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伊始

  趙征的演講進行的很順利，在一片山呼萬歲的聲音中來到了末尾。

  趙征掃了一眼一地躬身行禮的百官，抬頭眺望遠方。

  那群文人騷客似乎是準備前往大文山的。要去大文山，便繞不過小文山，此時這群人三三兩兩的已經來到了小文山書院牆外，他們相互之間似乎是認識的，有集群人互相打著招呼，三三兩兩變成了三五成群，已然聚在了一起。

  更遠處，那群不知道做什麽來的白丁也已經走到了山門外的一片空地上，正站在那裏不知在說著什麽。他們似乎很詫異，不知道今天這裏已經被朝廷包場，正聚在一起，麵對著禁衛的攔截，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是不是禁衛的語氣不太好，之前相聚還有一些距離的雙方距離逐漸拉近，接著便開始推推搡搡起來，隱約間還能聽到一陣陣嘈雜的高呼聲。

  “我們要見陛下！”

  “對！我們要告禦狀！”

  ……

  這群人似乎是來找趙征的。

  似乎看到了這群被攔住的白丁有難處，那群三五成群的文人騷客也靠了過去，加入了推搡的大軍之中。

  趙征收回目光，

  “王武。”

  他身後，一名比李柱子稍矮一些的大漢走了過來。

  趙征趴在王武耳邊耳語兩句後，王武點了點頭，領命跳下台子，擠開百官，朝著山門走去。

  與此同時，趙征此時演講完畢，按照禮部事先遞上來的奏疏應該下台四處參觀了，他卻一反常態，沒有下台，而是直接一屁股毫無形象地坐在了台上。

  “場麵話說完了，朕其實是有幾句心裏話要跟諸位卿家說道說道的。”

  趙征頓了頓，似乎覺得這麽坐著不太舒服，便幹脆將頭上的毓珠冠冕摘了下來，同時一條腿盤膝橫亙，一條腿屈膝豎立，同時彎曲手肘支撐在豎起的膝蓋上，撐起下巴，就這麽大大咧咧毫無形象地坐在那裏。隨手將冠冕放在了一側。

  “姬老頭兒，你過來。”

  說著，趙征朝著台下的一位老者招了招手。

  老者抬頭看了一眼趙征，拿著一張木板走了上來。木板上放著一疊厚厚的紙張，一側是筆墨。

  “你坐這兒，朕說了什麽，你都記下來。”

  趙征拍了拍身側的位置，示意老者坐下。

  老人家將木板放在地上，衝著趙征拱了拱手，也不推辭，就這麽順從的坐在了趙征身側。提筆，細毫沾飽了濃墨，懸腕於紙張之上，筆走龍蛇，飛速的寫了起來。

  趙征看了一眼老人家後，便將目光轉移到了台下，此時文武百官見到趙征如此不合規製禮法的行為，已經紛紛議論了起來。但趙征對此不管不顧。開口說道

  “朕自十六年前，跟隨盧公逃出長安城至今，雖不說曆盡千辛，也是頗多周折，這才到了如今。去年，朕興兵東征，收複河南道，河北道，割讓幽州以北給了錢遷，這事兒你們便有頗多怨言，朕知道。但朕這麽做自有朕的道理。”

  “汾水決堤案，文衡等十數人被處死，就在前幾天。這個案子朕知道你們私下裏有頗多的議論，尤其是刑部的人，但要犯已死，案已定下，朕不管你們怎麽議論，汾水決堤，就是文衡一幹人等所為！朕今日裏這麽說，往後也這麽說！”

  “汾水決堤案發之時，朕正率兵在河北道，朝中監國的是皇後，那群商賈狗仗人勢給皇後出難題，置百萬受災百姓於不顧，想趁這機會大發國難財，結果被皇後識破。”

  “也許你們有人覺得皇後行事太過狠戾。”

  “朕在這兒要說，皇後做得好。很好！非常好！朕要是在，隻會比皇後做的更狠！敢大發國難財的，就該殺！該抄家！該誅滅九族！！”

  “朕不怕你們說，更不怕你們的筆，史官就在朕身邊，”說著，趙征看了一眼身側奮筆疾書的老頭兒。

  “朕今日便把話撂在這兒，隻要朕活著一日，誰敢投機倒把，趁機發國難財，誰就最好做的悄無聲息，讓朕永遠都發現不了。否則的話，別怪朕誅滅九族！”

  “宋忠，朕知道你們要說什麽。”趙征瞥了一眼下麵要跪下來開口說話的文淵院眾人，搶先一步說道。

  “朕就是個武夫，我大秦就是以武立國的。朕不怕千秋之後，世人罵朕是個暴君！朕怕的是朕的子民罵朕是個昏君！是個庸君！”

  “朕既然坐上了這個皇位，就要讓朕的子民吃飽！餓著一個，你們不心疼，朕心疼！”

  “自今年二月以來，朕頒布了多條新政，朕知道你們心裏犯嘀咕，覺得朕操之過急了，沒錯，朕是急，朕急啊，你們不急，那是因為你們每日裏錦衣玉食的餓不著，朕心急，這天下餓肚子的百姓也心急。朕不讓他們吃飽了，他們就要罵朕了，罵朕這個為君父的沒能耐，罵朕昏聵，朕若是連子民的肚子都填不飽，朕還有什麽臉自稱君父！”

  趙征大喝出聲，下方百官紛紛跪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臣等惶恐！”

  趙征一手撐地，慢慢的站起身來，背著手在台上來回走了兩圈，並沒有再開口。

  下方跪在地上的百官隻能繼續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趙征的目光越過跪在麵前的一眾官員投向遠方。

  山門外，那群不知來做什麽的白丁與準備登高的文人騷客似乎被激怒了，人群開始騷亂起來，。

  緊接著，不知是哪一方先動了手，有人被推搡著，滾了下去，然後雙方便打在了一起。

  聽著身後傳來的一聲聲騷亂，跪在地上的百官也開始漸漸產生了騷亂。

  “都起來給朕回頭看看！”

  百官依言起身，紛紛回頭看去。

  隻見此時山門外的空地上已經開始打做了一團。那群白丁與文人不知從哪兒拿來的兵器，麵對軍中精銳的禁衛竟然打的有來有回。

  百官之中一片嘩然，緊接著便是一陣陣竊竊私語。

  “都好好看看。這就是朕急的原因！”

  趙征的聲音從台上傳來，響徹在百官耳邊。

  百官轉過身來，麵對著高居台上的趙征，七嘴八舌地大聲喊了起來。

  “陛下快跑！”

  “陛下息怒！”

  “還請陛下…………”

  “陛下…………”

  “臣…………”

  …………

  眾人七嘴八舌，場麵開始變得混來起來。

  趙征望著亂作一團的百官，一雙手背負在身後，神情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