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指魂針
作者:籃策      更新:2020-11-12 11:46      字數:4822
  然而一旁的戚百歲有些不爽,魍魎明明對著成熟得不要不要的,怎麽到了顧廷琛那裏就撒嬌得不行?還有這顧廷琛平時還一臉磚塊,這會兒快活過來了,回頭她一定找殺好好數落他。

  她仇恨的目光已經透過縫隙傳遞給顧廷琛,他不明所以的問:“你怎麽會在這裏?”他記得醉酒戚百歲都和二在一起,那個曾名為範堅強的男人。

  “嵐姐姐,你怎麽了?”

  “我沒事:“她麵色疑重的問:“你們什麽關係?”

  都怪怒火衝昏了她的頭腦,她以前偶爾也會去契耽,沒見顧廷琛身邊有這麽一個親密的男孩,有也是阿銀。

  一時之間顧廷琛無法回答她,他不可能舊事重提,那段事知道得越少越好。而眼前這個女孩,他也是看著她從一個靦腆話說不清楚的小女孩逐漸成為如今獨當一麵的地獄使,所以無論如何他希望她和楚霄霄一樣,永遠開心。

  而魍魎則沒有這樣的顧及,他灑脫的回答:“嵐姐姐,這是我師傅。”

  說不驚訝那是假的,可回想起今早零點木發生的事她不便多做停留,隻得留著疑惑下次再解。她彎下腰對魍魎說:“嵐姐姐現在找魍魎的師傅有事,魍魎可否把師傅借我一段時間。”

  魍魎當真認真思考了一下,隨後又看看陽光滿麵的戚百歲,以及一臉無奈的顧廷琛——

  “好!”

  顧廷琛暗自無言,感情他這個師傅這麽容易借?但也隻是隨便想想,畢竟一般沒事,他們都不會去對方。

  一直跟隨戚百歲出門,戚百歲也不囉嗦:“廷琛,謝君幽在零點木。”

  雖隻是簡單一句話,但足以讓人驚歎,顧廷琛沒有說話,示意她說下去。

  ”我去那裏查詢一下古籍中出現的事物,正要回來的時候在那裏發現她。我和她待了一段時間,她說她走過好多那樣的房間,中間都有水。我試過了,她沒有十之禁,無法支撐記憶回放,可她卻能穿梭不同的記憶之門!最讓我奇怪的是,我無法帶她回來。”

  事實上,熱情的謝君君還和她聊了很多,有一瞬間她覺得跟她相比,自己”惜字如金”。他無奈的看向遠方:“後來凝夜自告訴我你去了零點木,你沒有遇到她嗎?”

  顧廷琛搖搖頭。如果遇到,他的做法與戚百歲無異,然而除了他,魍魎也沒感應到她。

  且不說普通人,即使是擁有十之禁的人也未必能進入,更何況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

  “她,怎麽樣了?”

  “以為是遊戲。”

  良久,顧廷琛沉默不言,如此心大,不服不行。

  他眉頭一皺:“她身邊有人嗎?”

  “沒有:“戚百歲搖搖頭:“但她說看見你了。”

  兩人對視一眼——

  “有人希望她在那裏!”

  “有人希望她在那裏!”

  此後他們便不再說話,或許戚百歲不了解謝君幽,可他是知道的,那個人那個女孩怎麽也不會和契耽扯上關係,更何況現在來路不明的零點木。她身上也遠沒有值得別人爭搶的資源,茫茫人海中調出這麽個普通女孩也是手太長。

  會是誰?

  謝君幽能看到他,說明他們當時就在一個空間,甚至近在咫尺,或許他當時仔細一點,就能發現她。他所了解的”幻覺”、”錯位”都是有依據,最多是在原有的基礎上稍加改變,但能同時蒙蔽他和魍魎的眼睛,此”戲法師”實屬厲害。太多的事他無法顧及,牽扯不清的人已經太多了,他不想在繼續了!

  臨走時戚百歲告訴他,二離開前讓她帶句話給顧廷琛,他的腦海至今都回響那句話——

  “靈魂還差一片。”

  集合零點木見到的孔啞傷,他不敢往下想,當初檀山家的任務確實還未完成,就是那最後一塊靈魂碎片。此刻,他能斷定二是那個時代的人,可不清楚具體是哪一個?而存活至今的,都不會輕易暴露自己,此次消失,許是永別,未能相見。

  他想,是時候告別了。他身份太引人注目,就是不露麵,也藏不了多久。如果是這樣,還不如撕裂這薄膜!

  他身後的魍魎靜靜的看著他,他們即使再走遠點,他也能聽見他們的交談,誰讓他天生耳朵敏感?而這一切讓他恐慌,因為他覺得昔日的顧廷琛又回來了,那個滿身戾氣、不容拒絕的師傅。

  不知為何,他竟覺得自己快要抓不住眼前的人了,他的妹妹還要見他。

  “師傅……”

  這次顧廷琛沒有回答他,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撫摸。他回到屋子裏,用十之禁將魍魎鎖在屋外,後者顯然沒料到會這樣,下意識的使勁敲門——

  “師傅!開門!”

  回答他的仍舊是一陣沉默,他當初騙了楚霄霄,普通並不是他建立的,隻是一個陌生人交給他的,而當初他說的代價隻是讓他管理好這間房。若不是恢複記憶,他恐怕想不起這和當時靈魂出竅的房子一樣,隻是多了些裝潢。

  他想到門外的魍魎一陣心酸,又加強了一道顧印。

  “你這個騙子!”

  他顧不得其它,抬腳就要踹門,卻被彈出去,這時傳來顧廷琛幽幽的聲音——

  “答應和你去找熒淚是一回事,而碎片是我的責任。”

  顧廷琛背靠著門,機械的拿出赤羽,赤色光順著縫隙露出屋外,刺客他也顧不得脖子上越發深紅的印記。他很早以前就發現了,每次會隨著使用赤羽和消耗十之禁而蔓延,起初隻存在右脖頸森一小塊,而如今已經布滿整個脖子,甚至向臉、胸腔擴散。每擴散一道血痕便是噬心的痛,伴隨著越發深紅的赤羽,血痕險些要覆蓋他,他強忍不住不發出聲音。

  若幹年過去,曾經的指魂針早已不見,能找到也要花費些時日,與其這樣,倒不如用他這個現場的靈魂做向導。

  靈魂與靈魂之間是能相互溝通的,隻是看持有它的人願不願意給它機會,而現如今所剩靈魂本就不多,那厲害碎片也是古老的產物,所發出的感應理應很強,所以他徹底釋放赤羽,但為了防止它發瘋,他有必要以身禁錮。

  他已好久沒見過赤羽了。

  熟悉的黑影出現在他麵前,正如他們第一次見麵,無邊的冷,流散在外的一縷紅發。

  “逃不掉的。”

  顧廷琛沒有理會眼前的人,而是顧自拿起劍劃破自己的手——血順著五指流到地麵,原本的地板磚被抹去生息,回歸至最初的古老,原有的桌椅也消失殆盡。

  熟悉的地麵,熟悉的裝飾,熟悉的房子,而眼前的人也是靜靜的看著他。

  “不用逃。”

  他已經好久沒和他交談了,以至於無法做到老朋友那樣侃侃而談。熟悉的疼痛讓他恢複理智,他笑道:“可你還是出現了。”

  “它能抑製殘塵,但不能抵消殘塵。”

  顧廷琛緩慢站起來:“有區別嗎?”即使不是殘塵的毒,赤羽的詛咒也能讓他無地自留,不過是先來後到罷了。

  赤羽緩慢消失在他眼前,與此同時,他腦海裏不斷閃現不同的靈魂,他甚至能感受到它們寒冷的意誌,鋒利且亂的十之禁也隨之進入他的體內。

  他強壓下暴亂的力量,拿起地上的赤羽用力一劃——

  “我等你。”

  顧廷琛微微一愣,沒想到魍魎還沒走,他也不想這麽快分開,但為了更快的再見,他隻好先走。

  門外的魍魎眼見紅光逐漸強勢,又緩慢消失,如今的他隻是個突然出現的怪孩子。

  ”哎呀呀,這就走了,真任性。”

  在他看不到的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一個全身繚亂、頭發黑白的人,魍魎應聲回頭。

  “師公。”

  進入結界後的顧廷琛仿佛又回到昔日的不阿山,不過這次不再是迷霧漫漫,身邊也沒有多餘的人。

  既然還能出現,說明這個地方存在。他不經感慨現在還能有這樣的地方,實屬不易。

  而越是熟悉他就越詭異,手中的赤羽不停的晃動,他索性直接上山,而遠方的人家讓他停住腳步——隻見半大個小男孩指著他對旁邊的女人說:“媽媽,你快看,是哥哥!哥哥真的來了!”

  說完,他就朝顧廷琛跑來。顧廷琛當機立斷往山上跑,女人緩緩回頭,山還是那些山,草還是那些草,就是不見人,她責怪的看著他:“不許據說,哪有什麽哥哥?”

  “我剛才看到了!”他不服輸的拉著她的手:“不信你問姐姐,姐姐也看到了。”

  “弟弟,不要亂說。”

  見姐姐也不相信自己,他著急的踱步。當然,遠在半山腰的顧廷琛自然不知道這些,自從來到這裏赤羽就沒停止晃動,可一直晃動目標未免太大。

  他沒想過不阿山會在青草原,而他們雖然能看到山,卻是不一樣的,至今他還在想自己手中的劍有沒有嚇到他們?

  “哥哥。”

  他靜靜的看著朝自己走來的女孩,他沒有記錯的話,是那戶人家的長女趙秋梅,正當他好奇這不速之人的時候,她已經走到他跟前——

  “哥哥是不是迷路?”

  顧廷琛鬼使神差的點頭,隻見對方和善的拉著他的手:“哥哥怎麽會在這裏?手都流血了。”

  他趕緊收起赤羽,任由她查看自己的手,而對方大大方方的拉出隨身攜帶的布條給他巴紮。這次他退後一步:“無妨。”

  然而女孩沒有理他,自顧自的向前:“哥哥你別誤會,我就是來采點蘑菇。”說著,她還指了指一旁的籃子。

  “哥哥上次來家裏就沒有久留,哥哥很忙嗎?”

  顧廷琛沒有說話,他對眼前的人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還有她剛才的舉動也似曾相識。

  “哥哥,你怎麽了?”

  “哥哥跟我回家。”

  “哥哥快走。”

  “哥哥……”

  無論她怎麽拖拽,顧廷琛就是一動不動,隨即他沉聲問:“你是綠兒。”起初他還不確定,但看到手上的布時他瞬間明白了,這塊布曾經是他的。

  然而對方全沒謊言被拆穿的羞恥,繼續自己的無節操拉客:“哥哥快走,別讓家裏人等著急了。”

  “你……”他有些憤怒,那山下趙家是普通人,而現如今他又辦成人家女兒,如何辦到不可言喻。

  “別看我,就是這個意思嘍。”說著,他還不忘朝顧廷琛吐舌頭:“那哥哥你可要跟我走?”

  顧廷琛任由他拖著向前,趙家人安全未定,他還真不能在此大打出手。許久,他才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不得不說,以前他真是錯過的交流的大好時機,以至於現在都不明白以前人的想法。見宋綠不回答他,他也沒有多問,反正也不會是好事。

  然而宋綠沒有把他往山下跩,而是拖著向前,也不管前麵是否有人。

  銀熾天此時還在研究指魂針,這對於他來說有點新鮮,但不喜歡。但看到顧廷琛被一個小女孩拖著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疑惑:“他什麽時候來的?”

  對於顧廷琛,他同樣是不了解,不過前幾天才見過,這又相遇,總是奇怪,而且一向言笑的他也是麵無表情,女孩倒是滿臉高興。可仔細一看,不是七。

  他躲到樹後默默觀察,趁機把小女孩打暈,然而小女孩絲毫沒防備,這讓他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

  而對於突然殺出來的銀熾天,顧廷琛忍不住驚訝,剛才他一直在想趙秋梅的事,竟也沒察覺到有人?

  兩人相視無言的看著地上的人,而此時山中靜謐,銀熾天幹咳一聲:“你朋友?”

  他沒有說話,而是默默的把他放在一旁樹下靠著。銀熾天靜靜的這一切,還不忘吐槽:“真是個奇怪的人。”

  他本想離開,卻被身後的顧廷琛叫住:“誰讓你來這裏的?”他並不相信他會知道靈魂碎片,可他手裏的指魂針又著實真切。

  “銀正。”他莫名接受顧廷琛怪異的目光,隨後察覺到他可能知道手中的物件,於是問:“你知道這是什麽?”

  “指魂針。”

  此刻赤羽已化作圍巾戴在脖子上,隻好遮住擴散的印記,他也顧不得許多,獨自往指魂針內注入十之禁。他知道的,這東西要用十之禁驅動。而一旁的銀熾天驚歎:“你和他是一夥的?”

  以前他就見識過顧廷琛的能力,雖有點莫名其妙,但不得不承認他很強。在地獄幾天的煩悶,他此刻終於可以發泄出來。

  “廷琛,你可能不知道,銀正死了,就在我麵前,然後他留給我這個。”他指了指手中的物件:“你從一開始就很奇怪,雖然一切都同名,可又十分不合理。不僅是百歲,我也查過你的過去,甚至是方才製造的假身份,無一咧外,皆是矛盾的存在。有時候我甚至看到你都會覺得奇怪,怎麽會有那麽怪的人?”

  在聽到”方才”時,他眼底露出些許悲傷,更多的是遺憾。而銀熾天自然看不到這些,他徹底把指魂針交給顧廷琛:“我並不想要它,可銀正最後的眼神讓我沉重,雖然我不知道你,但我覺得可以交給你。”

  顧廷琛啞然,幾天前才有人賭他贏,後者就有人算是支持他?無疑,他是第一次接觸這種感覺,拿指魂針的手頓了頓。他的父親叫銀正他是知道的,可他並不知道他們直接關係如何,而他對這個破碎少主也是一陣莫名。這種感覺就像是十天突然給你開了個玩笑,至於是什麽玩笑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