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老當益壯
作者:指缺      更新:2020-11-12 13:55      字數:2292
  第六十二章老當益壯

  這樣艱苦而單調的囚徒生活並沒有磨滅蘇毅一顆報國的熱心。他擔水種菜,保證自己的生活可以延續下去,他習武,保證自己的身體不會因為缺乏鍛煉缺少活動而日漸衰敗,他讀書寫字,保證自己的軍事才能一直保持在巔峰時期。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他繼續為大秦皇帝征戰沙場的機會。

  幾年過去,蘇毅察覺到了他們的懈怠,他開始小心翼翼地與外麵的人接觸。起先是走街串巷的貨郎,他將自己種的蔬菜賣給了貨郎,換了一點兒針線,監視他的人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他與貨郎完成買賣。

  然後是讓貨郎幫自己買了些肉食,理由是他是個武人,無肉不歡。負責監視他的人就這麽看著貨郎將一包肥肉交給蘇毅。

  開始的時候蘇毅與貨郎說的話很少,接觸的多了,兩個人說的話也就多了起來。漸漸地,蘇毅開始從貨郎口中打聽外麵的事兒,打聽北邊的變化。

  他一直記得,在他駐守蒲州的時候,隱約聽說過,皇帝身邊的大太監盧勇,帶著皇帝剛滿月的嫡長孫逃了出去。

  他小心翼翼地,滿懷希冀地打聽著盧勇,打聽著太原城,打聽著有沒有一方勢力打出了皇室嫡長孫的身份。

  十三年過去了,就在他已經絕望了的時候,貨郎告訴他,有人在太原城稱帝了。稱帝的人名諱趙征。

  蘇毅竭力控製著自己麵部的表情,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讓貨郎給自己買了幾壇子酒。當天晚上,蘇毅喝了個酩酊大醉。渾濁的農家自釀酒灑在了他打滿補丁的布衣之上。他醉眼朦朧地站起身,抱著酒壇子打著晃,費勁了好大的力氣壓抑住了想要狂呼“陛下萬歲”的想法。

  他激動地撕扯著早已不禁力的衣裳,將這一身灰色的布衣撕扯殆盡。他**著身子,眯著眼打量著自己的身軀,良久點了點頭。

  這幅身軀尚可堪用,還能再為大秦征戰幾年。

  第二天,他打包了自己一點一點做出來的甲胄,招來貨郎,打暈他,換上了貨郎的衣服,背起貨郎的貨箱,匆匆出了城門。

  當趙蕩發現蘇毅已經跑了的時候,已經是十幾天之後的事情了。

  一路北上一路打聽消息的蘇毅知道了大秦當今聖上正在禦駕親征的路上,他的第一個目標是河南道。

  於是蘇毅按捺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一路朝著徐州趕了回去。

  ……………………

  蘇毅趕到徐州的時候,於猷死亡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天下。徐州城已經被於猷的兒子於元圍了起來。

  但這一切對蘇毅來說,都沒有什麽。

  到了徐州城,到了河南道,蘇毅就算是到家了。

  他找了一條小溪,洗了臉,又將自己灰白的頭發胡須梳理整齊,套上自己的甲胄,對著河水看了看。

  還似當年般威武。

  不錯。

  蘇毅整斂好姿容,他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滿腹才華,得陛下看重。蘇毅又仔細地看了看水中的自己,終究還是老了許多。他們那一代的名帥宿將也隻剩下他跟穆勒兩人,前幾天,在北上的路上聽說於猷已經病死。

  蘇毅咧了咧嘴笑了笑,於猷他不好評價,兩家畢竟是世交,於猷更是他蘇毅的朋友。但於元這小子,嗬嗬。

  整個河南道的兵馬都是他蘇毅一兵一卒從戰場上拉起來的,他不在的時候,於猷尚能勉強掌控,但如今於猷不在了,他已經回來,於元想要用他拉起來的軍隊對付他?

  於元還是這麽天真。以為帶兵打仗隻要給士兵吃好的喝好的,士兵就會對他死心塌地。

  收拾好後,蘇毅雄赳赳氣昂昂地朝著徐州城外的君贏走了過去。

  ………………

  此時尚是白天。陽光照在徐州城外的軍營內,一片素白。

  這是在於元的命令下,為他爹於猷戴的孝。

  軍營最中央的軍帳裏,於元正在衝著幾個將領發泄著怒火。

  兵圍徐州城已經十幾天了。可是卻一點兒進展都沒有。徐州城內該吃吃該喝喝,隔著這麽遠甚至都還能聽到徐州城內街上的叫賣聲。這完全就是沒把他於元放在眼裏。

  當初於猷提出聯合徐州蘇氏的時候,他於元就不太在讚同。

  為什麽?

  徐州城內蘇氏不同於其他世家。其他世家大的觸角遍布天下,小的也牢牢掌控一城。大秦還在的時候,這種情況並不明顯,因為那時候沒有哪個世家傻的想去試試大秦的兵鋒是否鋒利依舊。

  但大秦在十五年前的一把大火之下已經不在了。世家開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偷偷摸摸的試探著往外發展。

  十五年來,什麽樣的世家沒有?

  但蘇氏不一樣。蘇氏就隻是龜縮在徐州城裏,也不往外發展,也不讓其他勢力進來。他們就這麽龜縮著,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

  蘇氏的牌麵是蘇毅,但是十五年前於元親眼所見,蘇毅消失在了軍營裏。連同他那些兵馬也都被恭王趙蕩一並沒收了。

  沒了蘇毅的蘇氏,於元不知道有什麽好怕的。還要他堂堂河南於氏拉下臉來前去主動結交拉攏。更過分的是,他堂堂掌控一道的於氏竟然還沒能讓蘇氏看上眼。蘇氏的態度不可謂不冷淡。

  當時於元就想親率大軍踏平了徐州城了。

  那時候他爹於猷還在,他不好違逆於猷,隻好委屈扒拉地上趕著結交。

  好不容易蘇氏鬆口了,提出的條件竟然是讓他父親於猷來徐州城商議。

  滿天下誰不知道現在河南道於氏是他於元說了算的。這是什麽意思?這是看不起他啊。滿天下誰不知道他爹病的不清了啊,還讓他爹大老遠跑到徐州城來麵談。以他看來,這就是毫無誠意的表現。

  接著更過分的事情發生了,他爹竟然同意了。

  果不其然,他爹於猷在路上就死了。

  於猷一死,於元徹底解放了,套在脖子上多年的枷鎖被打開了。他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帶領著軍隊浩浩蕩蕩地殺到了徐州城下,將徐州城圍了起來。

  接下來,最令他氣憤地事情發生了。

  城裏麵不把他當回事兒也就算了,畢竟他早就見識過了蘇氏的高傲與傲慢。城外麵的軍隊竟然也隻是圍而不攻。

  從前乖乖聽話的整隻軍隊在他下達攻城的命令後,就仿佛沒聽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