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再聚

  翌日。開元元年七月二十一。晴。

  醒過酒來的趙征問候了吳慶芳後，用了早膳，這才見了被收押起來的孔讓。

  此時的孔讓已經如風中燭火，跪在地上，眼神渙散，一言不發。

  趙征瞧了瞧後，有些索然無味，命令將孔讓押回太原，同時給他找了大夫照看。這才帶著吳慶芳出門。

  在濰州休整期間，吳慶芳積極投入到了勸降的工作之中，在有吳慶芳的加入後，俘虜紛紛歸降。

  第二天戰後的統計便上來了。

  此戰由於種種原因，秦軍並沒有太大的損失。戰亡一萬一千餘人，俘虜三萬七千有餘。

  此時趙征軍中兵力來源分為三部分。

  一部分是他從太原帶出來的河東軍，一部分是蘇毅帶來的河南軍，一部分是吳慶芳勸降的河北軍。

  趙征將三者打散後重新編製，斥候營擴充到了六千人，秦甘、宋琮、牧馳、侯準、吳慶各領一萬人，吳慶芳獨領三萬人馬，剩餘四萬人歸於趙征麾下。

  整支軍隊從進入河北道時的十萬人打到現在，人數不減反增，達到了十二萬六千人。這還沒算上武青所領的輜重營。

  開元元年七月二十八。整軍完畢，大軍開拔，繼續北上。

  與此同時趙征拿下濰州的消息也傳揚開來。

  如果說上一次洛州之戰打敗蘇毅，有些人覺得有水分的話，這一次，則再無話說。

  實際上到了現在，趙征東征的政治目的已經基本達成，他是可以就此打住班師回朝的。

  但他沒有選擇這麽做。

  一來是他逐漸喜歡上了這種征戰的感覺。

  二來是他曾說過要收複河南道河北道。如今河北道就剩下北方的錢遷一股勢力了。

  三來是如今太原雖然不缺糧了，但糧食並不富裕。他與蘇毅如今零零散散的加起來已經有三十萬的規模了，這三十萬大軍在外征戰，一部分可以依靠補給，但大部分是就食於敵的。一旦班師回朝，這三十萬人就是三十萬張嘴。要朝廷養活著的。以太原城現在的情況，養活不起。

  處於種種原因的考慮，趙征直接無視了班師回朝的選項，選擇繼續北征。

  開元元年七月二十六日，趙征與蘇毅匯合於滄州。

  滄州此地與幽州隔滄水相望。

  不同於昏聵的孔讓與庸碌的付梓，錢遷非常精明。

  早在得到蘇毅與趙征兵分兩路由南向北由東向西雙管齊上的時候，錢遷就看透了趙征蘇毅的計劃。他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迅速做出調整，隻可惜他得到消息太晚了，前來救援的部隊才走到一半，就先後收到冀州濰州被破的消息，於是錢遷果斷下達命令，全麵撤回滄水以南的兵力，舍棄南部，選擇在滄水與秦軍決戰。

  北方無水軍，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兒。他錢遷麾下幾乎全是騎兵，更是沒有水上作戰的能力。

  但錢遷知道秦軍也多是北方軍，也沒有水上作戰的能力。而且秦軍多步兵，在兵種上他是占有優勢的。

  他雖然損失了滄水以南的地盤，但秦軍想要繼續北上就要渡過滄水。而他已經在滄水上下遊布下兵力，一旦敵軍渡河，他就會迅速發動攻擊，不給秦軍站穩腳跟的機會。

  這樣一來，雙方隻能隔河相望，他打不過滄水去，秦軍也打不過滄水來。隻要拖到冬日來臨，他相信，秦軍自然會退去。

  眼下還未到深秋，北方蠻子的壓力並不大，錢遷索性隻留了長子率軍守衛北方，自己與麾下得力幹將張馬勇一同南下，在滄水北岸親自布下封鎖線。

  平心而論，錢遷做出的反應不可謂不聰明。

  他主動讓出了滄水南部的地區給趙征，與趙征隔滄水相望，意圖很明顯，就是要趙征同意他劃水而治。但同時他並沒有**裸地提出來，而是給足了趙征麵子，

  要說錢遷有沒有與秦軍一戰的實力，他是有的。

  他完全可以趕在秦軍到來之前渡過滄水布防，擺出寸土必爭的樣子來，步步為營，與趙征慢慢磨。但是他沒有這麽選擇，而是果斷讓出滄水以南，這就是在給趙征台階下。

  趙征東征的政治意義錢遷明白，如果在趙征選擇繼續北征的時候，依然選擇寸土必爭，趙征必然會全力與他死磕到底，將他徹底消滅。

  麵對蘇毅加趙征這個組合，錢遷沒有把握能贏，他有實力與秦軍一戰，但結局必然是以他被消滅，秦軍慘勝收場。這種結果是雙方都不願意看到的。

  很快就要入秋了，北方蠻子入秋後就會南下，這時候雙方來一場大決戰，不論輸贏，得利的都是蠻子。

  趙征作為大秦的皇帝，自然不願意看到這一點，而常年身處抗擊蠻子一線的錢遷，更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

  因此他果斷讓出滄水南部，這樣一來，趙征北征有了成果，即使在滄水吃了敗仗，也不會與他死磕，他也有了生還的餘地。一舉兩得。

  至於他損失了大半的領土，這完全不是事兒，他隨時可以繼續往北，從蠻子手上奪回來同等甚至更多的土地。

  錢遷這一手可以說是非常絕妙，把雙方都考慮了進去，既保存了自己，又能讓趙征滿意。

  收到消息後的趙征都有些佩服起錢遷了。

  他現在對錢遷充滿了渴望，這種渴望甚至比當初對吳慶芳的還要濃烈。

  吳慶芳目前看來是有成為一軍主帥的潛質的，但那隻是潛質，而錢遷僅僅是漏了這麽一手，就足以看出這是一個已經成長完畢的帥才。

  在感歎完後，趙征看向蘇毅問道

  “錢遷有沒有可能被招降？”

  對於趙征現在的情況蘇毅心知肚明。

  除了他跟勝州城那兩位外，他這位皇帝可以說無人可用。但在打下河北道與河南道後，大秦就急需領兵之才了。

  之前各方征戰有意無意忽略河東道，那是因為河東道有穆勒，一旦他們進攻河東道，穆勒很有可能放棄勝州城不管，回援河東道。屆時就算他們打下河東道，勝州城外的蠻子也已經南下。

  他們打出狗腦子來都沒問題，但誰讓蠻子南下了，那就算他最後登上了皇位，也會在史書上留下罵名。這也是長安之亂後五姓人臭大街的原因。

  彼此征伐是他們內部矛盾，外麵的人來參合那就是另一回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