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凶悍
作者:籃策      更新:2020-11-12 11:46      字數:4740
  當反對的聲音再出現時,他擺擺手:“我意已決。”

  老實說,賀止休從未想過族長要說的事是這個,如果隻是把他逐出賀氏,他是完全可以勝任的,可為什麽勝任的條件加了個”繼承賀氏”?

  此時的他迷茫,更別說台下眾人。

  “我反對。”賀止休不再低頭:“逐出可以,前者不行!”

  他本想直接爆粗,可這裏麵終究有他在意的人,隻好忍耐。

  “你們想做的任何事都與我無關,我父親的命你們都有份呢!”

  族長不但沒生氣,反而耐心解釋道:“繼承人隻需得到上一任繼承人認可就行。”

  “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機會?”賀止休靜靜的看著他,他覺得眼前的人會是他最大的敵人,微笑掩蓋他的真實想法,他直覺事情絕對沒有那麽簡單,他可不相信天降燒餅。

  而且這繼承人究竟是什麽樣的,恐怕除了本人其餘人也無從得知吧。他有他自己的事情,自父親死後,他就發誓絕不與賀氏發生瓜葛。如今倒好,第一次和賀氏最高權利者見麵,見麵就讓他當這個該死的繼承人,如何安心?

  雖說他的解釋看似簡單,可也是向他們施壓,賀止休自是不知道這些,他靜靜的看著他,兒童對方全然不在意他吃人般的眼神,而是附在他耳邊輕聲說:

  “責任越大,能力越大。”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不過看他的眼神全都變了。不再是嫌棄,而是憤怒、不幹、甚至是卑微。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源於他至高無上的權利。他無奈這樣的安排,隻好先回自己的破房子,他在賀氏朋友很少,甚至連能說話的人也少得可憐,所以突遇此事,他隻得一個人消化。

  盡管如此,他還是兩腳一躺的睡著了,第二天族長如約而至到他這裏:“該走了。”

  他也沒作嬌,起身大步跟他走,如今的他無法改變自己的身份,留下來是死,出去也是死,如果死之前能知道自己為什麽而死,也算死得其所。

  他再次回到最初的地方,腳下的萬丈深淵讓他有些不真實,亦或者賀氏不真實。這次族長沒有多做解釋,默默打卡結界:“好了,你可以走了,十八歲以前都無法回來。”

  說完,還不忘推他一把。

  起初他並沒有什麽感覺,後來他覺得不適,周圍未免過於黑暗,他想通過十之禁照亮這裏,可用光所有力量也於事無補,於是他索性變十之禁為一張網,好讓自己不至於被摔死。

  他確實沒被摔死,但被掛在一棵樹上上下不得。他突然想起忘了問族長這是哪裏。

  “你是誰?”

  “路過的人。”

  “你在這裏幹什麽?”

  “看風景。”

  他是這麽回答的,除了麵對敵人的冷酷,麵對突然出現的小妹妹,他還是願意同她開玩笑,畢竟他還指望著她把他救下來,卻不料這女娃一番左顧右盼後,小聲的說:

  “你怎麽知道我叫顧景?”

  賀止休:“……”

  “你別告訴他們我在這裏,不然又要回去了。”

  “好:“他想了想:“你可不可以把我放下了?”

  “可以。”說著,她抱著樹一陣搖晃。

  而樹上的賀止休顯然不知道女娃的方法如此簡單粗暴,更沒想到她力氣如此之大,以至於不過一會兒,他便成功從樹上掉下來。

  “撿到一隻哥哥。”

  他扶著腦袋,這裏的人似乎跟賀氏的不太一樣。

  “哥哥,你叫什麽名字?”

  “止……止休。”他沒說自己是賀氏的,雖然莫名其妙被黃袍加身,但他不想與發竟生疏,這似乎是他見到的第一個正常人。至少他覺得整個賀氏就沒有正常人。

  顧景一蹦一跳道:“哥哥真好,可以自由跳崖。”

  賀止休心說跳崖也要自由?不過想想自己也是被丟出來的,所以她說的也就見怪不怪了,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顧景的熱情——

  “哥哥,我們去吃野味,兔子也行。”

  “除了兔子,好像也沒什麽可以吃的吧?”他疑惑道:“你……你不回家吃嗎?”

  賀止休疑惑顧景遠剩疑惑這個世界,反正再奇怪也不會有賀氏奇怪就是了,再說這地方有山有水有人,這算什麽處事?難道讓他學會叢林生存?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得考慮弄把刀,從來一般有野獸出沒。

  “哎呀,哥哥,我好不容易才出來,不想回去。哥哥,我們去玩吧,我找不到路。”

  “我也找不到。”他如實回答:“我第一次來這裏。”

  “啊?不是吧!這裏可是零點木,哥哥居然第一次來?”

  2

  零點木跟賀氏是多年的死敵,母親還在時他就知道了,隻是他沒想到自己曆練的地方就是這狼窩。但麵對顧景的問題,他還是如實回答:“嗯。”

  顧景意外的高興:“哇!太好了,哥哥居然不知道這裏,那肯定不是這裏的人了,在意不用擔心被抓回去了。”說著,她摟住賀止休的胳膊:“那哥哥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吧,去哥哥的世界。”

  他倒是想回去也無能為力,幾日是族長說的二十歲,那就不可逾越,現在讓他好奇的是族長最後說的十八歲前回不來賀氏。所以他的這次零點木之行與其說是曆練,倒不如說是祛除,隻是他不知道是因為何種原因被第一次踢掉。

  想歸想,他還是要努力生存,畢竟他還要追查父親的死因,或者說確定是否死亡。

  “這裏……都是零點木?”他小心的問。

  “當然,所以我不想待在這裏,我要出去!”

  賀止休朝眼前看起來像路的地方走去:“可我也不知道怎麽出去。”事實上,他怎麽進來的都不知道,如果按顧景說的,到處是零點木,能賀氏或許就位於零點木之上,雖然他並沒有看見過高的山崖峽穀。

  其實他看起來並沒有多大,隻是剛好比顧景高出一個頭,所以顧景下意識的叫他哥哥。而這位多出來的妹妹可謂上竄下跳,吵鬧不停。

  “哥哥的世界好玩嗎?人多嗎?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

  “哥哥知道我的名字,肯定跟零點木有聯係,是不是?”

  他該怎麽解釋自己一時口誤?

  “哥哥的靈魂是什麽?”

  “不知道。”

  “能哥哥會魔方嗎?!說著,她掏出一個方方正正的物件,我們就走這上麵哦。”

  她煞有其事的扭轉魔方,然而無論如何都無法讓它們歸位。就在這深山老林中,一個玩魔方,一個看她玩。最後,他實在看不下去了,拿過顧景手中的魔方,不多時,全部色塊便歸位。

  顧景頗有些高興:“哥哥是怎麽做到的?”

  他也說不清怎麽做到的,在這之前他並沒有接觸過這種東西,家裏也不允許他接觸這種東西。他看著顧景微微褶眉:“你說我們生活在這上麵?”

  “哎呀,是我自己的看法啦,我覺得零點木就是個魔方。”她不服輸的把魔方打亂,卻不能恢複原樣。

  他帶著顧景一路向前,雖然他並不知道前麵有什麽,可總得有個住,以免成為野獸的糧食。

  然而他沒想到這裏竟會有山洞!洞口不大,但足以他們進去,於是顧景提議在這裏住一晚,明日在離開。賀止休沒有多想,反正太晚了,然而半夜時他聽見奇怪的叫聲。

  睡眼朦朧的顧景看著來回踱步的賀止休,問:“哥哥,怎麽了?”

  “你有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

  真不是他疑神疑鬼,而是這聲音就在這附近,成為糧食的想法再次產生,事沒做完前,他絕對不允許自己沒命。

  “沒有啊,哥哥你是不是聽錯了?”顧景哈欠連天:“我好困,哥哥我先睡了。”

  賀止休看著安然睡去的顧景發呆,洞內空間很大,若不是燃了火堆,估計很冷。他還是不放心,於是拿著一根火把到處尋走,他記得還有一個洞的。

  “禁入……”

  他默念石洞上的字,很明顯是用刀刻上去的,蜿蜒直下的石梯也是坑坑窪窪,但這不影響他往下。石壁有些潮濕,甚至還在滴水,好些地方已經水滴石穿,一路上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音,起初他以為自己聽到的聲音就是這個,可突如其來的呐喊讓他打消這個念頭。

  他回頭看看走過的路,漆黑一片,而這時候顧景也已經睡了,反正他回去也睡不著,倒不如去看看。

  火把越來越短,沒有光的緣故,他無法判斷自己走了多久,更不知道是否天亮,如果顧景提前醒來沒看到他,不知道會不會著急,畢竟她還是個孩子,準是與家人鬧別扭了。這麽想著的同時,他又走了一段路,讓他回過神的不是快要燒到手的火把,而是眼前的光明。

  “出……出來了?”

  他看著眼前的景象發呆,無疑是一個懸崖,而這懸崖直通上麵,除了水滴,他一路上也沒遇見什麽阻礙。他丟掉火把,他總覺得漏掉了什麽?之前他明明有聽見呐喊。

  哇!一聲打斷他的思緒,這次他果斷朝聲源處跑去,這次他沒有聽錯,就是人的呐喊,然而現實也沒讓他失望,石壁有個機關,他方才不小心觸動機關,以至於摔進去。洞內很大,人也多。與其說這裏是棲息地,囚禁室更貼合些。

  他沒想到這裏竟是個牢房!而這牢房男女老少都有,雙手雙腳都被鐵鏈固定,神情凶惡得堪比猛獸,因為細心的他發現這裏的事物少得可憐,而需要吃到事物,就需要不斷殺人,而剛才洞聲音正是他們進餐前的交響曲,因為總數就那麽些。而誤闖的他更像是他們餐盤裏的糧食,可偏偏他還丟了自己唯一的武器,火把。

  他看著逐漸圍過來的人默默退出洞內,他想他無法知道他們是如何變成這樣的。機關隻能從外麵打開,而他就是手癢打開了,他不多的十之禁根本無法剛過一群餓狼,但越是這樣,他越不能退!越怕他們,他們就越起勁,要直視敵人。

  潘多拉的魔盒已經打開,他無法逃脫。

  不知為何,他們隻是圍過來,但保持一定的距離。賀止休默默撿起一旁的刀,往裏注入十之禁,他現在才明白所謂曆練。

  仿佛他們也是在等這一刻,不等他動手就率先衝過來,由起初的妙齡女子變成凶狠大漢,雖然二者本身沒什麽區別,但男性力氣終究比女性大。

  他發現他們體內的十之禁似乎被壓住了,仿佛與他們身上的鏈條有關,然而這樣他就已經吃不消了。平時他沒少練習十之禁,可無論如何也看不到自己的靈魂,就這麽一直拖著。

  他基本都在防備,他要活著離開這裏,所以步步為退。他的倒無法砍斷鎖鏈,要無法給予他們致命的傷,其餘的都算小打小鬧。他驚恐他們把自己變成殺人工具,果然環境造就困籠之獸。

  “哥哥。”

  他下意識的回頭,他暗罵:“該死!她怎麽會來這裏?”

  然而就因為他這一動作,胳膊上瞬間掛彩,他們中的一員趁他不注意衝向顧景,他大喊:“當心!”

  顧景依舊隻是靜靜的看著他,還不忘念叨:“哥哥,你來也不告訴我,我還以為你一個人走了。”

  賀止休看著腹上的刀發愣,在他衝向顧景的那一刻,顧景拔出身後的刀朝他桶來,她輕笑道:“哥哥,讓你快睡覺的。”

  他強忍傷痛,當看到他們懼怕的眼神時他仿佛明白了,抓住她的胳膊說:“所以,你是他們的訓練員?你不說出來玩,你……”

  “誰說我不是出來玩?”顧景拔出賀止休腹部的刀:“他們隻是我養的狗,不配我馴養。”

  “至於哥哥你就是不聽話,既然都看到了,就不要說出去了,我會傷心的。”

  她故作悲傷,而剛剛還凶悍的人群立刻乖巧的站在一旁,甚至都不敢抬頭,因為抬頭就會看見那個把玩刀具微笑的顧景。

  因失血過多眼睛漸漸模糊了顧景,他隻覺胸口一重,似是被人推了一把,然後他輕飄飄的脫離洞穴,朝原處的光明而去。

  墜落往往刀傷痛苦,一個慢性,一個快性。

  他自嘲的笑笑,沒想到他的第一次曆練就這麽簡單就結束了。想來可笑,他還打算找到父親死亡的原因,甚至相信父親還沒死,而現在,就這麽簡單的永遠再見了,也不用再回去見討厭的賀氏,更不用做什麽繼承人。

  可,不甘心!

  賀止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他敢確定自己墜崖過程中並未抓住任何有用洞東西,反而是否到底底部讓他迷惑,即使中途有什麽人抓住他,他應該有印象才對,而現在除了滿腦脹痛別無感觸。比起現如今,之前賀一休揍他也不過如此,他自嘲的笑笑,現在還能想起他那欠揍的堂哥。

  還沒等他恢複過神,就有人粗魯的踹醒他:“快走快走!別裝死!”他不耐煩的說道。

  他不明所以的搖晃手上的鎖鏈,比他所知道的任何繩索都要硬,而這失神的代價就是背上火辣辣的疼。男人依舊沒好臉色,他甚至覺得賀一休算溫柔的,男人拿著鞭子,時不時抽打走慢或停下的人,而他就屬於停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