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利刃
作者:籃策      更新:2020-11-12 11:46      字數:3514
  顧廷琛停留在一出牢籠前,因為他眼中的人就停在那裏。

  玄扭過頭微笑道,“沒找到哦。”說完他就消失了,而他麵前的不再是牢籠,而是鐵索橋。顧廷琛毫不猶豫的踏上去,橋下的空靈警醒著膻入者下麵空無一物或者刀山火海。

  在這人間界地獄中,他不斷奔跑,不是他眼睛的原因,而是這裏本來就是持有紅色素。其實他早該想到的,眾多的巧合聯係在一起就是必然,他相信玄就是他要找的人。

  兜兜轉轉,還是回到原點,最初的開始。

  隻是原來的楓山和現在的地獄,他已經分不清誰真誰假?契耽的構成元素一直是個迷,真實的地域與靈魂製造的假象在這一刻已經不重要。

  他一路奔跑,遇到意外砍開就好。之前遇到的顏九或者檀山落痕都說他該走了,他或許不是走,而是踏上真正的旅程。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當你覺得融入生活的時候,隻是剛開始生活,就像現在的顧廷琛一樣。他斬斷鎖鏈,他從來都是個能動手就不動口的人,更何況這裏沒有人。他仿佛又回到當時被一群獸圍困的地方,其中兩個額頭上有印花的獸吸引了他,但他現在沒時間終究曾經的認識,擋住他的,砍開就好,他有小刀就能戰鬥到最後一刻。

  這裏沒有誰會刻意阻止誰,隻有最本質的搏殺,活著的繼續,倒下的埋葬,他忽然明白王不死告訴他呂沒的原因了。曆史總是循環的,但在循環過程中並非不可改變。他分不清也記不清自己修煉到多少級,他隻知道跟隨在千鳥山這兩年不斷磨練靈魂,而千鳥山又是十之禁蘊含豐富的地方,所以他沒理由不提升。

  除了荊棘就是鎖鏈最多,它們也是被鎖鏈困住的交易品。在還沒有達成目的之前,他要不斷前進,即使要踩著別人的屍體。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找到這間牢籠的,許是因為它太過隨意。一根鎖鏈圍繞著的柱子,然而人隻是被綁住一隻手卻無法掙脫。

  顧廷琛與他四目相對。多少年了,容貌變了,聲音也變了,他就能忘嗎?

  “又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他張開雙臂,“給我一個最後的擁抱吧。”

  顧廷琛沒有走過去,手中的劍不由自主的脫落,他連一句“為什麽”都說不出口,因為前幾天他還要和他……交易,現在又為何遍體鱗傷?

  他知道他回不來了,如果剛見麵就意味著分離寧願永遠找他!

  “除夕快樂。”

  明明才開始,就已經結束。

  他沒有靠近他,也沒有哭,找了這麽久卻這麽荒唐的見麵。今天是除夕,本應和家人待在一起的日子,找到了也應該結束了,可為什麽就永遠的結束了?這是他不明白的,他不知道他被誰抓走,又是怎麽出來的,而出來後的他明知道他在找他又為什麽現在才現身?他明白的,巽坤不是他的家,也不是他的。他這一生中恐怕沒有做過正確的事。

  “你不該來這裏。”

  “所以你和我交易?”顧廷琛直勾勾的看著他,“你一直都在,是嗎?”

  “很抱歉,同時讓兩個人來。”鐵鏈中的他笑得溫柔,“再見。”

  顧廷琛拿起劍瘋狂砍擊鎖鏈,就是不見斷。這大概是他過的最有意思的除夕,也最難忘,無數的楓葉落了,而他卻永遠的消失在樹葉中,太多的事都未解就一個個的離開。

  “如果支撐你前進的理由消失了,就再找一個。”

  這是玄最後對他說的,他一邊斬一邊流著淚。支撐他前進的理由消失了,他顯得那麽無助,而這裏又是人間地獄,沒有人能夠回答他,這一瞬間,他隻覺得好累,但還是忍不住前進。

  或許他沒有來到這裏,沒有進入這裏就什麽都不會發生了吧?他不斷斬斷鎖鏈,也不管放出了什麽,因為對於他來說這裏已經死了。

  當看到一朵枯萎的彼岸花時,他停下了,將劍插在地上。

  “廷琛?”

  他猛的回過頭,對上田子坊驚訝的麵孔,以及她身後的樹!回頭一看,已是深山老林,全然沒有剛才的一番風景。他驚訝的收回地上的劍,究竟是黃粱一夢還是人間地獄?

  “廷琛,你拿著鎖鏈幹什麽?”

  她見過殘忍的孔啞傷,冷漠的檀山落痕,唯獨沒見過這般發笑的顧廷琛!

  因為他的表情怎麽看都是悲極生樂?田子坊疑惑他手裏的鎖鏈,那個慣用刀的人改變了?

  顧廷琛用力握緊鎖鏈,他知道剛才的是人間地獄,而他也不會再回來了。他多了些許疲憊,“說著再見卻再也不見。”

  “一般跟你說再見的人就是希望再也不見,亦或者希望急切見麵。”事實上,她這是第一次見顧廷琛笑,看起來有點……慘無人道。

  “你一直在這裏?”

  “不,剛來,我來找靈魂碎片。”田子坊拿出不大的指魂針,“就差兩塊了。”

  “廷琛!你要去那裏?”

  顧廷琛沒有回答他,默默向前走,就像來時一樣,隻是少了點急躁。當初分散的三隊,大概隻有她在尋找,而她的同伴已經不見了。

  大家都在找,可到最後都不見了。

  時間是世界上最長也最短,最快也最慢,最普通而又最珍貴,最易失去又最讓人後悔。

  有時候,離成功隻剩下一份堅持,可堅持到底的成功又是失敗了嗎?

  “檀山落痕。”

  田子坊仔細琢磨顧廷琛的這句話,是他要去找檀山落痕?還是叫她去找檀山落痕?而找到檀山落痕之後呢?

  顧廷琛說話一直很迷惑,感覺他已經竭盡全力卻還是模棱兩可。田子坊無奈的搖搖頭,她不知道顧廷琛在這裏幹什麽,更不知道他那血跡斑斑的鎖鏈經曆了什麽,她來這裏純屬指魂針定格於這裏。

  暮然間,她看見兩隻獸,一隻雪白,一隻血紅。它們額頭上都有印花,正好是對方的顏色。

  田子坊看著奄奄一息的獸犯難,她記得附近有個茅草屋。

  “我不同意!”

  顏遇嚴聲道:“理由?”

  “她是我妹妹,與你無關。”顏九絲毫不想踏進這座宅院,他除了顏非顏,一無所有。他知道可能見不到她,但他要她見到明天的太陽。

  他從來不承認有顏遇這個父親,顏遇也從來不承認有他這個兒子,他們之間除去利益,唯一的交集就隻有顏非顏。

  顏非顏是他唯一的親人,也同樣是顏遇唯一的女兒。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顏遇就把她囚禁,並和貳璃定下婚約,他決不允許她作為商品被交換出去!人活著一定要有自己的底線,而顏非顏就是他也底線,這些年他一直努力變強,他隻想保護她。如果今天她作為利益品交換出去,明日又是怎樣的命運?

  “你別忘了,她也是我妹妹!”顏色一怒道:“你以為你是誰?你的想法重要嗎?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與你無關。”

  “你!”

  他根本無暇看顏色一青紅皂白的臉,他來隻是為了帶走她,而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他雖然也不喜歡,但遠不及顏遇。

  “如果要刀劍相向,那就刀劍相向,我要給她自由。”

  “如果你隻有那點能力,還是過幾年再對我說這些,所有的悲劇都是因為自己能力不足。你無法從這裏把她帶走,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你能力不足。”顏遇冷笑,“你就是個錯誤!”

  顏九沒有理會他的嘲笑,他隻要結果,過程中經曆的就讓它停留在過程。

  “我顧印了那裏,你們進不去。”

  一直淡定的顏遇忍不住發怒,拔出佩劍指向他,“你做了什麽?”

  “如果要刀劍相向,那就刀劍相向。”顏九再次重複之前的話,“我們交易這麽久,還不是為了最後的搏殺。太弱了會被吞並,太強了吞並別人,而太強終究會被下一個太強吞並。在我還沒有達成我的目的之前,我要做吞並別人的人。”

  顏九身後驚顯一對翅膀,無羽。他拔出依附在骨翼上的利刃,直指顏遇。

  “交易結束。”

  “顏九!你瘋啦?”見兩人針鋒相對,顏色一也拿出武器。他的靈魂是斧子,直接往顏九身上招呼,“就不應該讓你這雜種存活!”

  “你之所以站在這裏,是因為你還有用。”

  “你從來都隻知道反抗,可你知道自己在反抗什麽嗎?”

  “你現在不也在反抗我?”顏九把他帶到院外,“如果能平平淡淡,誰不想平平淡淡?可現在平平淡淡已成了奢侈,愛的人無法讓她自由就是要追求的臣服?”

  “顏九,你隻身闖進來就應該知道有埋伏。”

  仿佛是為了映襯顏遇的話,他手中的骨翼莫名消失,視線也越來越模糊。身後的疼痛讓他忍不住皺眉,一隻骨翼掉落在地,而持劍之人不出所料是顏遇。

  “在你想反抗的時候,記住現在的疼痛。”

  “這是你做過最正確的事。”顏九趴伏在地冷笑,遠處站著一個綠色的人影,他知道有些人的靈魂是毒藥,而空氣中散發著的氣味大概就是他幹的。

  “死到臨頭還嘴硬。”

  他此時此刻居然在想,“如果是顏色一的話,應該已經哭了。”他對這個弟弟印象不深,他所在乎的隻有他的妹妹,妨礙到他的除掉就好。

  “關起來。”

  顏九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反正身後的傷沒愈合。身體之傷易平和,靈魂之傷難治愈,但現在他安靜了,因為他不止一次的來這裏。在他剛記事的時候,顏遇就經常把他關在這裏,也是在這樣一個日常中,他失去了妹妹的自由,所以他也算是故地重遊了。

  前幾天顧廷琛走後,他就顧印了山洞,顧印出入口隻允許識別一個人,他把這個人設置成顧廷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