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內憂外患時
作者:左手呷花      更新:2020-11-12 12:26      字數:2242
  沈曦宜頓時敏感,“滄溟大哥,發生什麽了?”

  滄溟沉吟一下,還是說道:“今日已有好幾位大人前來找過世子爺,此刻,世子爺正為此事煩心呢。沈姑娘的兄長有錯在先,此刻您還是避一避嫌才是啊。”

  沈曦宜知滄溟說得沒錯,但又不甘心就這麽走。她受父親的命令要保住沈鬆,但也絕計不能傷害孫常者,否則世事難於兩全,受損的一方必然承受更大的挫害。

  藕清給滄溟使了個顏色,柔柔地說道:“滄溟大哥,你就進去替我家小姐通報一下嘛。”

  滄溟左右為難,卻又不忍拒絕藕清,“這……這……”

  正當此時,正殿的門開了,李徵玉婀娜而出。見沈曦宜就站在烈日底下,打量了半晌,陰陽怪氣地道:“沈姑娘的消息也真是靈通。”

  沈曦宜無心跟她多說,低頭道:“本該替郡主娘娘如期完成繡工,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真是慚愧。”

  李徵玉把凜冽的目光直直投向她,“你想見世子,就是為你哥哥求情?”

  沈曦宜不置可否,眼睛看向別處。

  李徵玉哼了一聲,毫不客氣道:“如果你不想碰上個硬釘子,本郡主勸你還是別去的。把自己放得聰明些,懂嗎?”

  說罷便離去了。

  沈曦宜歎了口氣,抬起頭來,炫目的陽光直直地刺在她的眼睛上,又疼又癢,叫人睜不開眼。

  “先回去吧。”

  下午料理完了小豆腐的書法,沈曦宜便按照約定到書房小隔間來刺繡。也不知是午困還是怎地,幾縷顏色相近的絲線竟被她弄混在不同的位置上。

  元淨等人都多少知道一些沈家的情形,並未多說什麽。隻有樊清河不依不饒,許是得了郡主娘娘的撐腰,非要她賠還眾人的時間不可。

  樊清河添油加醋地言道:“沈姑娘,別以為我們眾人都不知道。名義上你是沈家人,私底下你卻與孫家那位浪蕩兒公子孫常者是相好的。這回他下了大獄,你便這樣魂不守舍地,連針線都拿不穩了?”

  沈曦宜豁然一驚,拍桌子言道:“你怎敢這麽說!我跟孫家公子清清白白,什麽相好不相好的!”

  樊清河不懷好意笑道:“看看你這麽緊張就知道了。你自己兄長你都不關心,反而為孫家那個小白臉牽腸掛肚,還去懇求世子,當我們都是瞎的嗎?”

  元淨等人默不作聲,似乎是默許了樊清河所言。

  沈曦宜捏緊拳頭,強力抑製自己想給她一耳光的衝動。

  樊清河輕蔑道:“沒話說了吧?你瞪著我做甚?老情人快死了,又不是我們造的孽。”

  沈曦宜倏地端起桌上的茶杯,潑了她一臉。隨即冷冷地看著她,“樊姑娘,管好你的嘴。”

  “你幹什麽?你瘋了?”樊清河先是難以置信,繼而大怒,急赤白臉地就要朝沈曦宜撲過來,“你爹不過是個小小的上林校尉,竟也敢這般放肆,我這就去稟告世子去!”

  原本幾句口角卻鬧成這般田地,宋默君見事態不妙還想攔她一把,沈曦宜卻站在原地漠然看著她哭著跑走。

  這種人攔是攔不住的。鬧啊,她倒要看看誰更有理。

  元淨焦急道:“曦宜,你怎麽叫她走了?你爹官位比她爹低,她要是真告訴世子,你可要大禍臨頭了。”

  沈曦宜稍稍緩了緩神,抬起下巴,道:“各位姊妹不必擔心,世子日理萬機,不會管這些小事的。她要去,就叫她去,就算世子傳召我我也有話說,

  眾人想了想倒也是。宋默君忽然奇道:“不對啊,咱們這裏除了沈姑娘,都是郡主娘娘手下的人,這樊清河去找世子爺做甚?”

  柳黛黛結結巴巴地說道:“八成……是氣得昏頭了?”

  元淨詫異道:“你們糾結這個幹甚,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原來這樊清河名義上是郡主娘娘的一位侍讀,背地裏卻對世子垂涎三尺。幾日來也不知製造了多少次偶遇了,倒也跟世子說過幾次話,便想著登堂入室,期待將來真能嫁入盧府、一步登天。

  李徵玉是未來的正室,對於這些人,欲利用之,隻得先默許這般作為。隻可惜世子爺最是素然狂狷,絕計不會理會別有用心的女子,樊清河自是跟世子關係不一般,其實隻不過一個跳梁小醜罷了。

  經此一鬧,眾人也都沒了刺繡的興致,說了幾句話便不歡而散。

  沈曦宜斷定樊清河鬧不出什麽大亂子,不想在傍晚的時候,世子傳召沈曦宜到南書房一見。

  夕陽弄暈下,南書房緊閉的朱漆填金門扇在夜色裏嘎然而開。沈曦宜輕輕推門進來時,他的精神亦不太好,蔥白的手指輕輕地揉著左耳顳顬穴,垂著眼簾看著手上的文書。

  沈曦宜替他剪了燭心,微微低頭道:“世子。”

  “你來了?”他抬眼看了眼她,眉眼間落了一層淡淡的影兒,好似昨晚睡得並不好,“小豆腐幾日來學得好嗎?”

  “都好。”沈曦宜答道,“小公子寫字很用心,天賦也高。”

  “聽說你這幾日一直在書館裏研讀古籍?”他幽幽問起。

  沈曦宜點點頭,知他會有此疑問。這幾日她和元淨等人在書房的小隔間裏偷偷為李徵玉繡《千裏江山圖》,是不能叫外人知曉的,隻能稱是她在裏麵看書。

  “世子是不是看不慣小女這樣?”

  沈曦宜忽然想起,在家族裏都是“女子無才便是德”,若是她整日泡在書海裏,難免會惹人非議。她有些後悔不該用這個借口。

  “我要是在意,就不會叫你教炎兒了。”盧玠起身,焚了一把波斯所貢的瑞腦香在雙耳銅爐中,若隱若現的輕煙絲絲縷縷沒入空氣中。

  “滄溟說,你昨日想見我?”他又問道。

  “是。”她聞見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但是世子沒有見我。”

  “哦,”他回想了一下昨天的事,信然甩了甩袖,“令大人來了。沈姑娘若想跟這些老頭共事,進來倒也沒人攔著。”

  沈曦宜正在思忖怎麽說起孫常者那件事,“實不相瞞,小女是為了……家兄那件事來的。”

  “嗯。”他不經意間看了沈曦宜一眼,眉眼間意味不明,“你怎麽看?赦免沈鬆、重罰孫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