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旅途
作者:籃策      更新:2020-11-12 11:46      字數:3554
  她沒有回答魍魎的話,默默閉上眼睛。一旁的殺將扯下的麥子插回去,”小王,抱上你的泡麵快走,最好短時間內不要回去。”

  “啊?”他不忍心的抱起泡麵,紙質的箱子濕個徹底,麵餅因為包裝袋無事,可這樣的箱子這麽也抱不會。無奈他隻好將其放下,”願得到它的人高興。”

  許久,他才反應過來。雨能穿透衣物,說明魘已消失。

  然而禁嵐隻是一個勁往前跑,追著她的反而是魘。殺細心的撿起她丟掉的鞋子,”女孩子應該有雙合腳的好鞋。”

  “不好嗎?”魍魎打量殺手中的吊帶涼鞋。若不是看到精美複雜的設計,他都不知道女孩子的服飾還可以這麽複雜!魑魅不曾弄這些,她說簡簡單單才是真。

  “好更合適不一樣。”殺不顧大雨繼續和魍魎寒磣,”小王,看來短時間內你回不去了,一起。”

  “墨哥哥,我不是小王,我叫魍魎。名字越來越多,自己就越來越少。”

  “唉,”殺無奈的歎氣,”我突然覺得他現在挺好。”

  兩人不約而同的跟上禁嵐。本來已經很隨意了,現在更是鞋子不穿滿大街亂跑。

  回到住所的禁嵐猛的開門,下一刻便跪坐在地,眼淚止不住流淌。她能想到但又不敢麵對的事實,薛長命某一天趁她不在的時候默默離開。

  她不斷奔跑就是想叫回她的名字,同樣也叫回自己的名字,戚百歲。

  她一直都知道,殘塵禁嵐不是她們的名字,也不是她想要的名字。曾經那個名為孔啞傷給的名字才真實,也是她們曾經的夢想,長命百歲。

  然而這一切在凝膠州來臨後瞬間撲滅!當活著成為一種奢侈時,就不在意怎樣活著。她們也不例外,薛長命逃了出來,換名殘塵。若不是她那晚在無塔的藏書閣翻閱古籍,也不會知道殘塵是一種致命的蝴蝶!而與它相伴的還有紅塵,可紅塵和殘塵,自始至終隻有一隻能存活,不合並,誰也活不過將來都變化。

  她看到有人有意將這段美化,雖然溫柔,但很殘酷。

  這些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關於紅塵可能薛長命也不知道。每次喚她的名字總是陌生,卻是無法隱藏的合適。

  當看到那隻神似彼岸花殘塵的時候,她忍不住害怕,妖豔的蝴蝶致命。縱使她在地獄生活那麽久,各式各樣的彼岸花更是層出不窮,可她從未見過殘塵蝶。

  她想明白這一切,一隻大大的殘塵蝶就在她身邊,她寧願撲上所有!可這隻殘塵蝶連撲的機會都不給她。她不是沒想過她會離開,而是不願意接受,隻要活在當下,就不要考慮以後,以後總是很殘酷。

  更讓她害怕的是殘塵的命運,所以她舍不得她離開。明明不相信命中注定卻相依為命。

  住在雖死的人都用她給的名字,取名人已死,得名人也逝,這或許是最大的安息。

  她緩緩爬過去,撿起地上的娃娃,這是她一直要求的懶羊羊,可最終衰落在地。

  “嵐姐姐,別哭了。”魍魎遞去另一個洋娃娃,是他在吊燈是發現的,順手用十之禁將其拿下。

  “你知道它的主人叫什麽嗎?”她沒有接過玩偶。

  “不知道。”魍魎老實回答。

  “它的主人叫薛長命,是個想要長命的人。”

  “很簡單。”他有些疑惑,”顧印起來就行,活多久都可以。”

  “你開始像他了,這樣不好。”殺無力的說道:”既然如此,我應該喚你戚百歲了。小王。”

  戚百歲擦淨眼淚,”這才是你的交易,是嗎?”

  “是的。”他依舊是一副懶懶的模樣,”你能通過古籍找到顧殺這個名字也是厲害,至少你是勤快的。勤快又溫柔的人我最喜歡了,所以讓你作個弊。顧殺是我的身份,但不是我,你像想知道的,我會選擇性告訴你。為了以後交易順利,必要的神秘要堅持下去。”

  “我不會放棄堆你的探索,也不會放棄魍魎。”她頓了頓,”我得到這張門票,可終究隻能外觀?”

  “姐姐,擠進去。”魍魎笑笑,”沒有為什麽,隻有做不到。”

  “姐姐的名字很好聽,是我喜歡的類型。可我是山間的野怪,無論怎麽美化都成不了人。”

  他收拾混亂的屋子,讓每個娃娃都回到自己的小天地。陰霾下的殺陰晴不定,戚百歲沉浸在殘塵蝶中。

  “長命百歲是個很美的祝福,祝福的後麵是很醜的交易。總數就那麽點,一個人想獲取更多,也就意味著更多人失去。”

  “世界從來不是等價的。”

  “會等價,可你有實力要嗎?”殺笑笑,”大家為了共同的利益,都不會提前劇透。”

  禁嵐沒有回答他,遠處的燭火不久後便熄滅。她沒有點蠟燭的習慣,留一盞孤燈遠比黑暗慘可以多了,因為那是看得見的血腥。

  “孔啞傷是你什麽人?”

  “路人。”殺顯得有點為難,”第一反應來問我這個也是厲害,哈哈哈!就不想知道殘塵?”

  “想,但你不會說。交易沒完成,不能劇透。哪怕是一點。”

  “嵐姐姐是個溫柔的人,”魍魎笑道:”可是這個世界容不下溫柔的人。姐姐不管裝得多殘酷都永遠無法成為紅塵,這樣的姐姐很美麗。”

  戚百歲沉默不語,她覺得魍魎說對了,又錯了。她無奈的看向窗外,夜已經很黑了,允許她看到別人的一點光。

  “成交。”

  顧廷琛默默吃完謝君幽的毒糧後又默默離開。中途謝君幽睡著了,他為她點上蠟燭。

  他償不出食物的味道,隻有隱隱的酸味。他不知道吃了多少醋,總之出門就摔泥坑裏,之後再醒來已躺在謝君幽的沙發裏。

  “你居然沒感冒!”謝君幽摸摸他的額頭,再摸摸自己的,”你居然沒感冒!不道德!”

  顧廷琛沒有回答她,拿走門前的傘輕聲說,”抱歉。”

  “廷琛哥哥要抱歉的人很多。”謝君幽朝他笑笑,”好了,廷琛哥哥,快去忙!昨晚多謝你吃我的飯,抱歉,都怪你做的太難吃了。哈哈哈!廷琛哥哥以後出門一定要帶傘。”

  “貿然把你帶來是我不對,實在抱歉,我沒考慮到你要去什麽地方。”她連推帶挪的把顧廷琛挪出門,”以後你不能這樣了……唔……就是不能多吃飯。”

  “明天也要好好的,後天也是。”

  謝君幽不知不覺間關上門,然而她自己都沒發現,卻一直重複這些話。

  門外的顧廷琛聽得雲山霧裏,最終默默離開。他就是個錯誤,不應該出現在太多人眼裏,可為了他的錯誤,他要找到另一個正確。

  離開的他並未下山,而是坐在不太高的台階上。他把赤羽放在身邊,傘拿在手中。

  他想起昨夜的坑,卻多了層泥土。

  揪揪,一隻鳥重回他頭上,他暮然起身朝山腳下走去,地上的赤羽跟著變成圍脖到達他脖頸處。

  他穿過大街小巷,頭上的鳥直接在他頭上睡著了,所以他不得不帶上這個小家夥。配合他這身行頭皆以為”中二少年”,所以頭頂鳥也就見怪不怪。

  最終他停在一麵牆前,躍進內院。四麵皆有牆,奈何沒有人,他進入裏屋將脖子上的紅布解下,工整的擺放在桌麵上,七彩的傘放在一旁。

  做完這一切,他以同樣的方式離去,卻再也沒有回頭。

  “冉哥哥,那家燒烤好吃?”

  “都好吃,可是沒錢。”

  “也是,不過還有散夥飯……”

  “哈哈哈……”

  她想,雨該動了。

  他穿過錯雜交錯的胡同,偶爾有幾顆梧桐樹,投射的光影打在身後人的身上。

  “不回去?”

  “你也沒回。”顧廷琛淡淡的說道,”一樣的。”

  “不一樣,我是女的。”她凝視手中的樹葉,梧桐的葉很大,幾乎遮住她的手,卻藏不住她黯淡的紫瞳。

  前進的依舊向前,停留的人依舊停留。

  “媽媽,哥哥還會來嗎?”趙歸山趴在桌子上侍弄手中的畫,剛得到名字的他有些高興,”哥哥看起來很有意思。”

  “會來吧,他的東西還在這裏。”她無奈的歎氣,一個轉身就不見人影。她對她對葡萄可以打包票,但人性……她可不敢考驗,她椅子上的腿就是證明。

  然而現在的顧廷琛看起來有些無奈,他把傘還給再見後,就沒有回那個城市,他已找的人早就不在那裏,更何況說物?

  可能多年後的他回來依然物不是人已非,當然,這些念頭隻允許他一閃而過,他的熒淚還沒找到,交易也未完成。

  沒想到還會想起他。

  顧廷琛無奈的搖搖頭,決然踏上自己的旅途,越往後的岸上,虛無縹緲著一個人影。她等著的那個人啊,怎麽也不會張大,薛長命也是一臉渺茫的看向這偌大的城市,幾乎燈火通明。

  白色能反射不同眼色的光源,於是她讓漆黑的兜帽杜絕這一切,黯淡的紫瞳裏藏不住的厭惡。盡管如此,她還是不屑回頭看身後的木船湖水。

  在這個鋼筋水泥的時代,還能有如此古香古色的地盤實屬不易。現已接近傍晚,再加上老天氣色不太好,所以有些黑沉,好多漁家已回到自己的溫色小屋,僅剩的一家倒挺在意客官的感受,身著夾克衫都他搖晃著自己的小船足足看了薛長命半個小時——

  “姑娘,坐船嗎?”

  迂回的稱呼並不影響他對跳上船的孩童的寵愛,”新兒,放學了。”

  ”爸爸,”名叫新兒的孩童看了薛長命一眼,回頭拉著自家父親的衣袖碩,”姐姐好像挺冷的。”

  遠處的顧廷琛看到這一幕不由得一愣,是不是參加他也和某人發生過這樣的動作?他來不及多想,自行埋沒在這層層陰雨中。

  許是才反應過來的老父親,半晌才覺得又隻剩下他們爺倆。

  “走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