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滄水之戰（三）

  吳慶芳隻感覺一股奇大無比的巨力從前方傳來，他雙手持盾，跪倒在地上，死死地抵住。

  周圍的嘶吼聲，撞擊聲突然被放的無限大，又突兀的變得無限小起來。仿佛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聲音。

  “頂住！！！”

  吳慶芳感覺眼前一陣發黑，他長大了嘴巴，嘴裏。鼻腔裏盡是一股股腥臭的味道，還有一股腥臭的液體流進了他的嘴巴裏。他顧不得許多，一口咽下，大聲嘶吼著。

  此時的吳慶芳已經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他隻能竭力地長大了嘴巴，用力喊出來，讓士兵們頂住，頂住，頂住。

  終於，周圍的世界重新恢複了聲音，吳慶芳晃了晃腦袋，飛速的四下查看了一番，他們成功頂住了這一次的衝鋒。但下一次，就是他們全軍覆沒的時候了。

  吳慶芳抓了抓手，好半天才感受到發麻的雙臂，他一把掀開躺在自己木盾上的屍體，翻身站起身來，指揮著戰場上的幸存者們。

  “收攏！快！收攏！”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騎兵又一次的衝鋒馬上就要降臨，馬蹄踩踏在地麵上的聲音越發的近了。

  就在吳慶芳感到一陣陣絕望的時候，他猛地回頭，看向了身後的浮橋。

  浮橋之上，一隊隊黑甲秦兵如同從天而降的天兵天將，迅速集結了起來。

  “老吳！”

  為首的牧馳朝著吳慶芳的方向喊了一聲，隨後下令結成軍陣應敵。

  “戰車呢？”

  吳慶芳大聲問道。

  “馬上到！”

  牧馳飛速回應了一聲，此時他也顧不上其他，他已經看到如洪流一般湧出的幽州騎兵了。

  “舉盾！”

  有了牧馳的加入，吳慶芳終於可以短暫的鬆一口氣了。但他知道，如果戰車不盡快運過來的話，兵敗，是遲早的事兒。

  況且自己麾下全是精銳，也隻抵擋了幾波衝鋒，這還是前期騎兵數量不多的情況下。牧馳雖然帶過來的援軍夠多，但戰損必然比自己麾下的精銳要高，而且隨著時間推移，幽州軍會不斷往這邊聚攏，騎兵隻會越來越多。

  “轟！”

  又一波衝鋒，無數騎兵調頭而去，準備發起下一次衝鋒。

  陣中的牧馳看了看，咧了咧嘴，沒有說話。

  隻這一波衝鋒下來，他麾下的盾兵就損傷了三分之一。再來兩波下來，所有盾兵都將毀掉，屆時沒了盾兵的保護，弓兵與槍兵就隻能是待宰的羔羊。

  “舉盾！”

  心疼歸心疼，打到這個份兒上，他也沒有後退的餘地了。隻能硬著頭皮讓盾兵繼續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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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河對岸。

  趙征目送著戰車一輛輛消失在濃霧之中，雙手情不自禁地攥在了一起。

  “整軍！隨時準備渡河！”

  趙征收回目光，沉聲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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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蹄踐踏在大地上的聲音愈發響亮了，牧馳與吳慶芳雙雙沉下了臉色。

  都是經年的老將了，兩人一聽就知道，這一次，又有一大股幽州軍加入衝鋒的隊伍了。

  照著這個程度發展下去，他們這次的行動恐怕要以失敗收場了。

  隆隆隆，隆隆隆……

  馬蹄聲越來越近了，如洪流般的騎兵出現在眼前，放眼望去，仿佛無窮無盡一般。聲勢浩大的朝著滄水河岸邊這個小小的，可憐的防禦圈衝了過來。

  就在牧馳忍不住要上前放手一搏的時候，被吳慶芳拉住了。

  “老吳，這次恐怕要吃敗仗了，你別攔著我，陛下麾下好不容易有了這麽些精銳不容易，你一定要給陛下帶回去……”

  馬蹄聲隆隆入耳如雷霆，吳慶芳根本聽不清牧馳說什麽，他伸手指了指身後的浮橋。牧馳回頭順勢看了過去。

  一輛輛頭角猙獰的戰車，從濃霧中被推了出來。

  “轟！！！”

  不待牧馳說什麽，騎兵與盾兵的又一次相撞結束了。

  騎兵調頭，麵無表情地準備下一次衝擊。而剛剛看到戰車終於過來了的牧馳在看到這一次衝鋒的結果後，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這一次折損的盾兵比之前預計的還要多，他們下一次的騎兵衝鋒，就已經守不住了。

  牧馳側頭看了一眼灰頭土臉的吳慶芳，咬了咬牙。

  “老吳，一會兒我率弟兄們在前麵頂住，你加緊時間把戰車按照陛下的要求擺好。”

  交代完畢後，牧馳越過吳慶芳，一邊走一邊飛速下令。

  “全軍放下武器。”

  “持盾！”

  “重新組織軍陣！”

  “拚死頂住下一波的衝鋒！”

  吳慶芳反應過來猛然回頭，卻根本找不到牧馳的身影了，在他麵前的，已經是數千手持木盾的盾兵，正不斷向外擴大防禦圈。

  吳慶芳狠狠地抹了一把臉，大聲呼喝起來。他身邊的旗令兵早就在不知第幾次衝鋒時不見了蹤跡。

  隨著吳慶芳的命令，輜重兵們推著戰車跟在了盾兵身後，快速構築出一個防禦圈出來。然後利用從河對岸運過來的戰車不斷加固防禦圈。

  “轟！”

  吳慶芳閉了閉眼，嘴上頓了頓，接著聲嘶力竭地吼了起來

  “快！給勞資踏馬快點！！！”

  “快！！”

  “快！！！！”

  隨著戰車不斷運送過來，一隊一隊的秦兵也開始從浮橋走了過來。

  “轟！”

  又是一次衝鋒。

  吳慶芳放下手臂，看著從浮橋走過來的趙征，微微有些怔楞，隨即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蘇帥來了，陛下也來了，他的任務終於完成了。

  趙征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吳慶芳，皺了皺眉，沒有說話，他飛速越過吳慶芳，開始指揮起來。

  “弓兵拋射準備！”

  “盾兵豎盾！”

  “放！”

  漫天箭雨從猙獰的戰車後麵飛出，連綿不絕。幽州騎兵在嚐試了數次衝鋒後，無果，隻丟下千餘屍體，撤了回去。

  此時圍在這裏的幽州騎兵，已經近萬。盡管最終讓趙征得逞，成功渡過了滄水，但單從戰損上來看，無疑是幽州騎兵大獲全勝。

  此一戰，幽州騎兵損失千五之數，傷者寥寥，反觀秦軍這邊，戰死重傷者一萬三千有餘，輕傷數千，此外，原河南軍先鋒營大將牧馳戰死！秦軍牧字先鋒營全軍覆沒，無一人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