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心滿意足

  作為一個老官場，武壽自然不會對穆靖的話產生什麽過多的感情，如果有，也隻是因為他需要這種感情。

  其實眼前的局麵對他是非常有利的。他什麽都不用做，隻需要提出要求，然後討價還價，就可以了。

  從這三個月的時間裏來看，他們的這位皇後殿下，並不是什麽蠢貨，很多東西，他不必說的露骨，相信皇後殿下就會明白怎麽回事兒。

  有時候武壽都在感歎，他想不明白，皇帝陛下就算了，畢竟是先帝身邊的大人物盧勇盧公公親自教導的，有手腕是應該的，可是他們的皇後殿下，出身武勳世家，怎麽也有這麽高超的手腕？

  這讓他有些嫉妒穆勒了。女兒是當朝皇後，這不算什麽，利害的是她政治手腕雖然顯得有些稚嫩，但成長速度驚人。兒子呢，雖然這次惹了禍，但聰慧的名聲已經顯露在外了。

  兒女雙全，且都這麽厲害，他很想請教一下穆勒，這孩子，是怎麽生的？有什麽特殊的秘方，還是有什麽獨特的姿勢，他現在再要一個，還來得及嗎？

  不過這些都有些不切實際，他隻能想想，偶爾感歎兩句，最終回歸現實，他還得趁著自己還沒昏聵的時候，多為武家爭取一些，好為武家攢下足夠庸碌子弟揮霍的家底兒，

  本來武狄在送進宮的時候，他是動了些心思的。

  他當然不可能單純的為了武狄好，便答應送進宮裏。

  武狄是進宮給穆靖當伴讀的，這當然不如給皇子當伴讀好，但他們的陛下才十幾歲，等皇子出生長大，需要伴讀的時候，武狄估計都有孩子了。

  因此，他隻能退而求其次選擇給穆靖當伴讀了。

  這個人選也是有講究的。

  首先，穆靖是穆勒的獨子，以後是要繼承穆勒的一切的，穆靖本身就是一個很優質的夥伴了。再加上穆靖深受皇帝陛下的喜愛，以後穆靖的路子不會窄。

  其次，穆靖身邊的伴讀，都是各大部官的子嗣，不是兒子就是孫子，雖然不全是嫡長，但跟他們能搭上線就可以了。

  武狄以後是要繼承武家的，他本身雖然庸碌了些，但隻要他能搭上這幾家的線，有一起入宮學習成長的情誼維係著，怎麽著也足夠抱拳武家了。進取是沒什麽可能了，但守成應該是綽綽有餘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武狄被武壽送進了宮當伴讀。

  但眼下的情況又有所不同。

  眼下的情況是武狄被穆靖打了個昏迷不醒。

  其實事情很簡單，就是連個小孩兒打架，一個打不過另一個，於是挨揍了。

  這與他最初的目的並不衝突，現在打架，恨得牙癢癢，等長大成人了，這些很快就會過去。

  剛剛穆靖對他說的話，他一點兒都不會放在心上，童言無忌，說的就是穆靖這樣年紀小，還沒長大成人的人。

  現在武狄跟穆靖像仇人一樣，恨不得咬死他，但武壽相信，皇後不會放任不管的，有了皇後的介入，關係會得到改善。

  小孩子都是健忘的，兩個人之間那點兒不快，很快就會過去。剩下的就是一起吃穿住行，一起學習一起成長的情誼了。

  而他在這當中，攫取一點兒利益，自然也不是什麽過分的事兒了。

  他剛剛因為糧商的事兒損失一大筆錢財，這都不是什麽大事兒，武壽真正擔心的，是汾水決堤的事兒。

  他怕牽扯到自己身上。

  所以，他談判的要求，就是武家要從汾水決堤這事兒裏摘出來，不能受掛落。

  實際上穆菡在給趙征的書信裏，兩個人就已經商議好了，這事兒等趙征回來之後處理。

  雖然趙征沒有在信中說明，但憑借穆菡對趙征的了解，她覺得汾水決堤不管是不是武壽幹的，武家都跑不掉了。

  本來她隻需要收好文衡的供詞，讓刑部看好文衡，然後派幾個禁衛出宮保護好文衡周全，剩下的就隻需要安靜地等待，等待趙征歸來，一切就都可以了。

  誰成想，當她剛把一切都規劃好，正準備安心養胎的時候，這半路又殺出個程咬金來。

  本來這次汾水決堤雖然朝廷損失了不少，但總體來說，如果能借著這件事兒扳倒武壽，打壓世家的話，收益是非常可觀的。可是本來即將塵埃落定的事兒，又恒生了波折，讓幾乎已經落盡夾袋裏的收益，即將少去一半，她如何能甘心。

  但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麵對滑不留手的經年老狐狸武壽，穆菡到底年輕了些。

  此事本就是穆菡理虧，武壽隻需要按兵不動，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穆菡能守住陣地，沒讓武壽擴大戰果，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於是兩個人在那裏一番交鋒後，武壽滿臉悲切地走了，他的寶貝孫兒留在皇宮內養傷，傷好了依舊繼續當伴讀。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小孩子之間，哪有不打架的，武狄沒那麽嬌氣。

  嗬嗬。

  穆菡目送武壽離開，冷笑出聲。

  目光偏轉到依舊捂著額頭憤憤不平的穆靖身上。

  沒有穆菡的允許，沒有人敢上前給穆靖包紮。

  “你那是什麽眼神？”

  穆靖氣鼓鼓的，捂著額頭不吱聲。

  “你給我闖下這麽大的禍，我沒扒了你的皮，已經是看在你姓穆的份兒上了。你不思感激，還敢心懷怨懟？”

  “今天你就給我在這兒跪著，什麽時候武狄醒了，什麽時候起來，從今往後，武狄的所有事情都要你來照顧。”

  看了一眼穆靖滴溜溜轉的大眼睛，穆菡警告道“你最好收起你那點兒小心思，我會讓人來查看的，如果你照顧不好，仔細我扒了你的皮！”

  穆靖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隨後便是無限的委屈。

  他到現在都想不明白為什麽姐姐要發這麽大的火，還讓他去照顧那個壞種。

  “哇……”

  穆靖挖的一聲哭了出來，站起身就要跑。

  “攔住他！”

  穆菡一聲令下，守在門口的兩個寺人抱住了穆靖，任憑穆靖撕打，還是送了回來。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找姐夫！我要讓姐夫懲罰你！”

  穆靖躺在地上撒潑打滾，嘴裏不斷哭喊著。

  “跪下！”

  穆菡起身，冷冷地看著穆靖，在穆菡冷冽的目光下，穆靖哭鬧聲越來越小，隻敢小聲抽泣著，再不敢撒潑打滾了。

  “你們兩個給我看著他，什麽時候武狄醒了，什麽時候才能起身！什麽時候武狄餓了，什麽時候他才能進食！武狄不醒，一粒米一滴水都不要給他！”

  吩咐完，穆菡瞥了一眼穆靖，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