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濰州（五）

  這一次，趙征沒有像前幾日一樣四麵圍城，而是將北麵的軍隊撤了回來，從三麵同時進攻濰州，留出了北麵的缺口。

  近十萬大軍全體壓上，整個大地都在隆隆震動，離的還遠時，濰州的城牆上負責值守的士兵便感受到了震動。

  飛速的探頭朝著外麵看了一眼後，者名士兵嚇得臉色蒼白，顫抖著站起身來，飛速朝著城下跑去。

  當孔爽從自己府上急匆匆趕到的時候，秦軍的雲梯已經搭上城牆，士兵開始攀爬了。

  孔爽趕緊下令開始準備滾石檑木，火油金汁。同時直接將南城門的守將斬首祭旗。

  說起來這是十分可笑的事情。

  趙征並沒有存偷襲的心思——任誰偷襲一座城也不會選在萬裏無雲的大白天行動。

  他隻是按照自己的節奏，將先鋒開到，中軍跟上，輜重營運送攻城器械與箭矢等，然後下令先鋒軍扛雲梯快速靠近，同時箭塔提供掩護。

  與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樣，趙征所有行為都十分標準，一板一眼，標準的像是在做示範教學一樣，讓人跳不出錯，但也沒什麽可圈可點的。可以說毫無新意。

  趙征已經做好了先鋒軍遭遇濰州猛烈的箭雨襲擾的準備了，他甚至做好了第一波先鋒軍搭雲梯失敗的準備了。

  然而現實是，在他接近2濰州城一裏之地時，隻有零星的箭矢射下，而且雜亂不堪，有氣無力。

  趙征見狀，立刻下令身邊旗令兵打出旗語，讓先鋒軍丟棄盾牌，全力搭建雲梯。同時箭塔掩護。

  現在是全力進攻濰州的時候，雖然不明白為什麽濰州的抵抗竟然如此無力，但趙征顧不上想這些，戰場之上，每一秒的遲疑耽誤，不僅僅是貽誤戰機，更是幾千上萬士兵的生死。既然不知道為什麽敵將沒有像自己料想的那樣用箭雨阻擊，那索性就不去管它，全力按照自己的節奏開始進攻。

  這是十分荒唐的一幕。

  城外十萬大軍在攻城，城牆上卻隻稀稀拉拉地站著不過三千的兵馬守城。

  城外已經發動進攻，城內的主帥還在府上睡大覺。

  敵軍的雲梯已經搭上城頭，守城的主帥竟然才披甲。

  敵軍已經登上城牆，三千兵馬眼看著就盡數淹沒，守城主帥才姍姍來遲。

  敵軍已經快要占領城牆了，卻發現城牆上連滾石檑木都沒有。不遠處還有士兵抬著大鍋憨憨一樣朝著這邊跑來。城牆根兒下支起的大鍋正散發著衝天的臭氣，鍋裏不可描述的物事兒才剛剛被加熱。

  登上城頭的宋琮一刀把衝著自己過來的敵兵劈成兩半後，抽空看了一眼城內，然後就看到了這一幕。

  宋琮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他有些不敢相信。不可置信的是這可是濰州啊，河北道三巨頭之一的孔讓就在城內，這麽一座重要的城池，守將主帥竟然反應如此遲鈍？

  都攻上城頭了，城頭眼看著就要失守了，竟然還在那兒熬金汁兒？

  這是在給自己準備的嗎？

  宋琮有些想不明白。

  就在這會兒，整個城頭已經盡數被占領，隨即宋琮一聲令下，士兵向著城門湧去。

  很快，城門被打開。

  早已等在城外的趙征眯了眯眼，一揮手，身邊旗令兵打出旗語，整個中軍朝著城門開去。

  此時，站在不遠處的孔爽正呆愣愣的看著越來越近的秦軍，洞開的城門，像螞蟻一樣黑壓壓一大片湧進來的敵軍。以及身邊才剛剛熬煮好的金汁，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從葬送了五千兵馬後，孔爽因種種原因很少出現在軍中，多數時候都是躲在府上，軍令軍務全部由軍中校尉轉達。

  起初幾天，他還在擔心城外的秦軍攻進來，但擔憂了四五天後，城外敵軍竟然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連一次試探性的進攻也無，這讓孔爽逐漸放鬆了警惕。

  一直到今天，他才剛剛起床洗漱完畢，正陪著愛妾進早膳，就被急匆匆趕進來的屬下打斷了。

  當他聽說城外的秦軍發起了進攻的時候，大腦轟的一下一片空白。

  提線木偶一樣跟著前來稟報的下屬趕到的時候，才稍稍回過神來，定了定神後，想起前幾天自己寫下的守城計劃，他開始命令士兵熬煮金汁，準備火油，運送滾石檑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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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牢裏的吳慶芳才剛剛起床，主要是到了開早飯的時辰，不起來吃的話就沒得吃了，否則吳慶芳還能睡。

  這段天牢內的日子，吳慶芳從開始的憂心忡忡，到現在已經徹底放開了。

  每日裏睡到開早飯的時辰起來吃飯，然後躺在那裏，嘴裏叼著桔梗棍兒給兒子講軍事，講到累了，就睡一會兒，吃過晚飯後，接著講，或者講些其他的趣事兒，累了就繼續睡。

  不是他吳慶芳混吃等死，實在是魯王讓他吳慶芳徹底寒了心。

  進了天牢第二天，就來人奉魯王命給他戴上了鐵鏈，鐵鏈上墜著兩顆大大的鐵球。

  第四天，魯王又派人進來了，將鎖頭用鐵水徹底堵死，同時將剛好了一點兒的吳孟拖出去又打了個皮開肉綻。

  吳孟被拖回來後，吳慶芳隻是躺在地上，抱著奄奄一息的兒子，一言不發。

  他真的對魯王寒了心。

  吳慶芳想不明白，他這是哪兒得罪了魯王，讓魯王不滿意了。

  就算魏縣兵敗，他也受到了該有的懲罰，魯王為何還要折磨他？

  然後，就是孔氏子弟隔三差五地進天牢來“看望”他。

  這讓他倍感屈辱。

  怎麽說他也是堂堂一軍主帥，整個濰州的軍方大佬，為魯王開疆拓土十幾年，結果一朝入獄，竟然落得個如此下場，被人像看戲子一樣圍觀。

  這已經不是懲罰了，這是**裸的羞辱！

  既然魯王如此折辱於他，魯王對他的知遇之恩他也已經報過了，他還有什麽理由繼續忠心魯王？

  想明白的吳慶芳心裏甚至開始隱隱有些期盼城外的秦軍早點兒進城了。

  至少看秦帝那個樣子，不像是個會折辱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