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轉折

  對於穆勒，趙征談不上懷疑猜忌，他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隻是人之常情，嗯，人之常情。

  事實上趙征最大的依仗，並不是提前布局，不是三千禁衛，不是十二親衛，也不是暗度陳倉的穆勒。

  穆勒如果按照他的密詔率兵前來，那麽穆勒自然就是他的底牌之一了，但即使穆勒不來，趙征也不認為他在這場自己一手掀起的博弈中就會落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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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原城，皇宮。

  連續挖了近三個時辰後，薑姬揮手製止了眾人的挖掘工作，他臉色陰沉地將地圖胡亂塞回了自己懷裏。

  自從入局以來，事情第一次出現了偏差，不過好在還未完全超出他的預料，他並不著急，隻是對自己在此處棋差一招感到有些生氣。

  皇宮的密道早在一年多前，泄露出去後就進行了更改，這事兒實際上是在薑姬的預料之中的。

  這一處挖不通，其他地方也不需要再試了，隻能是浪費時間。

  既然輕鬆點兒的方式不行，他隻能選擇不輕鬆的方式，耗費些力氣了。

  薑姬帶著十幾個人重新返回了皇宮正門。

  此時這裏除了地上共牆上躺著的死人以外，就隻有他這一行人是活著的，透過半開著的宮門，隱約還能聽到內裏傳來的廝殺聲。

  薑姬皺了皺眉頭，掏出一方巾帕捂住了鼻子。

  這裏彌漫著的血腥氣讓他有些不適應。

  薑姬就這樣一手捂著鼻子，一襲白衫，小心翼翼地跨過一具具屍體，穿過了宮門，跨過了甕城，來到了太極宮前。

  太極宮前的廝殺比宮門外的廝殺更加慘烈。

  入目所見，空曠寬闊的空地上躺滿了屍體，原本清冽的水渠中，此時也飄滿了一具具屍體，一條條肥碩的錦魚逆著淡紅色的水流而上，聚集在屍體周圍，歡快地甩著尾巴。

  上好的漢白玉石雕築而成的欄杆，如今正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太極宮大殿前的龍道上浮雕的龍身沐浴著鮮血，顯得栩栩如生。

  禁衛已經被逼到了太極宮大殿門口，短兵相接間，整個戰場宛若一架高速運行的絞肉機，爭分奪秒地收割著生命。

  趙律，穆靖，武狄一行八小隻此時已經完全累脫了力，正半昏半醒地躺在大殿的地上呻吟著，手上用布條捆綁住的兵器帶動著整條手臂不時顫抖著。

  穆菡還在浴血廝殺，她的長槍早已崩斷，此時手上抓著的是不知道第幾把寬刀，她一刀劈在了迎麵衝上來的敵人身上，雙臂顫抖著起了起，發現刀已經卡在了敵人身體上，便抬起腳揣在敵人胸口。

  雙刀取出，她低頭看了看，這兩柄刀已經完全卷刃，變成了兩把鐵片子。

  穆菡索性扔掉了雙刀，彎腰從地上隨手撿起了一杆長矛，刺進了下一個敵人的胸膛。

  她用力向前推著，連帶著敵人被她推動，擁擠的身後幾名敵人翻滾出去，最終倚靠在了漢白玉石的欄杆上。

  穆菡拄著長矛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她抬手擦掉了即將滴入眼睛的汗水，想要抽出長矛，雙臂顫抖著，連用了兩次勁兒，卻怎麽也抽不出來。

  無奈之下，她隻好放棄長矛，就地一個翻滾，狼狽地躲開了來自身後的劈砍，接著連連翻滾，躲過數個敵人。

  剛剛起身，便是一聲悶哼。

  穆菡向前踉蹌了兩步，剛要回頭，又是一杆長矛重重地抽在了她的腹部。

  “啊！！！”

  穆菡被抽的後退了一大步，跪在了地上。她抓住長矛，仰起頭，大聲吼著，翻身而起，手上來回變換，欺身而上，身形翻轉間來到長矛主人身後，抬起胳膊死死地勒住敵人的脖子。

  一邊用力拖著懷裏敵人後退，嘴裏一邊響起連聲的悶哼聲。那是來自後背的中傷導致的身體下意識的反應。

  終於，穆菡退到了太極宮大殿的柱子邊上，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身後不知被砍了幾刀帶來的疼痛令她齜牙咧嘴，懷裏的敵人早已沒了氣息，那是在後退時麵前的敵人造成的。此時正軟噠噠地順著她的身體往下滑落。

  穆菡的頭盔早已不知丟到了那裏去，被束起的一頭青絲此時也散落開來，頭發沾染了不知多少血水，打著綹，凝結成一團亂麻。

  她抬起頭飛速地掃視了一圈戰場。

  無窮無盡一般的敵人終於見到了盡頭，人山人海的甕城宮門此時空無一人。

  周圍黑甲禁衛與身著各色的雜兵混雜在一起。廝殺聲不絕於耳。

  混戰，亂戰，依舊沒有分出勝負。

  突然，她眼前一亮。

  龍道下，空曠的廣場上，正站著一位白衣勝雪的人影。

  “綠珠兒！”

  穆菡大喝了一聲，等了半晌，卻沒有聽到回應。她愕然地四下張望了一番，沒有看到人。

  顧不得其他想法，穆菡咬著牙，提起經過短暫歇息積攢起的力氣，從懷中屍體手上抽出長矛，再度衝入人群中衝殺。

  這一次，她的目標是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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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文山。

  天色已經逐漸暗淡下來。

  距離這場趙征一手導演的叛亂發生，已經過去了五個時辰。

  趙征依舊跪坐在那裏，閉目養神。

  突然，他睜開了雙眼。

  王武急匆匆的闖了進來，不等胯下的馬兒停下，便翻身跳了下來，一路衝進了宿舍。

  “陛下，穆將軍率領一萬大軍已經抵達太原城門口！”

  “好！”

  趙征拍案而起，興奮地大喝道

  “王武，為朕著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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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盞茶功夫過後，趙征一身戎裝，走出了宿舍，他翻身上馬，馬前，王武正牽著馬韁。

  趙征駕馭著馬兒走出小院，外麵，黑甲禁衛早已等在那裏。

  “隨朕下山，剿滅叛賊！”

  趙征大手一揮，高聲呼喝著，隨後一甩馬鞭，當先衝了出去。

  在他身後，千餘禁衛沉默地緊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