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開元

  太原的冬季總是很美。青磚綠瓦之上，蒙著一層薄薄的雪紗，為這座北方的古老城池增添了些許南方的婉約。

  大秦的沐假很人性，這過年時分的沐假則尤其的長，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會一直過到上元節後的第三天，才迎來新一年的第一個朝會。朝會後，就開始逐漸進入正式的“上班”時間了。

  趙征率領大軍回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除了針對南方的偽秦之外，他幾乎沒發表過什麽政見看法，有些參與到汾水案的人，起初還會因趙征的回歸而惴惴不安，如今過了兩個月有餘，見趙征依舊不曾提起過這事兒，也逐漸放下了提著的心。

  開元二年正月廿九。鬧騰了一宿的小趙治終於肯安安靜靜地睡一會兒了，陪著折騰了一晚上的新手父母二人也終於鬆了口氣，躺在了床上。

  趙征就這麽躺著，側著頭癡癡地望著身側的女人與小小的孩兒，看得出神。

  “陛下在想什麽？”

  聽到穆菡慵懶的聲音，趙征笑了起來，爬在脖頸處深深地嗅著淡淡的香氣，這才低低的說道

  “朕在想啊，小治兒一個人太孤單了。不如，不如再給他生個弟弟妹妹吧。”

  說著，趙征壞笑著探起身抱住穆菡，俯身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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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待到雲歇雨收之時，天光已經大亮。趙征為穆菡掖了掖被子，召綠珠兒進來伺候著穿衣洗漱後，匆匆離開了寢殿。

  今天不是大朝日，皇帝與百官都不需上朝，但他這個皇帝還是要早早起來，處理每天收到的各種方麵的奏疏。

  做一個全能多麵手的日子，他已經逐漸適應了下來，並且在適應之後，逐漸找到了其中的竅門兒。

  將新任兵部尚書蘇毅蘇大人上的第六十八份請戰的奏疏駁回後，趙征算是把今日份兵部的奏疏處理完了。

  自從大軍回程，論功行賞，祭奠犧牲將士，分發撫恤等一係列軍務處理完畢後，兵部這群人不知怎麽的想起了南方最近蹦躂的很歡實的偽秦來，於是從開元元年十一月初一開始，這幫人便在新任兵部尚書蘇毅的帶領下，每日上一封請戰奏疏，開始的時候趙征還會認真閱讀，仔細給出批複，但幾次後他就發現了其中的蹊蹺。這幫子人一共就那麽幾十份樣板，彼此輪流著抄上來給他看，每天一封，不重樣。

  到了後來，趙征幹脆打開兵部的奏疏後隨便看一眼抬頭，便直接提筆給批複駁回。以至於現在他已經把這些綠色封麵的兵部奏疏當做每天開工的開胃菜了。無他，簡單爾。

  一摞幾十本墨綠色的奏疏隻用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就已經批完，這讓趙征很有成就感。

  把這群糊弄他都不打算認真糊弄的混球的奏疏隨手扔在一邊，稍後自有人收拾好後一一發回去。趙征轉而把手伸向了天藍色的奏疏。

  這是文淵院上來的奏本，文淵監宋忠不知道從哪兒得知了他書房裏這滿屋子的書籍，隔三差五的就給他上一本奏疏，請求把這些書送到他們文淵院去，以供研究。

  趙征本想照舊駁回，提筆之時卻停住了。

  想了想後，趙征隨手打了個勾。

  “李柱子！”

  “李柱子！”

  趙征喊了兩聲，見沒反應，皺了皺眉提高了音量。

  “李柱子！給朕滾進來！”

  話音落地，門突兀的被人推開，一陣冷冽的寒風瞬間席卷而入，直衝坐在對麵的趙征，讓他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進門的人趕緊關上了門，這才轉過身來。

  前去接趙钜妻兒老小的李柱子已經回來了，盧平不在身邊的這段日子裏，基本都是他在身邊伺候著。如今已經混成了滾刀肉混不吝。

  李柱子憨笑著小跑過來，討好的問道“陛下，在呢在呢。您有何吩咐”

  趙征瞥了一眼李柱子，拿著宋忠的奏疏指了指他。

  “又在跟他們賭？”

  見李柱子不做聲，便知道自己說對了。

  “給朕戒了。下次再跟他們賭，朕就把你送到後宮去。”

  “陛下，屬下是外臣，不能進後宮的。”

  “切了就好了。”

  李柱子打了個機靈，張了張嘴，見趙征不似在開玩笑，趕緊跪了下來。

  “行了行了，下次再賭，讓朕抓著，你就給朕滾到後宮去吧。把這個給宋忠送過去，讓他午後帶人過來，朕給他條兩本書。”

  李柱子趕緊爬起來接過奏本，倉皇而逃，連門都忘記了關。

  “給朕把門關上！”

  趙征再次打了個哆嗦，高聲喊道。

  “是！是！是！”

  李柱子轉過頭來，慌裏慌張地把門關好，前往文淵院送奏本去了。

  工部今天沒奏本，這很常見，除了遇到災害以外，工部一般隻有年底的時候才上奏本。其他時間裏往往看不到他們的身影。

  刑部也沒有上。刑部的奏本一般隻有在深秋十分才會十分密集，除此之外就是發生轟動整個朝堂的大案要案時才會有，其他時間裏跟工部一樣，也基本看不到它的身影。

  禮部的奏疏也隻有零散的幾本，趙征隨便翻了翻，都是跟著趙瑩老頭子請奏給皇太子找老師的，這讓趙征又是一陣頭痛加不理解，他的小治兒才剛出生一個月啊一個月，這幫人就喪心病狂地開始衝他下手了。

  搖著頭把幾本黑色奏疏全部打叉後，隨手跟兵部的扔在了一起。

  吏部剛剛忙過，這會兒自然也不會過來給他添麻煩。

  禦史台自從他把禦史們聞風奏對的權力給剝了後，也一直安安靜靜的，從來沒來煩過他。

  趙征的目光投向了一看就很有錢的戶部奏本。

  紫色的奏本隻有兩本，這也就意味著他今天的的工作量隻剩下兩本奏疏，就可以“下班”了。

  趙征隨手拿起上麵的一本翻開看了看。

  奏疏是戶部尚書寧瑜上的，趙征看了一會兒，沒找到重點，他回到抬頭看了看，確認自己沒看錯，確實是戶部尚書寧瑜上的，這讓他有些莫名其妙。

  這本奏疏通篇下來都是華麗的辭藻堆砌，但實際內裏空洞，看似說了一大堆，實際上啥都沒說。

  趙征無奈的批了個“知道了”，這才反應過來這特麽是一本請安拉感情的奏本。

  失笑地搖了搖頭，趙征隨手放下，拿起了第二本奏疏翻看。

  很快，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