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明白他的意思，他的傷口已經被感染，不管是否有毒，都不能再劃傷。讓他一個人做，如果植物蔓延火他可以作為替補滅掉火種，反之他則順利逃脫。化十之禁為火他還是能做到的，剛才的周哲，使得他和檀山落痕的距離不遠，避免深海他，他盡量控製力量。

  然而沒等他動手就亮起斑斑點點，但這就不是螢火蟲版浪漫的綠色，驀然亮起的光點如同森林之火，卻可以做到取之不燃。

  很快，他們掙脫束縛，大概是為難他們之人“放過”他們。有了火總比摸黑好，他們背靠背站立，警惕四周。他的手被他隨手扯下的布裹住，可以確認藤蔓無毒，有也是慢性。

  石頭新是要開裂了，卻又遲遲不見動靜。被斬斷的藤蔓依舊躺在地上，可以確認不是被感染。

  按理說，像這樣的密閉空間除了執法者，理應隻有他們兩人。而如此空蕩的空間傳來一男一女兩個聲音。

  “有人……”

  “聽見了，沒有攻擊……”

  他們靜靜的聽著，卻也沒有攻擊。老實說，他們也不是第一次殺戮，可他們的聲音沒有利益、生命的交易，終究隻是普通交流，這樣的溫和他們短時間內無法下手。確定是靈魂碎片，依舊會剝奪，他無法同時完善那麽多件事，就像不能同時達到父親的標準又一家團圓一樣。

  最終，他們在一個角落裏發現他們，他們看起來有一定年齡，無論在什麽世界，想必是元老之類的人物。盡管他們受了傷，但依舊不服輸的看著他們，似乎還有點孩子氣的好奇。

  “你看他們，自轉快開始了。”其中的女人胳膊以及腰明顯受傷，卻不見血，她臉色蒼白但不虛弱。

  男人接過話茬，“是啊。”

  他們也不知道這樣闖進來對不對，看著他們又有點無奈，可以確認這裏確實無人。

  雖然他們受傷了，但極有可能是攻擊他們的人，可無論如何也不想對他們下手，因為他們就要死了。

  顧廷琛眼神迷茫，這讓他想起了酸梅姐離開的那一天，也是這般無所謂的語氣，“對……對不起……”

  如果說哥哥是父親一樣的人物，那酸梅姐就是母親一樣的人物，兩人都用離開教給他“常識”。他們的離去他沒有時間悲傷，隻能不斷尋找屬於他的答案。

  他們看起來很淡定，即使嘴上還有未擦的血漬，女人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溫柔的笑笑，“噗！我很好奇你們。”

  男人也很溫和，“你們願意和我們說話嗎？”

  能感覺出他們沒有惡意，極好的教育讓他麵露微笑，“好。”

  他們就這樣對立而坐的交流。很明顯，他們非人，麵對這樣的將死之人他們也無奈。

  女人對男人說，“他好和善，他好安靜。”

  “嗯，確實。”

  “抱歉，小藤它又不乖了，剛才嚇到你們了吧？”女人自顧自的往下說，“你們也看到了，我們這樣也無法阻止，抱歉。”

  檀山落痕微微欠身，“該道歉的也是我們，傷害了這麽多……小藤。”

  “對不起。”顧廷琛重重彎下頭，錯也是他太過暴力，這大概是他的第一次溫柔吧。

  “看，他們一點也不像他們，我都喜歡他們了。”女人甜甜的笑著，絲毫不在意身上的傷，“你叫廷琛，為何從不喚他的名字？”

  檀山落痕默默捂臉，想來是剛剛的談話被他們聽去了，自然知曉身旁之人的名字，然而顧廷琛低著頭半天沒反應，他解釋道：“他不愛說話。”顧廷琛的沉默旁人不知他還不曉？認識這麽久，他自是知道他名字的，至於為什麽不喚，估計不習慣。

  “看出來了，真安靜。不過這可不好，機會都是靠自己爭取的，你不說話怎麽讓別人知道你的想法？”

  顧廷琛想了想，轉過頭，“落痕。”

  “……”他所看到的他冷漠麵無表情，語氣平緩得像說“你已經死了”，不過這好像也是他第一次聽到別人喚他的名字。

  “廷琛……落痕，嗯，不錯。”男人讚賞的看著他們，“我們就要死了，給不了你們所說的靈魂碎片，能拜托你們一件事嗎？盡力就行。”

  “嗯。”

  “好啊。”冷漠如他都同意了，他也無妨，就當是放鬆了。

  “等會兒我們斬斷所有荊棘你們以最快速度衝出去好嗎？”

  “可是……”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既然這裏的荊棘出自他們之手，他們破開更容易些，可他們撐不到最後！

  “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差這一刻。我知道你們想什麽，主要是斬斷荊棘後的事你們應付不了，很抱歉，可能要你們更努力的尋找碎片了。雖然很短暫，但我還是喜歡你們，你們跟他們不一樣。可是……自轉要開始了。”

  ”什麽的自轉？”從剛才就聽他們說“自轉”，以他家族的勢力也未曾聽說。

  女人終於沒在理他，安心的和男人做最後的談話，“石頭越來越燙了，再這樣下去不僅是我們的麻煩……”

  “是啊，也不知道長什麽樣？就叫魑魅魍魎吧。”

  “嗯。你還剩多少？我們一起。”

  他們恢複到之前的旁若無人，顧廷琛低垂著頭，眉頭緊皺，“自轉……”

  “廷琛，有什麽問題嗎？”

  他沒有說話，起身拉著他往外跑，隨著他們的移動，火光在一盞一盞熄滅，越來越快，身後也傳來利刃斬斷植物的聲音。荊棘掉落越來越快，周圍越發灰暗。顧廷琛抓他很緊，他知道，荊棘、利刃不會傷到他們，可究竟是什麽讓他如此肯定？

  快到出口的時候檀山落痕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一眼。

  血、無數的血！嚴格意義上是紅色的羽毛，這羽毛的顏色比他給母親編織的羽毛更深，就是這些紅色的羽毛不斷飛舞割斷荊棘，而它們的羽毛掉了就掉了。

  他距離這兩隻鳥越來越遠，羽毛的最深處是兩夫婦剛才的位置。

  遠處飄來一隻羽毛他接住，並未受傷。

  他突然甩開顧廷琛的手，“廷琛，你先走，等我一下。”說著，便把他踹出去，洞口重新被荊棘顧住，終於熄了最後一抹火光。

  霧沒有散，卻隻留下他一人。

  雖說是植物，卻也很牢固，短時間內他都別想打開。裏麵很安靜，他緊握著手中的羽毛，這是檀山落痕在最後給他的，對方是檀山家繼承人，自然不會被塌方的石頭砸死。

  他捂住口鼻，防止煙霧進入體內，沒有檀山落痕這本教科書在，普通的色差都無法分辨。顧廷琛握住劍，他得確保裏麵有消息傳出之前保命。

  就在剛剛，這裏聚集了許多獸，難免它們不是早就埋伏好的，她叫他們出來，也不知是好是壞？不管裏麵情況如何，希望都相安無事。

  剛開始它們還有些忌憚，想來是裏麵的事物讓它們害怕，隨後見出來的人是顧廷琛便開始狂躁！可以確認來之前並未有獸聚集，而且它們似乎也有點不同尋常。在絕對的包圍下，他沒有過多考慮，扯下一塊布蒙住臉便開始進攻。

  通往這個山洞隻有一條路，如果守不住，裏麵的檀山落痕就是活靶子。

  起初以靈魂相搏不分上下，但他發現它們似乎隻對殺死他感興趣，因為有幾次它們是能夠越過他攻擊荊棘，當然，是否能擊碎又另當別論。可它們沒有。發現這點後他起身躍上一旁山崖，得益於王不死當初踹他，以至於他現在練就一身攀爬的本領。

  果然，越往高處，地麵的獸無法攻擊他。但他也沒有爬太高，不斷行走於崖壁上的樹枝上。

  崖壁之上的人靜靜的看著這一切，他很早以前就存在，隻是行蹤較隱秘，再說顧廷琛忙著戰鬥也沒注意。

  他愜意的坐在石塊上，手拿一片寬大綠葉遮住半張麵孔，“還不是來了。”語罷，他走到懸崖邊上，綠葉隨風而落

  顧廷琛疑惑的看著眼前的物事，雖然呈現在他眼睛裏的是褐色物體，但根據形狀依稀可以分辨出是葉子。剛才的一番折騰不是沒見過墜落的樹葉，而眼前的葉子並沒有多奇特，但墜落速度似乎慢了。

  剛才的戰鬥可以確認沒有會飛的獸，那這片葉子不會是自然界的產物，也不會是某個獸的“羽毛”。

  空中行動諸多不便，下方山洞口剛剛閃過一束光。

  他抓著劍劈山砍樹，隻為分散它們注意力。他能感覺到，他抓的、砍的都是檀山落痕稱之為美麗的楓樹。過多的天降之物分散它們太多精力，有的已離開，然而顧廷琛並不輕鬆，他每挪動一步葉子跟他一步，就在不遠不近的位置。

  最終他反其道而行之，重新越上崖壁，葉子有意阻止他，專門擋住他的視線。

  對於一個看世界都是血色的人，這無異加重了他的視覺盲區，好幾次都差點掉下去。他沒有多做停留，瞄準機會躍上一顆較大的樹，這顆楓樹橫長在懸崖間，足以站立，他反手按下身旁的人，將他整個人按在山崖上。

  對方並不緊張，拿出另一片葉子擋在他們中間，“你這樣做是對的。”說著，便一把扯下他臉上的布。

  顧廷琛依舊冷漠的看著他，他跳上這裏也是因為葉有所指，隻是他還不確定他的出現是否與獸有關？錯得太多但求殺得不多，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就不再見誰傷誰。

  他所看到的少年比他小一些，頭發和葉子一個顏色。他知道的，這裏的葉子不全是紅色，還有一些褐色的物事，而少年的頭發就是“褐色”的。能攀岩至此絕不是普通人，而且對方在笑。

  他複雜的看了看手中沾有血漬的布，回頭看著他的臉有些驚訝，“還是跟以前一樣。”

  顧廷琛有那麽一瞬間的驚訝，隨後放開他，因為他的視線出現暈影，是煙霧。

  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