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揠苗助長

  趙征在營帳裏想了許久，最終下定了決心，將趙钜召了進來。

  看著趙钜依舊保持著一個月前的樣子，趙征率先開口發話了。

  “你是個聰明人，多餘的話朕不想多說，朕這裏有一件很重要的差事要交給你辦。”

  “你即刻啟程趕往南方，朕不管你用什麽方法，朕給你兩個月的時間，兩個月後，朕要對南部四府道了若指掌！”

  話音落地，趙钜猛地抬起頭來，不可置信的看向趙征。

  趙征將信件丟了過去。

  “一會兒盧平會跟你交接他手上的消息渠道。朕對以前的消息收集很不滿意，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

  說話間，盧平也走了進來。趙征揚了揚頭，盧平默默地跪在了地上。

  這封信件的內容他自然是知曉的，在收到信件的瞬間，與其他人不同的是，他便察覺到了自己手上消息渠道的問題。盧平並沒有注意四府道的聯合，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時間上。

  十月初的消息，他隔了整整十天才收到，這非常不合常理。況且四府道聯合，應該早就有所動作，而他不僅沒有及時得到消息，還是在人家已經對外宣布後的十天才得到的消息。

  這是他的嚴重失職！

  大秦此前一直有類似的消息渠道遍布天下。在長安之亂後整個天下就亂了起來，而盧勇那段時間裏忙著帶趙征逃命，也沒有功夫理會這些。等到了太原安頓下來，才抽出時間梳理手上的消息渠道，但這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除了關內道、河東道等少數幾個府道還能聯係上，大部分地區的聯絡已經斷了。

  後來交到盧平手上的渠道，是盧勇到太原後又重新搭建的。

  倉促之間搭建起來的消息渠道，自然不如數百年的沉澱來的有效。

  況且在安頓下來後，盧勇曾經仔細地回顧過長安之亂的整個始末，他發現在這場有所預謀的叛亂中，他跟皇帝趙榮就像兩個瞎子一樣，沒有得到一丁點兒的消息。

  這很不尋常！

  按照道理來講，事情不應該這樣發展。

  正確的，符合常規的發展模式應該是：

  張四忠等人秘密回長安，五姓人私會密謀，這時候盧勇就應該收到風聲才對。

  在太子被杖斃暴屍期間，盧勇動用過自己手上的消息渠道，得到的匯報卻是一切正常！

  隱約察覺到事情不太對頭的盧勇這才果斷掐斷聯係，開始準備攜皇長孫趙征出逃。

  從這個角度來講，大秦皇室手上的消息渠道，似乎從開始就已經出了問題。

  此前趙征不是沒有考慮過重新建立情報組織，但一來這事兒是盧勇負責的，他對盧勇很放心，二來重建情報組織是需要花費海量的錢財以及時間的，他一沒錢二沒時間三沒人，組織不起來。

  再加上他的第一戰略目標是東征，對情報的需求不是特別大，因此建立情報組織的事情就暫時擱淺了。

  但眼下一封遲來許久的信件，讓趙征把這個已經擱淺了的計劃，重新提上了日程。

  他甚至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不喜歡這種當瞎子聾子的感覺！討厭對敵人一無所知的感覺！

  “資金朕會在回到太原後給你，但差事必須給朕辦好！”

  趙征站起身來走到盧平跟前，俯視著跪在地上的盧平，慢慢的說道

  “盧平會跟你一起去。”

  老實講，趙征是有些失望的。

  他設想的最理想的狀態，自然是趙钜能主動請命了。但這不現實。

  然而現實是連他次一級的設想都沒有達到——趙钜能表現出主動答應的意思。

  趙征在說盧平會跟著趙钜一起去之前，他是表達了對趙钜的信任的。這種情報消息組織，他能讓趙钜去負責建設，這已經是天大的信任了！

  想想看吧，類似的組織最接近的無非錦衣衛與東廠西廠了。而這三個組織，兩個用的是大明皇帝的家奴太監，一個用的是大明皇帝的“玩伴”。就算是這個時空的大秦，用的也一直都是盧氏子弟。

  這種組織向來用的都是皇帝萬般信任的人。

  他趙征，大秦的皇帝，把這麽重要的組織交給趙钜，趙钜不感恩戴德痛哭流涕感激涕零就算了，連點兒表示都沒有？

  最起碼的，也應該主動把自己的妻兒老小接到太原來吧？

  “下去之後把你的妻兒老小藏身之處告訴李柱子，李柱子會派人護送到太原的。隻要你忠於朕，你的妻兒老小自然會衣食無憂。”

  趙征拉下臉來，冷聲交代完畢後，把盧平跟趙钜趕了出去。

  大帳內隻剩下趙征一個人，他慢慢的坐了下來。目光盯著前方發呆。

  趙钜究竟在想什麽，趙征不是很清楚。

  他能在滄水之戰前現身送上布防圖，應該就是他口中的與盧勇的交易，或許這個趙钜早在他兵出太原後就一直密切關注著他，等待著他出問題，尋找機會遞上關鍵性的情報，報答盧勇的救命之恩。然後彼此兩清。

  他本質上應該就不想與朝廷有一絲一毫的瓜葛的！

  但這是為什麽呢？

  是不看好他嗎？

  南部四府道聯合對抗，東征圓滿結束，這些還不足以說明他才是這天下共主嗎？

  當一個四處躲藏朝不保夕的情報販子，難道真的就比gong務員強？

  這種封建時代的官本位思想不是應該更嚴重嗎？

  趙征想不通，他本來想慢慢地“感化”趙钜這塊硬石頭的，但眼下南部的情況，讓他不得不放棄這種想法。

  如今南部的情報係統肯定是出了問題的，具體是什麽問題還不得而知。但至少可以猜測出來，最輕的，最理想的情況，也是全麵暴露的結果。更嚴重的，人員叛變，甚至主動泄露了他們的情報，這些也都未可知。

  他手上暫時實在是沒有合適的人選了，這才不得已用趙钜家人作為要挾，即刻啟用趙钜。

  實際上這種做法無異於揠苗助長。

  趙钜明明會有更大的用處的。如果能給他些時間，讓趙钜徹底忠心於他，那麽未來的情報組織就可以完全交給趙钜來處理。

  眼下臨時啟用，在趙钜對他一點兒忠心也無的情況下動用趙钜，無疑是宣告了趙钜將徹底與情報組織掌控者身份的絕緣。

  但除了立刻啟用趙钜，他實在是沒有人選了。

  盧平對南部的情況並不了解，況且眼下現有的情報人員情況不明，貿然讓盧平去，很可能連他也搭進去，那就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最後思量了一番，趙征歎了口氣，把李柱子召了進來，進來的卻不是李柱子，而是個有些眼熟的親衛。

  問了一番後，才知道李柱子已經啟程前往河南道接趙钜妻兒老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