趙治，便聽到了一聲呼喊。

  趙征抬頭看了一眼，是薑淵。

  “薑淵，朕念及你我君臣之情，放了你闔府千餘口，你莫要得寸進尺。此次謀反，薑氏乃是賊首，你讓朕如何放過？”

  趙征不用聽便知道薑淵留下來要說什麽。他冷著臉說完，果然，薑淵整個人仿佛被抽幹了精氣神一般，衝著他拱了拱手，轉過身子，失魂落魄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