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驚雷

  大秦的信件往來多數是由官府設立在各處的驛站進行傳遞。

  這些驛站除了傳遞官府的信件，也會承擔民間的信件往來。算是大秦版本的郵局。

  在十幾年的混亂之中，驛站被毀，使得信件往來十分不便。

  趙征繼位之後，修複了驛站係統，大秦的土地上，信件往來又開始變得方便起來。

  大秦官方的信件分為幾種。

  一種是平常信件，在寫信人用了火漆封後交給驛站，等待驛站收集到了一定量的信件後一同發出去。

  另一種是加急的信件。也就是類似於“六百裏加急”、“八百裏加急”的信件。

  這些信件在遞交到驛站後，驛站會有專門的人進行對接。在驗看了寄信人的信物後，確認寄信人有權動用加急係統。

  確認完畢後，驛站會派出專門豢養的信使送信。

  普通的平常信件是經過一站一站的驛站逐層傳遞的，信件到了下一個驛站，會交給這個驛站的人進行傳遞。如此循環往複，一直到把信件傳遞到收信地。再由收信地的驛站將信送往各個地區的官府，由官府發放出去。因為這種寄信方式中間過程冗雜，也就催生出了一個特殊的行業。

  各地的驛站會有專門的人等在驛站門口，百姓會委托這些人代為收信。每當有信使到達，他們隻需拿出信物與官府開具的證明，便可直接領取信件，將信件送到收信人手上。賺取利錢。

  但加急信件則是由寄信地的驛站派遣專門的信使，一路馬不停蹄直接趕往收信地。加急信使於官道上疾行，路上行人，不論官員還是百姓，必須讓路，信使若在途中遇到麻煩，官府或百姓須無條件提供幫助。

  能夠使用加急信件的，一般都是軍務。

  除了軍務，即使是官府，也很少有人有權動用加急係統。

  而軍務往往是直接送到兵部的，不會送到宮裏來。

  能把加急信件送到宮裏來的，就隻有一位。

  李柱子把信使打發走，自有寺人帶領信使下去休息。

  李柱子檢查了一番信件後，撕開了火封。

  “奴才盧平啟奏陛下：

  偽秦兵屯襄州。意圖不明。望陛下慎之。”

  信件很短，滿打滿算隻有二十三個字，甚至連末尾的敬語都沒有。

  信件上的字跡十分潦草。可以看出寫信人在寫這封信的時候十分匆忙。

  李柱子將信遞到了趙征手上，然後便擔憂地看著趙征。

  趙征低著頭盯著這張單薄的紙張許久。

  “嘩！”

  突兀的，堆滿了奏疏的案幾被趙征一把推翻在地。滿桌子的奏疏筆墨滾做一團，灑落在了地上。

  “咳咳咳……”

  趙征剛站起來，身體一陣搖晃，又坐了回去。接著便是劇烈的咳嗽。

  “混賬！！！”

  趙征大聲怒喝著，接著又是一陣咳嗽，伴隨著劇烈的喘息聲。

  “陛下！”

  李柱子大驚失色，顧不得禮儀，跨步上前扶住了趙征。

  “即刻召蘇毅、宋琮、關望、武青入宮！”

  趙征甩開李柱子的攙扶，喘息著吩咐道。

  李柱子並沒有走，依舊跪在身前，扶著趙征。

  趙征順了順氣，瞪大了眼睛怒喝道

  “去啊！！！”

  李柱子手上動作頓了頓，擔憂的看了趙征一眼。

  “李柱子！！！”

  趙征怒喝出聲，伸手抽向李柱子，李柱子不躲不閃，硬生生受了這一巴掌，卻覺得打在臉上的動作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大，反而好似情人間的**，輕輕撫摸過他的臉龐。隻不過這隻手掌並不似女人那麽豐滿，也不似男人那麽粗糲，反而更像一節枯枝，骨節刮過，有些硌人。

  “陛下！”

  李柱子微微拔高了聲音，望著趙征癱在地上費力地咳嗽著，眼眶瞬間便紅了。

  趙征閉了閉眼，剛剛威風凜凜的手臂無力的垂下，順著李柱子的力道，仰著半躺在李柱子的胳膊上。壓下咳嗽。低聲吩咐道

  “李柱子，聽朕的，你把這封信交到蘇毅手上，此事由蘇毅全權處理。他若問起朕的意見。”

  說到這兒，趙征頓了頓，喉嚨裏發出一陣“呼呼”的聲音，好半天，才繼續接道

  “他若問起朕的意見，你就告訴他，朕的意見就是把太原的兵都帶出去。南邊的偽秦不足為慮。趙蕩不過塚中枯骨，苟延殘喘之輩。朕所憂慮者乃是西北的樓蘭與西楚，還有北邊的北蠻。不過眼下不是北蠻南下的時機。他們正忙著放羊呢。隻需命穆勒張權警惕些即可。主要的精力還要放在樓蘭跟西楚身上。偽秦敢屯兵襄州，必然不是貿然行動。必要的時候，必要的時候，咳咳。必要的時候蘇毅可直接開戰！”

  一口氣說了這麽長的一段話，似乎耗盡了趙征渾身的力氣，他整個人無力地躺在李柱子的胳膊上，胸膛微弱的起伏著，似乎是一口破爛的風箱，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響。

  過了一會兒，似乎恢複了些許的力氣，趙征挪動手臂，在身上摸索起來。

  手掌很快固定在了腰間，哆哆嗦嗦地擺弄起來。

  李柱子紅著眼睛伸出另一隻手幫著趙征解下了腰間的錦袋。

  趙征順手把錦袋塞到了李柱子手裏。閉著眼睛低聲說道

  “這是朕的私印。蘇毅若是提出進宮覲見的要求，你便亮出私印，說朕誰也不見。若是……”

  “你可拿著朕的私印，全權處理。”

  李柱子抓著私印，頓了頓，要收進了懷裏。隨即手臂頓了頓。

  閉著眼的趙征突然睜開了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李柱子，

  “李柱子！”

  趙征盯著李柱子看了一會兒，抓著李柱子胳膊的手慢慢放下，垂在了地上，他輕聲的說道

  “去吧！”

  說完，依著李柱子的胳膊，慢慢坐了起來。

  李柱子放下手臂，將錦袋收進懷裏，起身將案幾扶起來，又將散落一地的奏疏撿起來，分門別類地放好，拱了拱手，關上房門，轉身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