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往事痛苦
作者:左手呷花      更新:2020-11-12 12:27      字數:2209
  沈曦宜雖然恨,眼見著蓮清和藕清在他手裏,也顧不了那麽多了。反抗無用,也隻能先跟他去了。

  隻是,自己就這麽消失了,勢必會引起沈府的驚覺,怕李晏唐不敢直接動手殺了自己。

  李晏唐哼了一聲,揮手叫兩人押著沈曦宜七拐八拐,朝著一處羊腸小巷走去。沈曦宜跟在後麵,兩旁盡是矮矮的石板房,窗戶隻有巴掌大小,到一處僻靜昏暗的小茅屋。屋頂的蜘蛛網,庭裏萎蔫的花草、打架的蒼蠅,不禁眉頭一皺。

  這一次李晏唐到沒有那麽急躁地要殺沈曦宜,而是不緊不慢地叫人端上來一碗湯麵。湯麵上漂浮著紅油子,看著就十分油膩。

  “嚐嚐吧。尤其是黑鵪鶉蛋,吃下去舌頭發麻,保證比辣子還夠味兒。”

  李晏唐淡淡地說著,順手抄起一副一次性筷子。筷子頭有點綠黴,李晏唐把筷子翻了過來,哧溜哧溜大口地吃了起來。

  沈曦宜就冷冷看著他。

  李晏唐咽下了一大口蓧麥菜,有咕嚕咕嚕灌了兩口自來水。

  “你怕我給你下毒,不敢吃嗎?”他的口齒有些模糊。

  沈曦宜看著他不到一會兒功夫吞完湯麵,把紅油湯也通通灌進了肚。然後擦嘴、吐痰、剔牙,順理成章,一切平凡得不能再平凡。

  他像個沒事人一樣……明明蓮清和藕清的命還在他手裏。

  她忽然有點不認識李晏唐了。

  房間裏不停傳來難以描述的酸臭,叫人難以忍受。

  “你是不是很納悶,我為什麽要把你請到這裏來?”李晏唐的語氣淡淡的,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你現在是不是恨極了我?”

  沈曦宜不知道這個可怕的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麽,默然不語。

  “我以為你堂堂將軍之尊,是不屑於到這種地方來的。”沈曦宜說道。

  他忽然冷笑,“你當然不知道。如果什麽事情都讓你知道,我豈不是太失敗了?李徵玉還會那麽信服我嗎?我還能坐到將軍這個位置嗎?”

  沈曦宜強行抑製住內心的驚訝,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李晏唐動作一凝,隨即露出一個陰慘慘的笑,“哎,你不用急。我在好好折磨你之前,肯定不會輕易把你給殺了的。反正今天我就沒打算叫你活著回去。”

  沈曦宜麵不改色,“猜到了。不過為了李徵玉,你值得對我窮追不舍嗎?”

  李晏唐往嘴裏灌了一罐涼水,一邊把鍋碗瓢盆都扭到一邊,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就那麽肯定?你又不是我,你怎麽知道我值得不值得?”

  沈曦宜搖搖頭,“我應該沒有猜錯。我今天來到這裏,就是為了一個真相。你做過的那些惡事,不能輕易地就算了。”

  “行了,收起那些假大空的話吧。”李晏唐臉上的神情依舊輕蔑,“人人都說你有通天的本事,連盧玠都被你迷住了。不過你確實不會什麽妖術,要不然也就不會陪我在這裏了。”

  “我當然不會。”沈曦宜的眼睛死死盯著他,“不過,我自己卻中了巫術。”

  小屋裏有一個滿是泥垢的水池子,上麵接著一截竹竿子。一直花鼻子的野貓正在髒頭發堆裏找食兒,李晏唐拿笤帚一把打在貓腦袋上,將貓和汙泥一起掃到了屋外。

  他拿起桌子上的大剪刀,“我承不承認無所謂。沈曦宜,你總是自作聰明。你有沒有算出來,你自己現在就很危險?”

  沈曦宜看著他,“我怕,但是,我怕你也在心虛。”

  “那好啊。”李晏唐忽然笑了,“你今天是第一次到我家做客,別搞得那麽劍拔弩張的,多不好。沒準以後咱倆還有碰麵的機會呢。”

  “你家?”

  “沒錯。”

  他拉沈曦宜在木椅子上坐下,隨即大剪刀抵在了沈曦宜脖頸,“既然都是老相識,我心裏的那些話告訴你也不遲。”

  沈曦宜不想跟他硬碰硬,當冰冷的剪刀碰到皮膚時,還是不由自主地一縮。

  寬大的銅鏡清清楚楚地映出李晏唐的臉。他嘴角帶著笑,滿臉陰翳的模樣。

  “你們都覺得我卑鄙,是不是?”他忽然問道。

  沈曦宜想挪挪身子,卻被頸邊的剪刀逼了回來。她歎了口氣,答道:“是。”又說道:“所以你到底是為了什麽一定要殺我?”

  他著了魔一樣擺弄手中的剪刀,自顧自地說道:“沈曦宜,現在隻有你和我兩個人,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好不好啊?”

  沈曦宜點點頭。

  他又說道:“你要當個故事便罷了,不要問我任何問題。”

  從前有一個小男孩,男孩出生的地方像屎殼郎居住的茅廁一樣肮髒。他有父親,一個姐姐,還有一個經常打罵自己的母親。

  男孩雖然出身貧寒,但是他很有聰明,喜歡唱山歌。但是現實卻很殘酷,男孩的母親,是個凶悍的女人。她不愛孩子,不愛家,隻愛一疊疊的銀票。

  有一天半夜,小男孩被一陣不可描述的聲音吵醒,然後看母親血粼粼地拿著刀子,手裏一邊數著銀子。

  她打劫了過往的一位客商!

  後來男孩漸漸長大了,他明白了那一幕意味著什麽。

  沉重的痛苦感像陰影一樣蒙在他的心上,男孩覺得自己生來也是惡人,活在這裏世上,就像蒼蠅一樣惡心。

  男孩變得不敢再歌唱。因為他怕自己的歌聲被人聽見,會引來別人惡毒的嘲笑以及自己母親的毆打。

  男孩變得越來越不喜歡母親,到最後,不喜歡轉化成了恨。父親一直出出入入支撐著這幾個家,有一天,父親病倒了。他忽然暈倒在灶台旁邊,滾燙的燒水燒毀了他的半邊臉。

  男孩抱著父親哭啊哭,父親在他懷裏一點點地冷去,瘦小的他沒有一點辦法。當時男孩想著,如果能讓父親醒過來,他願意用他最珍貴的東西來換:他情願一輩子再不唱歌。但是沒有用,天神聽不見,死神也聽不見。

  母親很晚才回來,把父親送到醫館時,父親早就死了。

  男孩的父親意外走了,男孩唯一的支柱垮了。本來父親是能比他母親多活些時日的,但是一盆滾燙的熱水簡直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