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活著回去
作者:籃策      更新:2020-11-12 11:46      字數:4691
  “你不應該來這裏。”他耐心的解釋:“這是指魂針,尋找靈魂之用,需十之禁驅動。你找到這不阿山,應該不止你一個人,回去之後,永遠不要來這裏。”

  “噗!”直到此時此刻,他才反應過來,顧廷琛和二好像,想歸想,說也說:“像,真像。”

  顧廷琛見他沒有要離開的意願,便跟隨指魂針而行,比起赤羽,指魂針更準確些。身後跟上的銀熾天疑惑的問:“廷琛,你有家人嗎?”

  “現在沒有。”

  嚴格意義上,他是有哥哥這一個家人,可他

  想到這裏,他又是無言的前進。事實上,不阿山和記憶中很多地方重合,改變的大概是生長,可看著指魂針所指的方向他臉上越難看。如果這裏真的有靈魂碎片,那次他和檀山落痕路過這裏不可能沒有發現,如果靈魂碎片被轉移過,又是誰想借他之手取靈魂碎片?

  “你不打算管她嗎?”他看著原處的女孩有些於心不忍,畢竟他莫名其妙的動手也不厚道,萬一真是顧廷琛的熟人……然而他看到的是一臉心事重重的顧廷琛。自覺沒趣的他隻好閉嘴,然而對方卻悠悠然的開口。

  “他沒死。”

  銀熾天不解的問:“他?”

  老實說,他覺得以前的顧廷琛好說話,至少不像現在說話說一半。許是察覺到自己的言缺,他再次補充:“那個會勸你拆下綁帶的人。”

  他當時雖然被他困住,可沒聾,自然能聽到看到他們。

  “你是說範堅強?”他拽住顧廷琛的手:“怎麽可能?”

  起初他也不太確定,畢竟不是他的事,可後來見他除草的樣子就不得不確認了,那個人也是他見過最奇怪的人,仿佛他的眼裏隻有快樂。他沒有理會銀熾天依舊向前,指魂針越看越穩定,看來就在這附近。

  見他這般,銀熾天也不便多問,但此時此刻心裏已經天翻地覆。那個男人就死在他麵前,甚至是他懷裏,如果他活著,那銀正的種種也讓他深思熟慮。

  晃蕩!

  這一聲響讓他回神,回頭便看見顧廷琛手持赤羽站在他麵前,地上殘缺的箭足以證明這裏的危險。他們雖說一路言語,可以走的不慢,再加上他發呆,這會兒已到不阿腹地,暗藏的冷箭讓他專心,然而當他看到顧廷琛脖子上的印記時一陣恍惚。他印象中的顧廷琛不會如此狼狽,甚至都是以強悍出現。

  他沒有回頭也能知曉對方驚訝的臉,他隻小聲說:“不要告訴別人。”

  “嗯。”

  “靈魂碎片就在這附近,最好小心。”

  對於這位破碎少主,他真心沒什麽可說的,就像對方對他一樣。盡管如此,他還是好奇的問:“什麽是靈魂碎片?”雖然去地獄這段時間,凝夜紫向他說起過靈魂,可他還是一知半解,他甚至覺得對方也是一知半解,而這裏有個現成的,不問簡直浪費,再說他也想知道那個男人要讓他幹什麽。

  “每個人都有或者每個種族都有自己的靈魂,它們種類雜而多。”他盡量重複檀山落痕和王不死的話:“有的天生強悍或軟弱,可以通過十之禁修煉,靈魂碎片是不隻是靈魂,也是力量的代表。”

  “每個人都有?”

  “嗯,後來一些原因導致靈魂散去,以至於現在這個時代擁有靈魂的人少之又少。”

  當然,他沒說靈魂怎麽消失的,否則又要解釋一桶。他想到那時,靈魂碎片沒見到,就先被赤羽耗死。

  “所以,你來這裏是找靈魂碎片?而這指魂針指的也是它。”

  “它隻能指靈魂。”

  “既然能散也能聚?”他小心的問:“這就是你要找熒淚的原因?但似乎你的靈魂是這吧劍。”

  顧廷琛暗自苦笑,別人的靈魂助人至強,而他的靈魂要他的命,而且無法擺脫。他也曾好奇他的靈魂為什麽能像人那樣,明明其他人都是死物,可住這一切的答案都隨著千鳥山埋葬,下次要三思而後行。

  “靈魂像刀劍一樣也可以造,所需成本不言而喻,現在這個時代也用不上。”顧廷琛把指魂針塞到他手中:“裏麵被我注入十之禁,從現在開始,你拿著它找到出口,離開這裏。”

  說完,他便獨自跑開,他相信即使不這樣做,環境也不允許任楚霄霄結伴而行,索性讓銀熾天先下山。靈魂碎片就在附近,光是找到出口,也需費一斑周折。

  果然,隻留他一個人的不阿朝他瘋狂攻擊,這說明他手中的赤羽起了大作用,可他偏生無法拋棄。

  他所製造製造的結界讓暗箭無法進入,每次的靈魂碎片都會這套一些幻覺,可眼前的一切讓他願意相信真實。熟悉的鎖鏈,正如他那次貿然闖進楓山一樣,總有一個人等著他。

  他暗自握緊手中的劍,朝眼前的路行走。事實上,他眼前不止一條路,可它們都布滿荊棘,也就沒什麽不同了。

  荊棘的刺穿他的皮膚,與心中的那個答案相比,他也不覺得痛。如果是說與之前有什麽不同,那大概是不再有血蒙蒙的世界,卻有蒙住他眼睛的手,那人湊近他的耳朵——

  “你總是這樣不聽別人說話,這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他抓住蒙他眼睛的手,而對方則伸手鉗製住他另一隻手:“廷琛,麵具很適合你,但你不能戴,至少不是現在。”

  “你們想幹什麽?”

  他任由宋綠把頭支這他肩上,他不相信那時隻有他一個人,隻是他想活得簡單一點,可過去不會過去。

  “交易未完成前,任何一方都不能提前終止交易,否則將以數倍代價承擔後果。廷琛,你忘了在獨活上的第一課嗎?”

  “沒忘又怎樣?”他打開宋綠的手,對方除了突發長了與之前無異,他無奈的歎氣:“都一樣。”

  說完,你又默默離開,他不知道宋綠身後是那一方勢力,可現在與她動手不見得多明知,他能找到趙秋梅,不見得會放過他。

  “唉,多少年不見,還是那個廷琛,真讓人無可奈何。”

  “接著!”

  這次他沒有躲開,回頭已不見宋綠,而手中的麵具亦是生。

  在這裏他仿佛看到了他曾經替他巴紮傷口的畫麵,那時候他還小,雖然不記得哥哥什麽時候會回來,可總能野到山裏去。而那時候才是他們第一次見麵,宋綠小小的,看起來是個柔弱得不行的女孩子,至少他當時是這麽想的。

  他已經忘了當時具體因為什麽進入那裏,但著實遇到被陷阱夾夾傷的宋綠,他當時扯下衣服上的一塊布更他包紮,他隻當他是個走丟的孩子。後來不知因為什麽原因,他還是把他獨自留在那裏,此吼再也沒去過那裏。若不是宋綠拿出那塊布,他估計會永遠忘記這件事。

  “新年快樂。”

  顧廷琛猛的回頭,無數的鎖了蜿蜒曲折,它們所纏繞的是一個遍體鱗傷的少年,少年看起來不大,如風的笑驅散在陰霾的環境。

  這次他沒有靠近他,而是閉著眼睛朝他揮劍,脖子一陣刺痛後,他抹去眼角的淚。然而,該斷的鎖鏈皆斷了,鎖住的人依舊存在。

  顧廷琛終於想起以前的細節,他也是這般安靜的朝他走去,而他總是那樣笑,讓人心寒。

  “又見麵了。”

  他撫摸著少年的臉,上手的觸感是那麽真實,甚至還有發絲落到他臉上,然而他還是毫不猶豫的貫穿他的胸膛,而對方至少一個勁的說”新年快樂”。這四個字無疑對他的傷害最大,更何況還是那張臉、那個聲音,可他也不能手下留情。他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他已經不在了。

  正如同相信檀山落痕還活著一樣,最近的魑魅魍魎不也是奇跡嗎?他如此安慰自己,然而不知何時冒出來的赤羽狠狠的擊碎他的美好——

  “你就這點能耐?他不會放過你的。”

  赤羽此時此刻在他眼裏,多多少少有些孩子氣,就像一個孩子和另一個孩子打架了,贏了的趾高氣昂,輸了的不服的約戰,甚至有興趣當場挑釁。

  “你也不會。”

  “嗯:“赤羽倒是沒推卸:“誰讓我們是一起的。”

  多少年後他想起今天,莫不是最大的安慰,最折磨他的是最本想讓他死的人,他死了他大概也能解脫。

  少年被他貫穿後依舊笑著說:“新年快樂”,顧廷琛怎麽看都意外的真實,這份真實甚至讓他想自毀雙目,可手中的赤羽又無時無刻的提醒他——

  “逃不掉的。”

  多少次他以為可以放下,當然,在看到魍魎後,一切都隻是他以為。正如他以為赤羽已經離開了一樣,回頭便撞上一臉淡漠的赤羽,對方什麽也沒說,默默遞給他一撮紅毛便自行消失。

  無異,這份禮物對他是珍貴的,同樣也是殘酷的。在他不願看到的地方,他把它交給了他,這件事他已忘了許久,沒想到還有人替他收著。

  顧廷琛手刃眼前的人後就獨自離開,餘下的鎖鏈也化作飛灰,然而這並不影響周圍環境的惡劣,這也許是真正的不阿山——岩漿,數不盡的岩漿,它們分散在各地,然而岩漿上並不影響清脆綠然大有一種你走你的火水溝,我開我的綠樹花,彼此不幹涉,真可謂一刀兩斷。

  他將紅毛戴在手上,徒步朝岩漿中心而去。雖然熔岩看起來紅紅火火,可感覺不到絲毫溫度,甚至是徹骨的冷。

  “你可知火為什麽這麽冰冷?”

  徒步中顧廷琛聽見山穀中傳來王不死的聲音,隨後又是一個女人的大笑——

  “因為沒有吃酸梅。”

  在聽到女人聲音後,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仿佛又回到那間木屋。火不停的燒著,而對方隻扔給他一把刀,要麽走,要麽留。

  “那日的梅花可不見你這樣,那天的手帕恐被血染髒,那晨的你終究沒回歸。”

  “梅花的紅你看不見,手帕的花你不會繡,沒回歸的早晨真瀟灑。”

  顧廷琛無奈的歎氣,他仿佛看到了那兩人鬥嘴的畫麵,當真誰輸誰贏都不一定。

  如果的獨自一人是安靜,那耳邊多兩條大神經該是不幸,他不記得在山裏走了多久,反正一水的說話聲全入耳朵。他不知道,王不死也是顧印者之一,他看著眼前的石像久久無言。當初的顧印那麽多人,而王不死則是橫插一腳,至少他是這麽覺得的。

  山的中央是一個大坑,嚴格意義上,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冰窟窿,所散發的熾熱讓他留步。

  冰坑旁邊圍滿八個石像,其中有檀山落痕的父親,他知道他的父親曾參與顧印,而周圍的人也是他見過但沒聽過的人,唯獨朝夕相處的就是王不死。石像前有一大碑,碑刻有:

  “他山有木,誰知廷琛;莫欲歸契,無別落痕。”

  顧廷琛默念石碑上的字,他邀約覺得這石碑奇怪,索性抗熱繞至其後——

  過大的石碑上亦是不太大的雕像,依舊是人像,而這像中人也他再熟悉不過。以山為伴,日常外出,家門被屠,而他被劫。直至今日,他還在好奇他當時為什麽要回來,如果不來,他也不會被帶走,說不定還有更好的命運。

  他再看另外九個,都不如這小小的他,原來當初的顧印是九個人完成的。

  這麽想著,他莫名替他不值,便伸手撫摸他的臉頰,畢竟他不久前才摸過。而這次是僵硬的石頭,一絲不苟。

  “玄……”

  仿佛是聽到了他的呼喚,僵硬的石頭瞬間鬆懈,轉眼間成了一堆廢土,緊接著是另外八個石像皆如此。

  破碎的石塊劃過他的手,留下深淺不一的血痕。盡管如此,他還是保留剛才的動作,以至於羽毛飄落時,他能準確無誤的接住。

  半紅半白的羽毛靜靜的躺在他手心,他不經疑惑:“這才是你的新年禮物嗎?”他自嘲的笑笑,將這輕柔之物扔進冰海,引得冰湖一陣火光,隨即這火光便消失於一片藍色中。

  來時他一個人,去時也如此,隻是脖子上的圍巾多了處燒痕,以後無論怎麽縫補都掩蓋不了的失去。

  他想,他還可以活著回去。

  “媽媽,你快看,哥哥醒了。”

  “哥哥哥哥,你好厲害,教教我唄。”

  “別胡鬧!”

  “弟弟,你快離遠點,哥哥都不能呼吸了。”

  顧廷琛靜靜的看著床前的母子三人,仿佛這一切都是做夢,而”夢中人”溫姨關懷的問:“廷琛,好點沒?你要是再不醒來我們隻好送你去醫院。”

  “哥哥,喝水。”

  他木然的接過趙歸山手中的杯子,並無飲用。他覺得自己不渴,而但他們看他很渴,誰往火場裏一熏還不出點毛病?

  “趙歸山三言兩語編看向姐姐:“看吧看吧,我就說看到哥哥了。嘿嘿嘿,是吧,廷琛哥哥?”他邀功似的看著他。

  不用想他也不明白這種表情是怎麽回事,然而溫姨很好的回答了他的疑惑:“廷琛,你一個人跑那山上幹嘛?如今這氣候,本就容易著火,也不知道誰往那山裏投放煙頭,這就燒起來了。那火至今都沒撲滅,還好你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