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太陽已經升起，斜射入荊棘叢裏形成斑斑點點，藤蔓優雅且傷人，但從來沒開花。

  檀山落痕所指的正是一朵紅色的花，就生長在荊棘上，透過陽光顯得透明。一路走來，幾乎沒什麽異樣風景，這朵紅色的花很快成為亮點。

  顧廷琛化十之禁為箭刃射過去，還未觸碰到就消失了，仿佛被什麽吸收了？

  兩人對視一眼，“廷琛，做好標記我們繼續前進，這次要快，應該還有不少這樣的花！”

  他草草在這裏生長一株彼岸花後就離開了，在他們沒有注意的瞬間，深紅色的彼岸花逐漸消散了。

  他們一路飛奔前進，顧廷琛更是披荊斬棘，他不會在意後邊的路是否被倒塌的荊棘遮擋，他隻要快快快！因為隻要有結界，不久後它們又會恢複原樣。前進過程中盡量不脫離柱子這根核心，脫離了就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果然，不止那一朵花，但也不是很多。總是恰到好處的出現一朵，卻又無規律可尋。

  “花跟結界有關。“

  “燒毀它！”

  這次檀山落痕沒有反駁他，“這次是真的要燒了它，否則可能沒法出去。現在要確認的就是那些花是否有毒，如果有毒極有可能在我們燒的時候擴散開來，那樣更逃脫不了。”

  “我吸引幾隻殘塵過來，你注意銷毀。”

  “嗯。”

  他們的前方就有幾朵花，在荊棘的襯托下，更妖豔了。他們自然不可能以身試毒，這就需要某種簡單獸，蛇或者蝴蝶。

  蛇早跑沒影了，那就隻剩下蝴蝶！

  檀山落痕讓這裏生長了幾顆彼岸花，果然，不久後就有幾隻蝴蝶飛來，它們棲息在上麵，甚是安靜。

  “廷琛，你知道紅塵嗎？”

  “和殘塵一樣，也是翅膀長得像彼岸花的蝴蝶。以前有人告訴我殘塵原來的翅膀是白色的，紅塵的是紅色的，它們各自隻有一隻翅膀，每到飛行必須一起！一天，殘塵割下紅塵的翅膀，然後翅膀就一直是紅的，而且有毒，讓人不敢靠近。”

  “保護自己又遠離別人。”他利用十之禁操作著殘塵飛向花朵，“抱歉，又說奇怪的話了，但我不知道該說什麽，突然想起這件事就想跟你說。你別介意，這是以前一個人告訴我的。”

  檀山落痕無奈的笑笑，他真的是突然想起的。

  現在的氣氛未免緊張，蝴蝶飛向花朵，這本應該是非常正常的事。然而這次的蝴蝶是有毒的，花也是有毒的，而他又把花和蝶的命運綁在一起，他通過十之禁特意把那隻蝴蝶的承受狀態轉移到彼岸花上。如果荊棘上的花有毒，那麽彼岸花死，殘塵無事，反之則殘塵死。

  “紅塵……”

  “嗯，紅塵。”檀山落痕自嘲的笑笑，“你不用在意，畢竟是從未見過的東西。”

  顧廷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無妨。”

  荊棘下，彼岸花無聲無息的枯萎了，殘塵順著陽光飛走了。

  “很美。”

  “很毒。”

  他們靜靜的觀賞這一切，當做最後的悼念。他們需要準確無誤的燒掉花而不傷及其他，難度可想而知。

  “不行啊，太遠了。”檀山落痕以十之禁遠攻，還未到達便被吸收，之後的幾次嚐試也一樣，他的暴力在這裏似乎不管用了。

  “你釋放十之禁，我攻擊。”

  他沒等他回話就衝過去，他要趁結界吸收十之禁的那一瞬間對花進行攻擊。檀山落痕明白他的意思也沒多問，很多時候，點到為止就好了。

  檀山落痕一路釋放彼岸花為他鋪路，保證他不會中殘塵的毒。他釋放很多十之禁，結界在吸收，他不斷前進，花不僅長在上麵，距離他們有的遠。他盡可能的以劍開路，片刻之後他們之間又隔了荊棘。

  檀山落痕看著逐漸隱藏在荊棘叢中的他有些發愣，他們越來越遠了。

  他越靠近花身邊的荊棘越密，這麽也不可能是“巧合”。它們似乎有靈性，不斷纏繞他，有點像當初的食人花，遠方的檀山落痕以十之禁遏製它們的生長，他抓住空隙一擊命中！

  花掉落在地，荊棘叢恢複原來的固執，他終於被荊棘包圍了。這不是檀山落痕不給他支援，而是他已自顧不暇了。不知何時，蛇又回來了，雖然不多，但足以圍住他，尤其他怕蛇怕得要死。

  顧廷琛微微皺眉，花雖落了卻不見結界被削弱，而且似乎比之前更難斬了。這就是這個結界的特色，不會衰落，生與死的替換永遠那麽快。

  他已經盡可能的冷靜，但還是嚇得渾身冰涼。

  害怕一件事不會因變強而不怕，不再害怕的最好方法就是忘記，這是玄對他說的，然而他沒能很好的實現；後來顧廷琛讓他在感到害怕前終結事物，可他一見到就害怕，幾乎是下意識的。

  盡管它們的同伴被顧廷琛斬殺大半，但它們依然吐著蛇信小心翼翼的靠近。蛇是沒有心的，自然不會在意同伴的逝去。

  他發現第一隻蛇是在顧廷琛斬掉花的那一瞬間！當然，它們是之前藏起來沒出現的，現在趁機圍困。

  對於蛇，他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即使手中有刀也不敢劈。

  他嘚瑟著不斷後退，顧廷琛是需要他的，他身邊有斬不完的荊棘，而他也被困著，被恐懼困著。

  他是有能力殺死它們的，盡管它們有兩對翅膀。

  顧廷琛自是能透過縫隙看清他的狀況，可也沒有辦法，它們就像著了魔一樣瘋狂攻擊。好在下方有檀山落痕釋放的彼岸花，不然周身的蝴蝶已經讓他倒下了，然而這致命的毒藥就像隨風飄蕩的彼岸花花瓣。

  他的手腕被荊棘纏住了，留下一道很深的血痕，他反手握住荊棘將其拽過來斬斷！血一直滴到衣服、褲子、鞋子上，滴到彼岸花上的血被吸收了，他一直不知道它們有這種能力，因為他專注於眼前，吸他血的荊棘朝他襲來，那邊的檀山落痕被圍困，他得趕回去。每走一步，它們就纏得更深，但這不能影響他的腳步，偶爾的刮傷還是可以承受的。

  記得嗎？他就是幹這個的。

  “廷琛，你受傷了？”檀山落痕戰戰兢兢的喊道：“小……小心！”

  即是彼岸花，他自然能感覺它們的動態，也能感受到滴落在它們身上的血。

  “害怕前殺死它們。”

  他的語氣很冷很冷靜。經曆了最害怕的事，再可怕也不過如此了，隻是他害怕的事，一直沒過。

  此時此刻的檀山落痕進退兩難，他是想要幫顧廷琛的，可是

  蛇距離他越來越近，心中的恐懼逐漸增大。他也想像他一樣不顧一切的往前衝，不管前方到底有什麽，可他終究不是他，終究沒有那份勇氣。

  以前就算遇到蛇也不會這麽多，而且……它們多數是綠色的！這加深了他不愉快的記憶。

  如果他的家族政敵們用蛇隊服他，那麽他們是會成功的。

  但願這件事不要被別人知道，他不想連累父親。

  他化氣為刃，先害怕再攻擊不知道有沒有用？但他不想讓顧廷琛受傷！不想讓父親失望！不想母親因這件事受製於人！他是檀山家繼承人，不能讓族人受到傷害！

  即使害怕，也要上！

  事實上，他整個腦袋都是暈乎的，直冒冷汗。之前好像聽到廷琛再次說“害怕前殺死它們”，很冷靜。隻要朝著聲音砍去，就能砍死蛇群、砍斷荊棘……了吧？

  因為恐懼導致的視覺模糊，蛇，好多的蛇，無數的暈影，怎麽也看不清。好像多了一抹白影

  “後麵！”

  他奮力衝出荊棘就看到他好似亂砍，沒注意到背後偷襲的蛇，不過這也不能怪他，他去得太久了。

  聽到顧廷琛叫他，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回頭便對上一條蛇張著嘴飛奔而來！

  顧廷琛越過他抓住蛇身，它不斷掙紮靠近檀山落痕，他驚恐得不知回避。顧廷琛拿著劍將其斬斷，也不管他是否回過神，拉著他衝進荊棘。因為他們速度過快，蛇盡數跟著他們，荊棘正因為他的亂砍想要瘋狂纏住他，他帶著檀山落痕折中迂回，正要它們鷸蚌相爭！

  荊棘很快就遇上蛇，顧廷琛把他趴倒在地，“沒事吧？”

  “對不起，我……”他神情艱難，如果他能再勇敢一點，他就不會受傷了。

  “噓。”顧廷琛整個人都在他上麵，右手因為剛才的動作掛在荊棘上無法抽離，隻好豎起另一隻手的食指示意他不要說話。它們的戰鬥已經開始了，他們身上已堆滿了枝葉，他手上猩紅的血致使他短暫忘記蛇的事。

  他看到一隻蝴蝶飛過來，隨後他們身下便是一叢彼岸花。可他無法忘記剛才的畫麵，蛇與荊棘的交織，血肉橫飛，連帶著扯斷的翅膀。

  “不要想。”顧廷琛蒙住他的雙眼，直到戰鬥結束，他小心的把他拽出荊棘叢，以免驚醒它們。

  蛇群已被消滅，能證明它們來過的隻有藤條上的血以及地上的羽毛。

  他隨便扯下一塊布纏住傷口權當止血了。

  檀山落痕看著這樣簡單粗暴的他久久不能回神，“就……就這樣了？”

  “嗯。”他已經往前走，還有很多的花需要他們消滅。

  “廷琛，等等！”他上前握住他的手輸入十之禁，“布勒得再緊也不能止血。”

  顧廷琛微微點頭，“對不起。”

  ”啊？”他有點不明白顧廷琛突如其來的道歉，整個人都很莫名其妙。就算道歉也應該是他才對？

  顧廷琛已經走遠了，他也隻好默默跟上。兩人都沒有說話，他們得調整狀態，應對接下來的挑戰。

  走了好久都沒能完成一圈，再沒遇到蛇、蝴蝶之類的東西，藤蔓也中規中矩的蜿蜒直上。

  “似乎是個死循環。”檀山落痕看了看周圍，“廷琛，你看！”

  又是呂沒！