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陰差陽錯
作者:籃策      更新:2020-11-12 11:46      字數:4666
  他記得王不死經常種熒淚,還特意遠出尋找它們,起初他並不明白這花的用處,隻當它是王不死陶冶情操的花骨朵。當他回過神時,魍魎和王血早已不知所蹤。

  看著眼前的柱子,並未有變化,但他直覺還有什麽的。他索性閉上雙眼,遊走進薄霧中。

  他努力回憶那次讓楚霄霄離開後,這裏發生的事,他總覺得後來出現了什麽東西,他敢斷定不是靈界原有的,甚至是新生產物。可靈界之外的東西進入這裏,那還有出去的機會。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放慢腳步,王血和魍魎不可能突然消失,而他們短時間內也無法出去,正如同王血所說,這裏被他毀過頭了。

  而他們亦可能就在他周圍,甚至是身旁,可他們說話也看不見誰。王血他是不用擔心,可身份特殊的魍魎就不得不三思而後行了。

  起初並沒有什麽異常,甚至就喝上次來酒楚霄霄一樣,除了靜,就是霧。

  “廷琛哥哥。”

  他並沒有停下腳步,反而加快了,以前除了宋綠,沒人會這樣叫他。當然,他並不相信又是宋綠,因為對方的聲音明顯說個女孩子。

  “廷琛哥哥……”

  聲音不斷傳來,他察覺到自己撞到什麽,便伸手觸摸,又回到最初。

  他微微歎氣,又朝一個方向走去,逐漸消失於薄霧中。而最初的柱子,則出現兩個人,其中脖子上纏滿綁帶的人淡淡的說:

  “眼睛閉久了,也會生澀。”

  “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

  “是的。”

  許久,這裏又恢複平靜,唯獨顧廷琛還穿梭在這薄霧中。未知往往讓人痛苦,他總記得沒人這麽教過他,而且魍魎它們也不知怎樣了?

  閉上眼睛,耳朵、嗅覺等器官會大幅度提升,越是細微的聲音他越是無法忽略,直到有人捂住他的耳朵。

  他猛的睜開眼睛,四下無人,反倒是直身於一片霧蒙蒙中。眼見為實,他有些過意不去之前對楚霄霄的種種,他現在估計也如同在這薄霧中一樣吧。

  當然,這隻是轉瞬即逝的想法,他想起來了。就在剛才那一瞬間,曾幾何時,那個叫呂沒的人曾在她生命的最後這樣叫他,當時火光蒙蔽了他的眼睛,房梁堵住了他的耳朵,竟忘了她當時也這樣見過他,並希望他能回應別人相同的慰籍。可他都做了什麽?

  無聲的自責悄然而至,此時此刻,他無法挪動分毫,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人。

  “歡迎光臨,買衣服還是住店?”

  “住店。”楚霄霄淡淡的說:“多少錢一晚?太貴了我可住不起。”

  他警惕的看著周圍,為了逃避魑魅的追逐,他醒來後就逃竄至此。他特意找了家隱蔽的賓館休息一晚上,可沒想到這”煩回客棧”看起來低調,裏麵可謂別有洞天!而且老板娘還兼職賣衣服!他出門急,沒帶多少錢,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一百:“老板娘輕笑道:“不舒服不要錢。”

  楚霄霄:“……”

  他再次觀察觀察四周,除了琳琅滿目的旗袍並無莫名其妙的海報、宣傳單,而且除他以外沒有一個客人。老板娘更是笑得十裏春風,但不俗,一身旗袍竟顯神秘。

  “好。”

  死就死吧,他索性破罐子破摔,被女鬼掐死也比被魑魅纏死強。

  “這是鑰匙。”

  楚霄霄根據鑰匙上的標簽找到房間,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豪華,更多的是古雅。他也沒多想,他逃了一天,早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了,那有心思在意這些,躺床上就睡著了。

  事實上,他是被鳥叫聲吵醒的。而睜眼一看,滿目黑暗,就連窗外的霓虹也被窗簾遮去大半。

  他本來還想繼續睡,可叫不停的鳥讓他穿上拖鞋,他心生好奇,這老板娘還在家裏養鳥。

  想歸想,他還是打開電腦,登錄”智者非愚”賬號。他已經好久沒安靜的上網了,以至於怒罵他斷更的讀者比比皆是,當然,這並不影響他斷更的現實。他一個個看過去,終於找到那個名為”無森”的id。他很久以前就觀察到這個賬號,如同別人的窺視欲一樣,他也會觀察他的一舉一動,有時還會以小號出現,無異都是被冷淡處理。

  他之所以會觀察但這個賬號,是因為他曾發過一張圖,在別人看來許是一張普通的楓葉圖,可他發現樹葉下壓著的是一個茯苓,正是落痕樹上垂釣的風鈴。那種風鈴他隻在契耽見過,其他地方也不會有那麽獨特的風鈴,更何況風鈴本身就很少用,而那張照片裏的樹明顯就是落痕的一角。他並不相信這種巧合,能發出契耽的,一定跟契耽有關!

  起初他還會發各式各樣的樹葉,後來就完全沉默,正如現在這樣。

  這件事他從未和顧廷琛說過,估計他也不知道。想到這裏,楚霄霄關掉電腦,原本的睡意被楓葉一掃而空。

  暈乎半天他才想起自己幾天沒洗澡了,索性浴室,正當他打開花灑時,一抹紅色吸引他的眼球——那是一縷紅色的發絲,很長。如果隻是這樣,他倒是不必大驚小怪,而是上麵的血漬讓他無法自動,難道他真的要房遇女鬼?

  當然,這隻是他一閃而過的想法。他能確定這是真頭發,而且是扯下來的(以它的彎曲弧度應該是被人戴在手上或纏在圓形物體上;再者,以它擺放的位置,它的主人應該很珍惜它,那上麵的血漬就不能是施暴別人留下的。

  想到這裏,楚霄霄不由得納悶,這發絲長得夠繞他脖子幾圈,如果隨身攜帶的話纏在手腕上無異是最方便省事的,可現在這個年代,上還會這麽無聊?

  拔人頭發,纏繞其手。

  楚霄霄本想把它扔了,可當看到拖鞋上的血漬時不由得微微一愣,這裏曾有人受傷,並在這裏處理傷口。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答案,家具擺放整齊,並無破損痕跡,排除打鬥傷人的可能性,周圍處理得很幹淨,可是沒想到拖鞋也沾到自己的血,或許是急於離開,以至於忘了珍惜的頭發。

  他無奈的搖搖頭,合上浴室的門,還是發現地上的發絲。這次不是如血的紅色,而是如雪的白色,長而白的發絲就躺在木質地板上。

  楚霄霄下意識的想到顧廷琛,心裏莫名一陣哀傷,他來過這裏,而且受傷了。他看了看手裏的紅發,並不是後天染上去的紅,而是天然的紅。最終他還是丟棄白色,收起紅色,朝樓下走去——

  意外的,老板娘還沒睡,她依舊身著旗袍看書。他默默的走到她麵前,搬來一條椅子坐著,也不說話。

  許久,老板娘才笑道:“可是有疑惑?”

  “嗯。”楚霄霄沒有多說什麽,在這裏發現疑似顧廷琛讓他驚訝,他暫時無法消化這突如其來的事,索性走走。

  “楚霄霄,名如其人。”她合上住戶登記冊:“既然睡不著,可否聽我講給故事?”

  “好。”

  他一口答應,反應什麽也做不了,不如坐著聽故事。

  “噗!你還真是奇怪,大晚上不睡覺跑來聽故事,我說不定是在騙你。”

  她趴在櫃台上,靜靜的看著他。他剛進來就看到她,不是看書,就是單手撐著下顎不知道在想什麽,亦或者直接趴在上麵。

  說起來,這是他第一次認真看這個女人,除了貌美,眼中更有點深不可測。他無奈道:“你不也沒睡覺?”

  “哈哈,是的呢:“她輕輕一小:“不過你要是困了就去睡,不必強撐。”

  此時的楚霄霄還當真不困:“好的,受不了我就回去睡覺。”

  “行。”

  “又是你這個廢物!”

  “真不知道這種人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喂!說你呢?裝什麽聾啞?我告訴你,今天你若不是不給咱老大道歉,休想活著走出這裏!”

  被稱作”廢物”的少年從地上爬起來,直視剛才湊他的一夥人,雖然他沒怎麽和親見過麵,可也緊尊他的叮囑,無論自己實力如何、麵對誰,隻要對方是自己的敵人,不管自己有多慘,一定要直視!即使打不過,也要努力記住對付的樣貌,日後做到最大的懲戒。

  然而就是他的這份毅力更是成了他們毆打他的理由,其中為首的是一個高個。他最不爽別人這樣看他,這讓他感到不安,所以整個賀氏家族他最討厭他,他也經常欺負他這個堂弟,可他無論使多大的力,對方除了保護眼睛的時候,其餘時間都直視他。

  這樣的他讓他不爽,本來他才是賀氏家族第一繼承人賀一休,而他此時的表情更像是嘲笑他。

  賀一休擰起他的衣領,將其按倒在牆:“賀止休,我告訴你!這世界沒有容納弱者的地方,賀氏更是如此,別以為你有個外族母親就能怎樣!”

  不提還好,提起他那被族人陷害致死的母親他就一陣怒火,可骨感的現實讓他難以動彈。

  也不知什麽原因,整個賀氏,就他們這一股生來羸弱,在這個信奉武力的家族顯然不受待見,而他父親又在幾個月前外出修煉至死,索性他成了人見人捏的軟柿子。

  “老大,今天就算了。”賀一休一旁的人好心提醒:“今日不同往日,就算了吧。”

  賀一休掙紮片刻,最終還是默默離開,不大的房間裏,終於隻剩下他一個人。他冷靜的找出綁帶、藥膏等物品,嫻熟的往身上招呼。直到今天,他都想不明白父親是如何死的。反正他現在也無人暖,倒不如外出看看父親去過的地方,而身上的傷讓他不得不停留幾天。

  賀門不小,最大的麻煩是近處的零點木,至少他是這樣聽父親跟他說的,至於母親,若不是他記憶力好,恐怕已經淡忘在渺茫歲月中。他至今認不全自己的兄弟姐妹,以至於經常因為這時被族長關禁閉。

  說來奇怪,偌大個賀氏,精兵強將不少,族長卻不是本族的人,甚至與賀氏無關,這是他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的事。也不管他是否召開家族回憶,不如癱倒床上睡,然而傷口的刺痛讓他無法安睡,反倒被闖門而入的林墾朔吵無睡意——

  “賀家小兒又在睡覺,太陽都快落山來,族長叫你。”

  ”那又如何,與我無關。”

  真不是他賭氣,而是這種事平常真的與他無關,索性就以平常心對待。那知林墾朔抓著他就要往外走。

  無奈之下,他正好跟著去。話說整個賀氏位於山頂,其下更是萬丈深淵多如牛魔,而他有一次層到達賀氏邊側,很容易的被結界彈回,雖然他也有十之禁,可跟無的也差不多,直到現在,靈魂沒有,十之禁練不上去,實打實的廢物。

  不過他廢得自得其所,如果不是父親離奇死亡的話。

  果然,今日著實特別,外出的、在內的全然到齊,就連他這個不入流的廢物也在。當然,他也如眾多賀氏功臣一樣,入場占據人們的視線。

  “咦?這不是那賀止休嗎?他怎麽會在這裏?”

  “誰知道呢?”

  “別說了,族長在呢。”

  他小心的觀察著他們,如同餓狼尋覓糧食一樣,這些在將來都有可能是他的敵人,而他也要強大起來。許是覺得自己太過鋒芒,他小心的收回視線。

  還沒等他暗自退場,族長便叫住他:“止休,過來。”

  偌大的廳堂瞬間安靜,不是他們不相信賀止休,而是他身上就沒有值得信任的因素,以至於前來觀摩的男女老少強行忍笑。

  多少年的風言冷笑,他早就習以為常,自不會在意這些。不過這是他第一次見族長,雖然他說話客客氣氣,看起來禮貌至極,可他總感覺莫名不爽,比他堂哥對他拳打腳踢還難受。

  奈何族長有名,他不得不從,他走上那個象征著權利的真心,周圍圍繞著錯雜交錯的紅線,他知道這是結界。在他失神的這段時間,族長不鹹不淡的話傳入他的耳朵——

  “諸君都知道我不是賀氏的人,按理說,賀氏的繼承人本應是賀氏家族的人,可在這陰差陽錯中,我莫名其妙的就成了賀氏的繼承人,但我知道原因諸君都知道。”他繼續說:“你們不必回答,反正結果都一樣,賀止休將是賀氏繼承人。”

  此言一出,大廳內瞬間炸開鍋,更有甚者想直接大打出手。

  “族長大人,我想你是在說笑,止休他不過是個還在,甚至還沒滿十五歲,你這樣做,合適嗎?”

  “你是族長,我尊重你,可若是把賀氏的未來交給這麽一個小孩,我是無論如何也不允許的!你累了可以休息,你困了可以睡了,但請你認真做每一個決定。”

  “就是,你也太不把賀氏的未來放在心上了,就算他再有前路,也不過是個沒出過賀氏的毛頭小孩罷了。真要讓他掌管賀氏,是要他亡還是要我們亡?”

  “好了:“族長有些生氣:“這不是還有另外一件事嗎?從今天開始,賀止休被正式逐出賀氏,外出曆練,二十歲之前不得踏入賀氏半步,而在這期間,我暫時管理賀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